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润远地产这样一家数百亿大公司的掌舵者，光是有他戴振宏的女儿这样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戴振宏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戴氏家族内部也不是钢筋铁板一块。
甚至，即便是戴羽妮去学了管理相关的专业回来，只要她能力不够强，手腕不够硬，镇不住其他人，戴振宏也没办法将她推上高位。
很显然，戴羽妮不是这样的性格。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没有一点城府，更不够月复黑。
所以，戴振宏早就放弃了让女儿接替自己掌管润远地产的想法。
第二个设想是戴振宏一直在考虑的，那就是给女儿找一个商业能力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男朋友。
其实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事业托付给一个靠谱的、能够继承自己管理理念的姑爷，在自己还年富力强的时候，逐渐地扶他上位，让他执掌润远地产。
但像这样的年轻人并不好找！
有能力的心高气傲，早就自己创业去了。
不心高气傲的，等他将能力展现出来的时候，少说也是四十多岁了，也没比自己小多少……
再剔除掉没结婚的，让这样的老“男孩”给自己当女婿？
才五十多岁的戴振宏觉得很别扭。
所以，这事戴振宏就暂时搁置了下来，他一边在默默地观察、物色人选，一边在思考有没有别的办法，安排好女儿的未来。
这就来到了第三个设想，信托基金！
事实上，财产的继承，在国内每一个顶级富豪的心里，都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
曾几何时，润远地产的创始人戴润远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戴振宏将公司扛在了肩膀上，还越做越大，这个戴老爷子后继有人的话，戴振宏都不知道听过多少人羡慕地说过。
现在，却到了戴振宏这里，轮到他来羡慕自己的父亲了。
能有自己这样优秀的儿子！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像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禁止套娃……
没有优秀的继承人怎么办？
只能寻求信托基金，学习国外，将自己的财产放在信托基金的，聘请专业的基金管理人员来管理，而戴羽妮每年能从基金里可以领到一些钱来花。
戴振宏不用担心她胡乱挥霍，没几年就败光了自己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
同时，以戴振宏现在一百多亿的身家，足够戴羽妮舒舒服服，甚至可以很奢侈地过好这一生了。
但走到这一步的话，戴振宏就得将自己的财产从润远地产里面剥离出来，他可信不过戴氏家族的另外几支。
三个设想，各有利弊，但同样很难取舍！
现在戴羽妮自己找的这个男朋友，即便戴振宏对他已经有所改观（自己不承认），戴振宏依然不认为杨谦是第二个设想里面那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老戴同志想着杨谦这个臭小子，凭着会写两首歌的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伎俩，就把自己女儿给拐走了，心里就特别不痛快。
……
“……绵绵如丝的忆记，
荡过匆匆岁月长，
呜……呜……呜……”（注1）
舞台上不认识的港城歌手唱的粤语歌，之前戴振宏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一直觉得旋律有点耳熟。
这会儿，熟悉的“呜呜”声吟叹唱起，戴振宏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那个，那个……
当柴江出现的时候，戴振宏终于想起了这首歌的名字。
