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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咬人恶心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不咬人恶心人

“无名白?”赵越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只感觉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车夫在说什么,什么“无名白”,怎么这“无名白”在的地方自己一行人就要绕道而行?赵越不明白车夫的好心提醒,相反他现在看到眼前这一片荒芜的破庙,心中却是越发的喜欢。

距离普通百姓的聚居地近,远离闹市,又不至于太过偏远。左近就有金鱼池,真可谓是环境优雅,景色秀丽,再加上有这么一大片古庙的地基,好好改造一些,很快就可以构建出一座规模宏大的现代化医院出来。

试问如此一个各项条件都称心如意的所在,赵越又如何会轻易放弃。

只不过赵越是心中越来越痒痒,眼睛也越发的明亮。可是站在赵越身旁的冯保却是脸上表情阴沉下来,两条粗粗的眉毛也都皱在了一起。

终于赵越也注意到了冯保的异样,还以为冯保是不满意这里,又或者是这“无名白”的名头真的响亮,以至于连堂堂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都敬畏三分?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心中刚升起的一番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

“永亭,这无名白有什么说道吗?”就在赵越心中忽然变得忐忑起来,犹豫要不要放弃此地的时候。冯保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叹息一声,转头对赵越低声说道:“子川兄,你可知道这无名白究竟都是一些什么人?”

赵越摇头,心说我哪里知道什么“无名白”啊要不是刚才车夫说到,说不定我也永远不会听说这么一个奇怪的词汇。

冯保点了点头,却是神色复杂的说道:“子川兄应该知道咱家是什么人,而这无名白,与咱家也是同一种人……”话音未落,听到这一句话的赵越却是瞬间眼睛瞳孔放大,充满了震惊的看着冯保

与冯保是同一种人?那岂不是说这破庙里居住的竟然都是一些……

赵越的目光闪烁不定,脸上也浮现出无比的尴尬。

不过冯保却是毫不掩饰的说道:“这京城中多有一些贫苦人家的子弟,以为宫里面的生活好,锦衣玉食,好不威风。所以家里生活不下去,自己又手脚懒惰,或者是别有用心之辈,就自私割了子孙根,想要入宫换取一生的衣食无忧,还有那虚无缥缈好似水中望月般的荣华富贵。呵呵……”说到这里,冯保讥嘲的冷笑一声道:“可惜他们一门心思的想进宫,却不想这浄身男子,宫里面也未必会收。宫中用人,又是哪里像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出身良家自不用说,年纪还要小,有聪明伶俐的还要进内书房读书,哪怕是那些读书的士子有时候都未必及得上他们辛苦。如此一来,每年除了杂役房那边用些使唤的人,还可能挑选几个,其他未选中者,则是散於皇城外有堂子之佛寺,就是俗称的无名白。”

赵越这一下明白了这“无名白”的来历,可是一时之间尴尬之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倒是冯保很是坦荡的看着赵越微微一笑,然后对车夫说道:“今天且看到这里,赶车回府吧。”

车夫犹豫了一下,看向赵越,毕竟赵越才是他的主子。赵越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再去管什么选址的事情,就对着他一点头,车夫这才急忙回过身去,一扬手中的马鞭,赶车离开了这一座破败的古庙。

赵越和冯保不知道的是,等到马车一离开,去的远了。原本安静的破庙的残垣断壁中忽然钻出来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连乞丐都不如的人来……而这些人望着离去的马车,眼睛里都难以掩饰着一种充满了与贪婪的光芒。

马车上赵越已经从尴尬的气氛中恢复过来,冯保倒是对刚才事情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对这些“无名白”却有着一种天然的厌恶情绪在暗涌。

说起来也难怪冯保如此,想他出身也是贫苦之家,嘉靖初年就进了宫,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皇宫内长大的。完整的家庭,亲人,还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他。尽管冯保表面上与赵越看似平等相交,可是谁又能够知道冯保内心深处也未必不对自己拥有这个残缺的躯体,而有一种深深的自卑。

可是表面上不表露出来,不代表冯保不想成为一个正常人。而越是如此,他就越瞧不起,也无法原谅那些为了一日三餐,又或者是荣华富贵,编造出任何理由而私自阉割的“无名白”们。

在冯保看来,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人渣自己有手有脚,却如猪狗一样的活着,一门心思的想要进宫博取富贵。

可人要是如猪狗一般,那可真的叫做猪狗不如了

和他们一比,冯保似乎都感觉到自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好像是人类在俯视脚下的蝼蚁。

