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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二龙不相见

第二百零六章二龙不相见

赵越如此大胆,敢跟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挤眉弄眼,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想象的到的,因此他这个小动作并没有人注意,准确的说,大家还以为这个大个子应该诚惶诚恐,因此谁也没抬起头注意他的表情,倒是让他躲过一劫。

而那个太子呢,脸上的表情先是为之一愣,紧接着蜡黄的小脸就绷不住想乐,可是又顾忌到身旁的母妃,只能憋到内伤,最后这位就恶狠狠的瞪了赵越一眼然后立刻躲了起来……起码这位太子爷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赵越见此不由得心中一乐,觉得这也是一个心思正常的孩子,于是模了模鼻子,心说:“这小鬼头。”

赵越心里的评价别人自然不会知道,王贵妃不去管刘蟒与赵越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既然赵越是嘉靖皇帝派来的,不管如何王贵妃都要给皇帝这个面子,让赵越给太子看看。而且现在王贵妃知道了赵越是最近盛传的那位神医,多少也抱着几分侥幸和希望,因此就先走的床榻旁,目光柔和的看着床上神色有些古怪的宝贝儿子,轻声说道:“乖儿,喝过了汤药,身子可是清爽了许多。”

朱载塥在那个胸前宏伟壮观的宫装女子的搀扶下,依靠在床头做起,很是小大人的对王贵妃说道:“回母妃的话,儿臣喝过太医院开

具的汤药,身子已经见了起色,比以前要轻便多了。母妃,儿臣身体孱弱,总是让母妃牵挂,这实在是儿臣的不孝。”

王贵妃眼圈一红,为自己孩儿的懂事感到了几分欣慰还有心酸。而一旁听到母子对话的宫女太监,也无不是心中感慨这太子爷果然是纯善仁厚,诚乃是至孝之人,如果不是身子骨不结实,日后要是登基做了皇帝,也必定是一个仁慈的君主。

旁人都是心中有所感动,想的都是高深的,长远的,利国利民,上纲上线的。赵越却是对此另有一番感触。

在赵越看来,这太子爷表现的过于沉稳严肃,实在是有失这个年纪的天真和无邪,这样的人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真的是太过沉重了。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无不是要三思而后行。别说身体本来就不结实,就算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长此以往,都会压抑出心理毛病出来。

相信这也是历史上那些太子爷小时候表现出色,长大后过了叛逆期却都是心理变态的主要原因。也许这是赵越对皇族的教育问题的一种偏激的观点,但是不得不承认历史上皇家对子嗣的教育成果向来都表现的并不理想,就好像是后世的国民教育一样,后世是一味的注重应试教育,忽视掉了一些贴近生活的实践内容。而古代的方法倒是过于现实了,可是却严重失真……

结果两者一个偏左,一个偏右,都走了极端,于是就造就了两个时代的杯具。

当然,赵越不是教育学家,他只能站着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边上指手画脚,可要是说到如何解决问题,那么他无疑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主儿。不过没有做过,不代表做不好,这一点却是赵越一直以来秉持的信念。

此时王贵妃拿起手帕,转过头去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然后才看向朱载塥微笑说道:“你父皇知道你还在病中,特地让秦公公带来了一位名医给你看看,说起来这些年你们父子虽然不曾相见,可是你父皇心里面还是想着你的。只可惜陶道长说……”

说到这里王贵妃还有床榻上的太子朱载塥全都是一脸的黯然之色,特别是太子朱载塥小脸本来就蜡黄的,现在又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润出来。

“怎么回事?皇上和太子为什么不能相见”赵越一旁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吃了一惊。

“二龙不相见”就在赵越疑惑不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秦福忽然低声说了一句,“秉一真人陶仲文曾给陛下批过箴言,说是陛下命格太硬,乃是真龙之身。而皇子乃为潜龙,二龙相见必然相克,故而从前太子夭折之后,陛下就听从了陶仲文所言,避免与太子殿下相见,一直到今天……”

赵越听的瞠目结舌,没想到嘉

靖皇帝除了沉迷修仙练道,竟然还迷信到这种地步。竟然相信什么“二龙不相见”的鬼话这什么狗屁不相见,岂不是就等于让父子两个至亲之人一辈子无法解除了吗?如此不人道的做法,也亏得那个姓陶的道士说的出来。

正如秦福所言,这“二龙不相见”的始作俑者正是明朝有名的方士陶仲文。

陶仲文,他本叫曲真,湖北黄冈人。此人与嘉靖皇帝信任的另一个方士邵元节是好朋友。年少时为县掾(就是地方公务员),喜好神仙方术。嘉靖中由黄梅县吏为辽东库大使,任期满后至京师,就借住在好友邵元节的邸舍。后来就被邵元节推荐给了嘉靖,就此走入了历史的舞台……据说在嘉靖十八年,嘉靖南巡时曾去给父亲上坟,邵元节当时是有病在身,就让陶仲文代为陪同。