《梦里的歌谣》！
“梦里的姑娘，
唱着我家乡的歌谣……”（注2）
柴江那带着鼻音的独特音色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戴振宏就忍不住挪了挪，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还是咱们国语版、原版的好听！
粤语啥的都听不懂……
戴振宏很喜欢这首歌，他有空的时候，甚至会在书房里用黑胶唱片播放出来，静静地听上一晚。
因为柴江将这首歌演绎得太好了，他清亮细腻的美声，将这首歌唱出了优美如画的感觉。
而这幅画，戴振宏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家乡——江南水乡——以前烟雨朦胧、静谧美好的样子！
以前的歌多好啊！
就不像现在那些年轻人写的歌那样，不是爱情，就是失恋，矫揉造作——嗯，说的就是你，臭小子！
戴振宏在吕淼唱粤语版的时候就会走神，忍不住把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杨谦身上。
正好杨谦也在和他老师讨论着这首歌。
“老师，您的这个《梦里的歌谣》我以前也很喜欢，我小舅给我留的CD里面，就有两个版本的，柴江老师的，还有陈文彬版本的，不过粤语版的，我今天是第一次听。”
杨谦的话，让戴振宏愣了一下。
《梦里的歌谣》是他老师写的？
旁边那个老头儿？
他不是粤省人吗？
戴振宏也是属于典型的听歌、看歌手，不看词曲作者的那一类型歌迷——这也能理解，毕竟他太忙了，有空听听歌就不错了，哪还有空去了解一首歌的创作背景？
要是杨谦不说，戴振宏都以为《梦里的歌谣》这首歌，是一个江南的本土音乐人写的歌，甚至都会觉得有可能这首歌就是以前传下来的一首民谣……
怎么会是一个粤省人写的？
“哎，陈文彬啊……”
听到杨谦提及这个名字，李光民都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让李光民想起来就很难以释怀的人。
因为他曾经是粤省乐坛最辉煌的时候最红的一位真正的粤省本土歌手！
有多红，苏睿声名鹊起的时候，陈文彬就已经被称作是粤省歌坛第一人。
那时候的粤省歌坛一定程度代表了整个内地乐坛，所以陈文彬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乐坛一哥了。
但后来，因为感情上的问题，陈文彬大病一场，也宣布退出歌坛，出国留学。
这才给了苏睿填补他留下的空白的空间！
后来陈文彬再度复出，只是可惜，没几年，因为心肌梗塞，他在四十岁的这个年龄就离开了人世。
李光民的叹息，是因为陈文彬的离世，让已经星光黯淡的粤省歌坛再受重挫。
但《梦里的歌谣》这首歌，李光民认可的原唱只有柴江一个。
一开始的时候，李光民也找过陈文彬试唱，但陈文彬只是几十个试唱歌手中的一员，但效果并不能让李光民满意，最后李光民找到了柴江。
后来，《梦里的歌谣》这首歌成就了柴江，而柴江也成就了《梦里的歌谣》这首歌，成就了李光民。
杨谦听到的陈文彬的CD，只是陈文彬复出后录的《新歌+成名金曲》，属于半个翻唱的性质。
有点扯远了，旧人已去，不便多谈。
李光民也只是叹息之后，跳过了他，让杨谦谈一谈他对柴江和吕淼两个版本的看法。
“《梦里的歌谣》，我还是喜欢柴江老师唱的原版，粤语版我是第一次听，但感觉不一样，粤语版本的填词虽然也有家乡、故土的意思，但唱起来感觉更像是在城里遥念家乡，但城市的气息更浓，有点缺少柴江老师那种家乡就在身边的氛围感……”
杨谦的评价，说到了偷听的老戴同志的心里。
他也是这样感觉的，虽然他听不懂粤语歌词，但明显就是柴江唱得好，那个港城歌手唱的都让他走神了。
“乡土气息，柴江唱的就有乡土气息，真正的故乡的美，被他唱出来了。所以啊，歌其实也是挑人，挑声音的……”
李光民赞同地点了点头。
“吕淼老师声音其实也很好听，只是可能港城的大都会住得久了，找不到乡土的感觉。”
杨谦年轻，很多话他都敢说。
“没有乡土的大都会，是无根之浮萍！所以，才让他们唱你的《把根留住》！”
李光民意味深长地笑了。
“把根留住？”
戴振宏印象中没有听过杨谦这首歌。
毕竟负责收集杨谦资料的助理，没有把当时没有杨谦唱的这首歌的演唱视频截进去。
