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椒房荼蘼迎上来担心道“翁主总算回来了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三皇子会难为我?”她反问。
荼蘼噎噎的。
“今个儿倒奇了”吕雉仔细问了她御前情景亦疑惑道“陛下素来最偏袒神仙殿那对母子今个儿怎么转性儿了。”
“母后您想太多了”鲁元笑道“再怎么说阿嫣也是父皇的嫡嫡亲外孙女儿父皇再偏心也偏心不到哪儿去吧。而且父皇黜了敖哥的王位——”
心里对张家一系总有些歉疚吧?
“他会歉疚?”吕雉冷哼笑道“那还真是天上掉红雨了。”
连面对陷在敌方阵营中的老夫和妻子都能腆着脸说出“欲烹则分我一杯羹”的男人你还能信他心中有歉疚这种东西?
“阿婆”张嫣靠在吕雉身上伸手抚平吕雉紧皱的眉宇软软安慰道“不要皱眉头眉头皱多了会生皱眉的。”
“好。”吕雉老怀弥慰拍了拍她笑道“阿婆不皱眉——可能是因为丞相和绛侯都在陛下总要顾些脸面吧。”
第二日鲁元让人着手收拾自己母子三人的行李吕雉怅然道“不多留些日子么?”
“娘已经老了你父皇又——”她微微红了眼圈转过头去倔强的不让人看见过了一会儿方又道“只有你和盈儿在面前才多些安慰。”
鲁元也勾动了情感笑着安抚道“娘你说哪里话”她唤起了昔年在丰沛乡野间的称呼不再叫母后虽少了些庄重却多了亲昵“如今敖哥失位我们已经不必住到那遥远封国去了就在尚冠里安个侯府尚冠里离长乐很近娘你想女儿了随便让申詹事遣个人唤我进宫半个时辰我就来看你。就是你不唤我我也是七八天要进来看你一次的只怕娘到时候要嫌女儿烦着你了。”
吕雉一笑怪她道“娘哪会烦你——娘永远都不会烦你的。”
“可是娘”鲁元道“我虽是长公主但哪有出嫁了的长公主长居宫廷的?这两个多月是敖哥的侯府没有修建好我腆着脸暂住下来父皇才没有撵我走。如今侯府修好了我哪里还能不走?而且”她抿嘴道幽怨道“我和敖哥到底是夫妻他虽可能怨我怪我但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他身边去。白白将他拱手让给别人。”
吕雉一凛淡淡笑道“满华你放心那两个妖精但凡敢轻慢你一点母后就帮你送两杯鸩酒去了结了她们。”
“母后——”鲁元无奈唤道“女儿要她们两个的命做什么?”
“女儿想要的是敖哥的心。”
要离开了张嫣环顾寝殿忽然觉得有些不舍这儿并不是她的家但从她来到此地一直就住在这儿渐渐竟滋生出一种依赖的感觉。可是没有关系啊我有阿母无论跟她到哪儿都是安心的。
张嫣将香囊扔到箱子最底下然后荼蘼捧出叠好的衣裳置在上头。
“翁主”荼蘼好奇道“这个香囊这么漂亮前些天您还把玩爱不释手现在就不带了么?”
“嗯。”张嫣抑郁点点头。
“真可惜。”荼蘼惋惜道。
“是我不戴你有什么好可惜的?”
“没有啊。”荼蘼笑道“我是想太子殿下若是看到你戴他送的香囊一定会很欣慰。”
张嫣抿唇思索冷不防的问她“你喜欢太子?”
“是啊。”荼蘼手中忙着心无芥蒂的回头朝她笑道“太子殿下是个大好人荼蘼自然喜欢。”
张嫣微微仰若有所思一双眸儿特别的漂亮“我记得他好像骂过你吧。”
“那是因为他担心翁主”荼蘼不在意道“所以我被骂骂没关系的。”
张嫣拢着膝坐在榻上摇晃着脚丫子目光追着荼蘼在殿中走动“舅舅年纪也大了上次我听阿婆的口风打算要为他挑房里人你要是真喜欢她我想法子把你送去充个名额?”
荼蘼倏然站住身影僵硬顿了一会儿方淡淡道“翁主好意荼蘼心领但荼蘼是在心里立了誓的这一辈子都伺候翁主终生不嫁。”
张嫣又是歉又是疚安慰道“你不乐意便不乐意说就好了。我不该开你的玩笑你也犯不上说这么狠的话。”
才这么点子年岁谈什么终生不嫁?