也不知是陶仲文运气好,还是这家伙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本领,在走到卫辉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做出了预言:“今天有火光之灾”。嘉靖半信半疑,结果当晚行宫真的就发生大火。嘉靖一时之间对他惊为天人,就一口气封了他个“寻封神霄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领道教事,其子陶世同为太常丞,女婿吴浚,从孙良辅为太常博士。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在嘉靖十九年只是因为给嘉靖“祷病”有功,就进升为礼部

尚书,特授少保,食正一品俸禄,封其妻为一品夫人,后又加少傅,仍兼少保。直到今年,也就是嘉靖二十三年,又因为大同捕获牒者王三,被认为是陶仲文祈祷之故,所以又加授少师,仍兼少傅,少保,史评“一人兼领三孤,终明之世,惟仲文而已”。

皇帝这么卖力地封他,陶仲文也十分卖力地回报,整天起早贪黑地掐指头算命,踅模怎么能够把皇帝忽悠瘸了。

于是嘉靖十三年八月,皇长子朱载基,也就是哀冲太子刚刚出生两个月就病死。当嘉靖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陶仲文就把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告诉了他,就是上一段提到的“二龙不相见”。

大概意思就是嘉靖是条真龙,太子是条潜龙,二龙最好不要见面,否则其中一条龙肯定会倒霉。嘉靖原本就是个超级迷信的人,从十五岁即位起身边就一堆半仙、真人、法王,整天想着祥瑞、仙丹。如今听到陶真人这么说,顿时害怕了,不过嘉靖总还算是有些理智,要不然也不会当皇帝了,但还是难免半信半疑。当两年之后,嘉靖再次有了朱载塥、朱载垕、朱载圳三个儿子时,欣喜之余,他再次想起了“二龙不相见”。

长子夭折不过才三年,记忆犹新的嘉靖出于一种小心无大错的心态,决定少见这几个孩子,而且出于各个层面的考虑,嘉靖当时

也不准备封太子,虽然冷酷了点,但毕竟自己和儿子的性命最重要。

可是当时朝野上下的大臣们不知道嘉靖的“苦衷”,当时就有人送递奏章,并公开的声称“早立储君是国家大事”,决不能拖延,所以他们纷纷上书要嘉靖早下命令,确立太子的东宫位置。嘉靖开始还抗得住,后来奏疏堆得有一人高了,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舆论压力了,只好封朱载塥为太子,但他的“父爱”也仅此而已。

此后朱载塥一天天长大,按常规已经过了上学读书的年龄,可是因为这太子自幼体弱多病,再加上嘉靖同志就像后爹一样不闻不问,任由大臣们对自己喷口水。所以时间久了,被“二龙不相见”闹得本就没有什么父子感情的嘉靖竟然提都不提孩子以后长大后上学的事情,还有如何让这个小雏鹰自己飞出鸟巢,自己长大。

如果事情照此发展,没准朱载塥能成为明朝第一个文盲皇帝……

好在后来老天爷没把事情给做绝了,因为皇太后忍不下去看自己的亲孙子就这么混吃等死一辈子,于是她出面了。嘉靖皇帝的生母姓蒋,历史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这位蒋太后。或许是当年“大礼议”之争,嘉靖为了给自己的生父生母争一个名分,所以彻底的得罪了史官,因此笔墨寥寥。不过这个老太太为了孙子的事情,的确是苦

口婆心找儿子促膝长谈,一次不行两次,时间久了,嘉靖只得投降,允许太子朱载塥出阁进学。而那一年,朱载塥已经十四岁了。

太子出阁不同于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进学堂,有一套十分讲究且程序繁杂的礼节仪式,而且作为老子的嘉靖必须出场。巧合的是,就在仪式刚刚结束后,朱载塥很快就病倒了,而且没多久就死了。

这一下满朝文武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太子终于进学,这种令人欢欣鼓舞的好事儿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而痛失爱子的打击对嘉靖不可谓不沉重,因此事后嘉靖一次次地回想起陶仲文的话,悔恨之余,他回复陶仲文的奏章时写道:“早从卿劝,岂便有此”

于是痛定思痛,嘉靖从此严格遵守“二龙不相见”的箴言,对剩下的两个儿子裕王朱载垕和景王朱载圳长期漠不关心。上学他不管,结婚他也不管,能拖一天是一天。不仅如此,两个儿子想见他这个爹一面比见神仙还难。即便是见了面,他也少有言语,形同路人,有时候夸张点的就好像跟这些儿子们是仇人相似。就这样,后来作为皇储的裕王朱载垕很小的时候就搬到了宫外,开始了他自己十分孤独的人生,直到嘉靖皇帝驾崩,他还是个亲王。而这时,已经有过“前车之鉴”的朝中大臣们也不张罗着让裕王继承太子大位了。