但刚才在厕所的时候，戴振宏有听杨谦说过，他写的这首歌将有很多知名歌手在今晚献唱！
不用等戴振宏疑惑太久，《梦里的歌谣》唱完之后，吕淼退出舞台，柴江继续留在上面，唱起了杨谦的《把根留住》！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
他们在追寻什么……”
柴江几十年的演唱经验不是盖的，即便是清亮优美的嗓音，他也能唱出沧桑悠扬的感觉，别说这几天听过好几次的杨谦了，第一次听的戴振宏都忍不住点起了头。
好听！
等等！
戴振宏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这首歌是那个臭小子写的？
“这首歌，你不是说你写了之后唱不出感觉来吗？”
李光民的话，让戴振宏得到了再次的确认。
“柴江的唱法你可以多研究、研究，他是我最喜欢合作的一个歌手，也是我这么多年以来，见过唱功不退反进的歌手，很难得！”
“而且，前天吃饭，他这个柴老师，我可不是让你白叫的！你跟我学一段时间，以后去了京城发展，就让柴江继续教你，不论是音乐制作，还是在歌手这一块，你跟他学绝对没错！”
李光民是知道杨谦半年后要北上的计划的，杨谦跟他很坦诚地聊过。
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知道后，不但不反对，反而还给他安排好了以后的学习计划。
“老师，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杨谦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但这会儿他的眼里都泛起了感动的泪光。
“什么都不用说，咱们爷俩，都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人！就算你是为了整个华语乐坛努力，你成功了，也是我们粤省乐坛的一大成就！”
李光民有些得意，他拍了拍杨谦的肩膀，让杨谦低下头来，说几句悄悄话：
“虽然是把你介绍给柴江那家伙，算是给他白捡了一个好徒弟，但其实我更希望你跟柴江学，我跟乐坛月兑离太长时间了，有点跟不上时代。柴江不一样，他始终走在华语乐坛的前沿，不管是对现在流行音乐的理解，还是他的人脉，都比我老李好，你想实现你的理想，柴江对你的帮助更大……”
李光民其实也明白自己教不了杨谦太多，因为杨谦的作曲天赋已经不比他差了，他能教的，只是帮杨谦把知识储备更加系统化地构建起来，让杨谦能更好地发挥他的天赋。
“这些我不在乎，您始终都是我的老师！”
杨谦感动地说道。
“迂腐了是不是？老师又不是只能有一个。”
李光民欣慰地拍了拍杨谦的肩膀。
……
戴振宏没听清楚他们后面说了什么，他现在听着舞台上唱的《把根留住》有些入迷。
“一年过了一年，
啊，一生只为这一天，
让血脉再相连，
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
留住我们的根……”
看着舞台上内地的明星和港城、宝岛的明星一起唱这样的歌词，戴振宏都忍不住感到有些心潮澎湃。
就特么应该是这样啊！
天天搞事情，天天崇洋媚外，天天想着抱洋大人的大腿！
根都丢掉了，还算是个人吗？
也不看看，最后在乎你们、帮助你们的，都是哪些人！还不是自己的同胞，是你们背后强大的祖国！
大家齐心协力建设大湾区，一起建设祖国，只有祖国真正强大了，我们才不会被欺负啊！
戴振宏心里感慨万千，甚至都忘记了批判杨谦。
不对，就算这首歌再好听，也就是这首歌而已！
不能和这个臭小子画上等号！
不能给他哪怕一点点的认同！
等戴振宏回过神来，他又口是心非地告诫起了自己。
（注1：这段歌词并非小寒原创，歌词出自于《弯弯的月亮》粤语版，当然，小寒个人觉得还是原版的《弯弯的月亮》更好听，这里只是借用一下一小段粤语版的歌词，说成是另一个世界里存在的歌曲《梦里的歌谣》的粤语版。）
（注2：“梦里的姑娘，唱着我家乡的歌谣”，也并非小寒原创，这句歌词改自《弯弯的月亮》里面的“阿娇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同样是虚构的歌曲《梦里的歌谣》的歌词。姑且认为在平行世界里存在的这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