所以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不能当成人来看待了。

不过看到赵越还一副不甚了了的样子,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说起自己为什么对这些人如此痛恨,也省得赵越跟着在那瞎猜。

“无名白”本意是指没有名气的白丁。而明朝时,却专门用来指代阉割后入不了宫、做不了太监的人。

当然了,据说这个称呼,最早源自唐朝。

据说当时唐朝皇族的宫中内宦气焰嚣张,权势登峰造极,以至能随意任免朝臣、择立皇帝,于是私自阉割一时间形成风气,出现了大量不由诏命而自宫的人,被当时人称为“私白”。等到了明朝,宦官势力再次强盛,自宫现象也随之严重。而在古代有句话说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自断了子孙根的人,那就数数典忘祖的不孝之人。如此这般又怎么会被人尊重,因此既然不要了祖宗,索性连名姓都抛弃了。这也就有了“无名白”的称呼,而随着这个特殊的群体数量急增,因此也逐渐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戒,规定内宦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兼外臣文武衔,品级不得超过四品等等,并悬铁牌于宫门,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几个大字,以示震慑。因此,这一时期“无名白”问题不甚突出。然而,从明成祖开始,宦官的权势越来越大。究其原因,在于“靖难之役”中尚为燕王的朱棣重用宦官,围攻南京时,又多以建文帝的左右为耳目来窃取朝廷机密。随着这些为朱棣夺权立下汗马功劳的宦官愈益受到重用,民间自宫之风也日渐盛行。

到仁宗时,“无名白”开始成批出现,渐呈无法遏制之势。仁宗即位初即有长沙民自宫求用。不久,兴州左屯军余徐翼“有子自宫,入为内竖,乞除军籍”。在仁宗即位之初就发生两起“无名白”求用事件,可见当时社会上“无名白”问题已趋严重。为遏制这种现象蔓延,仁宗断然下旨严禁自宫行为:“令凡自宫者以不孝论。”不过从以后的发展来看,这条圣旨并未起到多大作用。

到弘治、正德、嘉靖时期,明廷甚至不得不将陆续制定的“禁止自宫”的相关条文编进具有法律意义的《大明会典》。

然而,不管处罚如何严厉,自宫者依旧不断。明代中后期甚至出现整村、整庄皆自宫的极端现象,数十万“无名白”游荡于社会的各个角落。而作为大明朝的统治中心,顺天府一带的“无名白”数量最多问题也就越大

为了控制无名白的发展,明代统治者采取的禁令不可谓不严厉,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正应了那句话,有需求,就有市场。

而造成这一社会现象的根本原因,首先就在于明朝内廷对大量宦官的不断需求。而这个问题在历朝历代都存在,只不过到了明朝被忽然放大了……后宫之中,除了皇帝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是女人。可是很多事情女人是无法担当了,可是为了防止使用的男子“监守自盗”,太监这个特殊群体就只能存在。也正因如此,历代皇帝对自宫这种毫无人道可言的行为,态度始终是矛盾的,虽频繁下令严禁自宫,但却从未认真执行。

而那些连自残行为都做得出来的“无名白”,就是深信只要有后宫存在,就需要宦官,皇帝就不可能把他们一概拒之门外,因此才会一批又一批的“正常人”前仆后继,哭着喊着,甚至是以做半个男人为代价的巨大牺牲,便加入到“无名白”的队伍中来。

他们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

前面有着王振、刘瑾这些前辈的光辉例子指引着他们前进的道路。于是一些世代贫困而又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一些天性懒惰而又不安于本分的人以及一些无缘于科举而又祈望出人头地的人,便纷纷走上了以自宫自残求富贵之路。

这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使然。可是除了少量幸运的“无名白”可以通过某种途径进入皇宫以外,大量无缘进宫的“无名白”者却只能像是猪狗一样,在社会的最底层苟且过活他们这些人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不过这些人还是有三条出路,第一条路就是指望着投入王府或权贵富贵之家充役;其二就是在京城各寺院附设的浴池里专门为太监们搓澡;而最后一条路,就是那个比乞丐还不如的道路,虽然也是沦为乞丐,却是要遭受世间所有人的鄙夷和唾弃。而相比之下,能够投身权贵之家对于“无名白”来说应是较好的出路。

明初,藩府、官僚等人家纷纷仿效内廷的做法驱役“无名白”,对此,当时的明朝最高统治者曾经下令严禁,如洪武五年明令“豪家毋阉人子为火者,犯者抵罪。”这里的“火者”指的即是阉人。