姑女乃女乃两世为人二十多岁也没有对男人绝望到终身不嫁啊?
只是很小心很小心的挑着合心意的男人。
“胡闹。”鲁元皱着眉绕过屏风进来斥道“两个丁点大的孩子也敢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轻狂话也不知道羞。”转脸看见张嫣在坐榻上随意坐着更是道“阿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雅还好是在内室中若是让外人见了岂不是说我和你爹爹没有将你教好?”
张嫣讪讪正经危坐不服道“可是我里面穿了禈裤啊?”又不怕露出什么不妥来。
“你弄的那个什么禈裤”鲁元挑眉淡淡道“你阿婆和我倒是知道虽然不合规矩但你既然喜欢又不会有外人看见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去。可是这坐姿不成外头有几人知道你是穿了禈的?他们只会觉得你坐姿不雅。你还真想丢张家的脸么?”
张嫣被逼的步步后退狠道“可是那样跪坐真的很累我只在内室松泛些到外面再装淑女成么?”
“你本来就是淑女什么装不装的?”鲁元一笑弹了弹她的鼻子又正经道“以后可以现在不行。”
“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你这阵子虽见勤勉了一些骨子里还是疏懒性子若真要你松泛惯了你出去后连手脚都摆不惯。阿嫣娘不会害你。”
张嫣愁眉苦脸的应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出门让人指指点点的说自己不雅的就是五六岁的孩子也不例外。她这才知道从前小说上看的改造椅子都是想的简单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坐榻根深蒂固的遵从若是你打了把椅子来别人的眼光不看死你?好在跪坐着跪坐着就习惯了张嫣在心中催眠自己我是这个时代的一只小虾米小虾米。
上巳日站在椒房殿前张嫣偷偷的觑着阿母见她面色红润双眸闪闪亮眉间唇边都笑的温柔鲜活的像是殿中养着的牡丹花郁郁烂烂的开放知她是盼这天盼的久了。扑哧一笑低下头来。
也许对一个女人来说娘亲再好还是比不上伴着爱人的幸福滋味。
“怎么宫车还不过来?”吕雉等的久了奇异问道。
苏摩姑姑皱眉茫然“已着人去唤很久了。不然再派个人去催催吧。”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只听得踏踏的卫尉军脚步声三百名鲜甲执戟的南军齐整整的奔过来将椒房殿团团围住捧着诏书的中常侍走出来笑道“皇后娘娘陛下听说鲁元长主今日返家说父女之情还未叙够请长主在皇后这儿多留几日。不必急着回去。”
鲁元惊骇欲绝实在是不明白怎么自己连返个家都不能够。“父皇是什么意思?”她的指甲尖尖的扣在了肉中几乎要尖叫“莫不是父皇还要对敖哥下手?他已经黜了敖哥的王位还不够么?”
“满华”吕雉拦住她面色凝重“你先回去歇着”她轻轻安抚道“你放心母后一定帮你问个明白。”
“哇——”的一声女乃娘怀中的小张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约是不喜欢这么低肃的气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而高帝避在神仙殿不见吕雉也没有什么法子派永巷令张泽遣人往东宫和吕家问信过了大半个时辰刘盈面色暗沉的来到椒房殿。
“阿姐呢?”他轻轻问吕雉。
“她惊吓不已阿嫣陪她回寝殿睡了。”吕雉淡淡道“盈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父皇真的还想为难张敖?”
“不是。”刘盈艰涩的吐出两个字喝了一口水那执盏的手竟有一点抖“这回的根子不在姐夫身上反而是阿姐自己要不好了。”他蓦地恨恨掼下手中盏声音却放的低“可恨那天杀的刘敬竟密劝父皇以阿姐和亲匈奴去做那匈奴冒顿单于的阏氏。”
吕雉倒抽了一口冷气饶是她性情冷静坚毅这一次也惊的面色雪白不见丝毫血色哆嗦哆嗦嘴唇正要艰难再问仔细忽听得殿外张嫣一声惊叫“娘。”母子两人抬头去看却见鲁元面色惨白已经倒在帘下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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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政治面前就是渣推荐雕栏玉砌《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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