“阿母”张嫣忍笑道“再走你就要拉着弟弟走到河里去了。”
四周侍从皆偷偷抿唇鲁元呀了一声赧然道“我适才想你舅舅这时候大概已经到淮南了。”
侯府之中潋滟一池湖水周有草地茵绿小偃儿在草地上打滚咕噜噜的笑露出新长的牙齿抬头瞧见姐姐努力吭哧吭哧的向姐姐爬过去。
“我想也是。”张嫣笑笑道弯腰抱起偃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对这个弟弟并不是特别好有时候心情好起来就抱着他上一天疯心情坏就偷偷掐上他一把当然不会用很大的劲直掐到小孩子皱着眉头委屈的望着她。就这样子张偃还是最粘她见到她的时候连阿父阿母都不要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爬。
“你也很担心舅舅是不是?”她轻轻戳着弟弟的额头嘟哝道。心里面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那个少年他到哪里了?可受得来行军的苦?可压的住那些个自恃功高的功臣?见没有见血?有没有人拿一把刀砍他……
她嘈嘈杂杂的想着忽然一根线在脑海中就那么一拉。
她怔了怔伸手缓缓模住额头皱起眉来。
张偃瞧出她的不对好奇的瞧着她摇着她的手口中连连喊着“阿姐阿姐。”
“怎么了?”鲁元走过来。
“好疼。”冷汗涔涔的从额头上流下来。
“小小年纪怎么就闹头疼?”鲁元皱眉冰凉凉的手抚上她地额头被吓了一跳。“哟这么烫阿嫣进屋里躺着阿母给你寻个大夫来。”
张偃吓的屏声静气。泪眼汪汪的坐在阿姐卧房之外的堂上听见卧房内阿姐一声一声的喊。口中乱喊“阿姐阿姐。”死命想要站起来冲进房里去陪在姐姐身边。却被男童紧紧地按住五六岁的男孩严肃的叮嘱“世子你再急。也不能冲进去。你姐姐现在没空理会你你也帮不了她咱们就在这等着。”
只能在这里等着。
寝室中侍女进进出出又是打水又是拧巾子鲁元接过湿热的巾帕覆在女儿的额上“头好疼。”张嫣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一头头散乱下来汗水打透。连身上禅衣都打湿了。
“阿母”她呜咽一声瞧着母亲“我的头真的好疼。”眼睛里已经见了点点水光缩在榻上。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抱怨撒娇地小猫。
鲁元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看着女儿鼻尖也冒下汗来“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还没过来?”
“来了来了”涂图连忙道“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大夫再快也要走路啊。”
“可是阿嫣一直在喊疼。”
“公主”涂图叹道“小娘子越是疼你越是不能慌了。你都慌了她就更怕了。”
绯色的帷帐掩下来小小的侍女在里面死死抱住张嫣吓的眼泪都噼里啪啦乱流。张嫣依旧在喊疼可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力气了昔日红润的脸庞见了苍白。
鲁元的泪水滴在衣襟上。溅出小小星渍。
“来了。来了。”花白胡子的大夫被侍女拥入“大夫来了。”
诊脉过后。鲁元问“不知小女是什么症候?”
“体热过高体虚盗汗脉促过急——”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道。
“好了。”鲁元喝道。
她平了平气一字字道“本公主只是问你我女儿这头痛该怎么治?”
花白胡子的大夫一个激灵冷汗涔涔道“张娘子脉象奇异小人无法断言。hTtp://”
“公主”涂图面色骇的惨白瞧着鲁元一字字道“小娘子这症候像是着了邪。”
鲁元怔了一怔。
她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儿她方喝了些安神药汤先前一阵头痛已经过去便闭了眼睛躺在床上睡着微微颦眉面色苍白薄薄地锦衾盖在身上尚余出许多空闲越趁的阿嫣的娇小。
她的女儿。
她犹记得那一年她产阿嫣时房中纷杂的气息熏香人息血味汗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很久以后她忘记了生产的痛却独独记得那道气息。
她昏睡了三日醒来后敖哥将阿嫣抱在怀里送到她面前。
那时候阿嫣才刚出生娇小的像只绵软地猴儿肌肤泛着粉色的光泽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她骄傲的抱着阿嫣对夫君道“这是我的女儿。”
“是。”张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公主的女
她开心笑了仰起下巴摇头道“不是。”
张敖又一怔。
她纠正道“是我们的女
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坚强地一个词是什么么?