毕竟这个节骨眼上,谁喊着让裕王做太子,几乎等于是咒裕王死没有多大区别,因此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就这样一直到裕王朱载垕登基称帝,才算是彻底为“二龙不相见”画上了句号。

当然后续的故事,作为时下人的秦福还不知道,赵越这个穿越者更是没有随身带着度娘,也不可能了解。

但是到此为止,赵越早已经相当的无语了。实在是无法点评嘉靖这一连串的糊涂账该算在什么人的头上。

可惜就可惜了眼前的这个孩子,正应了那句话:“奈何生在帝王家”。

一时之间赵越心里对嘉靖的月复诽就不用多言了,同时也牢牢记住的那个叫“陶仲文”的,心说你个老小子别让爷爷我遇到了,要不然非揍死你个老神棍不可

算算时间,现在距离太子朱载塥进学的日期还有个几年,倒是不用担心太子爷会现在忽然病故。可是赵越来到了这个时代已经是最大的变故了,连毛伯温都逃过了一劫,悄无声息的北上戍边,谁又能够保证历史的轨迹在蝴蝶翅膀的煽动下不会发生改变。

王贵妃和太子这一对母子俩说了几句贴心话,就把赵越让到了近前,为朱载塥诊脉。

赵越来到床榻前面,看着这位小太子,因为旁边有人,所以只是笑笑。

或许是因为刚才赵越对这个小太子做了一个鬼脸

,因此朱载塥的表情此刻十分严肃,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越,那眼神中似乎写明了:“你个大个子竟然敢和本太子挤眉弄眼,还反了你了”

这也就是小太子从小到大没人敢和他这么放肆过,又成天呆在屋子里,要不然就是躺在床上,限制了自由,也没有什么玩伴,因此一时好奇心起,倒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一个秘密。好奇之余不免有些兴奋和激动,说起来别看是小大人一样,可这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赵越对诊脉还只是初学乍练,说起来中医方面的事情还是他来到明朝后重新学起来的。这其中他的宝贝徒弟许肃出力不少,如此认真计较起来,两个人说是师徒,还不如说是亦师亦友。只不过许肃那家伙是一个死心眼,认准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因此赵越也没有那份闲心去多做纠正。

不过说起来,赵越学了望闻问切之后,倒是对中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也忽然觉得老祖宗的东西有时候比现代的电子仪器要简单快捷的多,而且还很节省病人看病的时间与经济成本。当然其中有很大的成分要依赖于个人经验,以至于中医是越老越值钱。

很快,赵越就对这太子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不过诊脉毕竟还不是他的强项。因此在征得秦福和王贵妃的同意之后,他就让守候在东宫暖阁外

面的小太监把他的“药箱”送了进来。

然后就当着太子与众人的面前,将听诊器取了出来。

看到赵越手中象牙制成的听诊器,在场众人无不是面露惊疑之色。

恢复过精神的刘蟒则是语气充满了不屑的说道:“奇yin技巧难登大雅之堂。”可惜他这话出口,却没有人搭理他,因为大家都在疑惑赵越手中听诊器的用途。如此一来刘蟒心中就更加难以平衡了,直气的他胸口发胀,眼睛里充满了对赵越的仇恨。

殊不知他的这幅神情旁人见了只当他是羡慕嫉妒恨,却不想落在秦福的眼中,让这个老太监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刘家叔侄不识好歹……

“这是什么?”太子爷终于为赵越与众不同的手段感到好奇了。

“听诊器,这个是用来听殿下你身体内声音的。”赵越笑呵呵的耐心解释,太子点了点头很小大人的问道:“那这个东西怎么使用?”赵越笑道说:“微臣要将听诊器的一端放在殿下胸口,还请殿下能够配合。殿下要是想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等一会待微臣给殿下你检查完了,微臣就教你怎么用,你看怎样?”

看着赵越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和自己的儿子讲话,王贵妃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不虞之色。不过当看到朱载塥眼神中望着赵越手上的听诊器,充满了见猎心喜的兴奋光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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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贵妃娘娘心里顿时就软了起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不再去管赵越了。

于是在给太子检查身体的环节上,赵越进行的出奇的顺利。

很快,当赵越检查完毕,并将听诊器交给太子,教他如何使用后,就在王贵妃等人的期待中站起身回转过来。

王贵妃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赵院判,不知道我儿他身子如何?”

赵越微微一笑,出人意料的开口笑道:“回贵妃娘娘,殿下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

可是赵越话音未落,那边早就憋着找赵越麻烦的刘蟒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急不可待的就跳了出来,指着赵越的鼻子呵斥道:“你这个庸医没有大碍?殿体又如何如此虚弱我看你就是招摇撞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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