但实际上这种风习上行下效,并没有得到禁绝,到了正统年间云南的沐王府,还有后来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的私宅中,均有阉人充役。由此可见这社会风气又多可怕,能够把人如此使唤,已经不能不说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可这还算是好的,那些既不能入宫,又无缘投身权贵之家的“无名白”,处境往往相当凄惨。

据明代宦官刘若愚《酌中志》所记,“凡内宫皆于皇城外有堂子之佛寺内沐浴,有专选中的净身男子,俗称无名白者,即古之私白者,为之擦澡讨赏。”这一类的地位仅比乞丐略高,收入十分可怜。不过,这些“无名白”之所以从事这项工作除了用以维持生计外,更主要的恐怕还是希图趁机结交宫中高层宦官以求富贵。

正如鲁迅所言:可怜之人自有其可恨之处。

而剩下的绝大部分生活无着的“无名白”便只有流散到社会的各个角落,参加死乞强夺的丐阉团伙……

冯保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说道:“这些无名白四处流浪,在京师附近强行乞讨,甚至聚众打劫,世人都把这些败类人渣称为‘丐阉’。宫里面就有人曾亲眼看到过几十名‘无名白’藏在残垣败壁间,注视往来的车马。如果只是三三两两的过往骑客,而旷野中再无他人,这些丐阉们就会成群结队地奔行出来,勒住马,将骑者值钱的东西抢夺一空,甚至连稍好点儿的衣服都悉数剥下,然后一哄而散。可恨这些无法进宫的‘无名白’不知自爱自重,成群结伙为乱民间……”

显然,这一群寄居在破庙里的“无名白”就是冯保口中所说的“丐阉”,要是有去路的,谁还躲在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阴暗所在。

赵越现在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刚才去的地方竟然是一处“贼窝”。

一想到刚才差一点就险些被一群没了子孙根半男不女的“阉人”给“洗劫”了,赵越现在细想起来也不由得全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即赵越就忍不住问道:“难道顺天府就不管吗?”

冯保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一语双关的问赵越道:“你觉得顺天府愿意和我这种人打交道吗?”

赵越愣了一下,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些“无名白”说起来就好像是一块惹人讨厌的狗皮癣本身就是一坨“臭狗屎”不说,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去理睬他们,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些人虽然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是却未必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要知道,这些“无名白”或多或少都和宫中的宦官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白了,这就是宦官的一个巨大的“人力资源储备库”,虽然暂时可能用不到他们,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有一天宫里面不会忽然稀缺人手,需要从宫外补充的。要知道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之外,这太监就好比是皇族的家奴,这主子一生气,随便弄死几个家奴的事情,在如今这个时代真可谓是司空见惯。如此一来,倒霉催的旧人已去,新人还在培养中补充不上来,这个时候就有用到“无名白”的时候了。

如此一来,顺天府那帮人又如何能够冒着得罪宫里宦官的风险,用全力来打击这些黑恶势力?

想到关键的地方,赵越不由得发起愁来,说实话他对太监并不歧视。身为一名医生,各种病患他都见识过,哪怕是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残疾,也一向都是一视同仁,自然不可能存在什么偏见的地方。

可是对于这些“无名白”赵越还是相当的厌恶,虽然还比不上冯保,可是他心里面对这些本来很可怜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而现在就是这些人占据了一处他看上的好地方,这就好像是癞蛤蟆蹦到脚面上,虽然不咬人,却是恶心人

因此赵越为此不由得郁闷起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就放弃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赵越这边一个劲的嘬牙花子,那边冯保见了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说实话能够结交到赵越这么一个不以自己身份为意的朋友,可以说是冯保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事情了。正是因为珍惜这一份难得的友情,冯保才会对赵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赵越显然也值得他如此。

于是冯保就笑问道:“怎么,还在想那处破庙的事情?你看中这个地方了?”

赵越不用隐瞒,点头苦笑道:“看中了又能如何,我可不想医院刚建立起来,就三天两头的被一群土匪砸玻璃,就算是我能够忍受他们搞破坏,打砸抢,可是我也要为了我的病人和患者的生命安全考虑。再者说了,有他们在,即便是我把医院开起来,可又有谁敢登门看病呢?”

冯保眨了眨眼睛,忽然揶揄的看着赵越笑道:“其实你想要这处地方,说来却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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