是母亲。
为了保护孩子安全母亲总是不遗余力地。
鲁元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吩咐总管张迟道“你遣人以我名义去叩长乐宫务必让皇后遣淳于太医到府上来。”又吩咐家中老人张达“你去与侯爷说小娘子犯头疾请他回来。”最后指着身边侍女道“紫茄你来照顾娘子。”又瞧着站在床边的小侍女“荼蘼你跟本公主出来。”
云水纹地方砖铺展着室中地面荼蘼坐立不安的瞧着座上鲁元喝了一盏茶“阿嫣昔日有没有这样头疼过?”
“没有。”荼蘼本能的摇头“不对。”她微微颦眉“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有一次小娘子也喊过头疼。”
鲁元手中一紧身边涂图已经着急问出来“什么时候?”
“是前年刚进冬那一会儿。”荼蘼凝神想道“那一天娘子进宫拜见皇后送了皇后自制的脂粉还有柏叶膏然后樊家公子爷送她回来却去了东市在一家食肆上头遇见燕隐公子小娘子还陪他下了盘棋直逼得燕隐公子推坪认输。然后回来晚上我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她就喊头疼。”
鲁元板了脸道“这么大件事情你怎么不成禀过我?”
荼蘼惴惴道“那日里娘子头疼远没有这么严重不过躺了一会儿就好了。娘子说这么一点点小事不要拿去跟长公主说省的惊扰了长公主。”她越说越是小声“婢子不曾想到娘子的头疾这般严重早知如此借荼蘼十个胆子荼蘼也不敢欺瞒公主。”忽听得远远的室中哐啷一声陶器落地清脆的声音然后是紫茄的惊叫“娘子你忍着些。”
“哐当”一声鲁元手中的陶杯也落到地上砸的粉碎。
脑子里依旧有一根线在细细牵扯。
张嫣晕晕乎乎的醒来映目是蜜烛灯光温暖耳中听得窗外有人声熙熙攘攘似在念叨着什么奇声怪调。
“疼。”她申吟了一声。
“娘子你醒啦。”荼蘼连忙过来偷偷的擦了擦泪笑道“口渴不?要不要喝口水?”
“嗯。”张嫣点点头就着荼蘼捧过来的耳杯沾了沾唇杯中水漾起一线红痕渐渐散去她茫然咂了砸觉得口中有一点腥反应了半天才想通原来自己不知道哪一场作咬破了嘴唇。
“外面在做什么?”她捧着头问道。
“哦。”荼蘼勉强一笑“娘子一直这么喊头疼怪吓人的。公主担心你是遭人魇了和侯爷商议了请方士来驱邪。”
张嫣扬了扬眉冷笑爬起来下床。
“呀娘子你要做什么?”荼蘼连忙过来抓她“你头不疼了么?这样看起来这些方士还是挺有效的?”
“乌烟瘴气的吵了我头更疼了。”张嫣怒目而视一手扶了头一手端起盛满热水的耳杯哐啷一声从门中砸出去“都给我滚。”外面的方士静默了一会儿随后道“这位小娘子被奸人所蛊。”
“你才被奸人巫蛊了呢?”张嫣面色通红一双明亮的眼眸瞪的圆圆的体热泛上来烧的整个人更加明艳不可逼视。荼蘼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儿连忙抱起袍子“娘子你要撒泼也先穿件衣裳再撒啊这样子”
让人见了不好。
张嫣烧的迷迷糊糊的哪里还听的进她的话满目视了视房中瞧见案几抱起来也要往屋外砸荼蘼连忙死死抱住“娘子你先瞧瞧是谁进来了再砸也不迟啊。”
“阿嫣”鲁元推门进来如释重负“淳于太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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