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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被忽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谁被忽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谁被忽悠了?

王葳蕤等人来到了京城的事情赵越并不知道。

当天赵越去许府拜祭过许绅之后,先让胡三自己一个人回太医院,然后他自己就直接回到了他在金鱼池的“梅园”。

等一到家门,迎面就看到管家站在府门台阶下,指挥着一帮下人,在门前搬运着一些瓜果蔬菜。

看到那一片惹眼的绿sè,赵越就感觉眼前为之一亮,同时心中也不禁奇怪起来。

赵越暗道,眼下刚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农田里的庄稼怕是刚种上不久,哪里有如此多的新鲜绿sè食品。就算是京城中的各大酒楼里,眼下的入市菜肴,也大多是一些jī鸭鱼肉,或者是去年秋天晒干或容易存储起来的蔬菜,像是自家门前如此新鲜翠绿的更是难得一见。

因此当赵越走到近前,就不免好奇的问道:“管家,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听到赵越说话,指挥下人忙活的满头大汗的管家顿时闻声转过头来,待看清楚是自家主人,就立刻满脸堆笑的跑过来,笑呵呵的连忙说道:“是老爷的伯父,也就是秦督公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南边的官吏不远千里孝敬宫里一批瓜果蔬菜岁爷见到了龙颜大悦,就将这些东西给身边的几位近臣分了分,说是都尝尝鲜。督公大人当时也分了不少,可是他老人家却说自己久在宫中,想自己弄小灶也不方便,就把自家的一份全都给老爷您送了过来。老爷,督公大人对老爷真的是亲如家人啊!”

赵越闻言先是一愣,心中越发的对秦福心生亲近之感了。别管人家认自己这个侄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了好事儿总能想到自己,还真如同自家长辈一般,光从这一点上看就已经很难得了。要知道人家秦福也是有自己的家人的。

而且自从赵越穿越来到了明朝,这新鲜蔬菜还真的是有日子没见到了,哪怕是广德楼也都是去年存下来的。因此赵越不禁高兴起来,心说等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谢一下这位便宜伯父,不冲别的,光是冲这一车蔬菜,就值得自己登门一趟了。

心情一好,赵越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意。于是就对管家说道:“那就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吧,晚上让厨子做几个拿手的好菜,对了,有没有黄瓜?最好是拍好了和拉皮拌在一起,这个清爽。”

管家忙不迭的点头,把赵越的吩咐记了下来。

这时赵越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刚才青书有没有带一位叫徐渭的公子过来?”

管家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老爷不问,小的还要回禀老爷呢。那位徐老爷就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包,小人听说是老爷的朋友,就安排徐老爷住在临近老爷主宅旁的厢房里了,老爷放心,被褥都换了新的,还准备的热水。另外小人自作主张,还给拨过去一个小厮随身听差伺候着,不知道老爷有什么还要交代的,小人马上这就去办。”

听着管家的话,赵越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管家办事干脆,能够揣摩主人的心意,把事情办的井井有条,事无巨细,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倒是省却了很多心思。

当即赵越就表扬了福管家几句,让这位管家也不禁长出一口气,心说总算是模到了一点主人的心思,日后倒是好过了一些。

于是接着赵越就让管家带路,先去看看徐渭的住所。等到了徐渭所住的厢房,赵越这才发现原来和自己住的主人宅院其实就隔着一道围墙,中间有一个月亮门通着,往来倒是比较方面。因此赵越心中放心下来,这才站在门前高声笑道:“徐贤弟,有客人到访,不知道贤弟可欢迎啊!”

话音刚一落,里面顿时也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就看见房门打开,就见换过了一身干净新衣的徐渭一脸微笑的走出门来,然后揶揄的笑道:“兄长去了好久,小弟却是等的有些烦躁了。”

赵越奇怪道:“怎么烦躁了?难不成是我家下人没招待好贤弟?”

徐渭闻言连忙摆手,示意不是,然后左右看了看,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在敬佩兄长也和我年纪相仿,竟然就在这京中置办下如此家业。想小弟我如今功名未就,还要靠着浑家家里接济才能来京城拜师会友,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不等徐渭把话说完,赵越就马上明白了这位是见景生情,一不小心就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说实话,赵越早就知道徐渭的“赘婿”身份,可是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两情相悦之时,是娶进来,还是嫁出去,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是说别人,真的换成他自己入赘女方家做女婿,估计赵越也不干。而现代人都是如此,明朝人自然更是会有所偏见。因此时下世人对这个“赘婿”身份是向来瞧不起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堂堂七尺男儿,要靠着老丈人家里生活,还要入赘,不光是有伤颜面,而且还是大不孝的罪过。所以徐渭日后xìng情越发的偏jī,和他的身份敏感,也有一定的关系。

想到此处,赵越忙解说道:“贤弟误会了。其实这宅院也是一位长辈赐予我的,正所谓是长者赐不可辞,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住进来了。你刚才进来没看见,整个宅院里,除了下人,也就是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极力邀请贤弟来住,就算是给我暖暖新宅,也好过我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听到赵越如此说,徐渭马上就从失落中恢复过来。这人是一个情绪化比较严重的人,时而钻牛角尖,时而豁达开朗,因此马上就笑了起来。也不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见徐渭如此,赵越倒是放下了一颗心。然后赵越也揶揄笑道:“不过客人到了你门前,贤弟你总不会就站在门口和客人说话吧。”

徐渭没好气的白了赵越一眼,笑道:“这是你家,想进来你就自己进来。”说着让开房门,就把赵越让进门来。

等两个人进了厢房,在外间屋分宾主落座。赵越这才四下打量了打量这间客房,总的来说,除了房屋面积,还有陈设家具不如主宅,其他的布置结构几乎是大同小异。

赵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已经有小厮主动过来为两个人斟茶倒水。

待小厮退下,赵越这才问道:“怎么样贤弟,对这里还算是满意吧。”

徐渭笑着说道:“满意,不过看兄长的表情,似乎连自家都很陌生。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应对了刚才的话,小弟也总算是相信这宅子兄长也是刚搬进来的。”

赵越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就让徐渭看了个仔细。佩服他观察细致的同时,也免不了有几分得意。心说京城怎么了,在京城里咱也算是有房一族了。回想现代的时候,外地人要想在京城里购买房屋,就算是有钱也要等五年后才能凭纳税清淡购买……当然,你要是假结婚娶一个或者嫁给一个本地人,解决了户口问题那就另说了。

说完了房子,赵越就不免关心起徐渭在京城这几天的行程安排。特别是他说是要拜师会友,据赵越所知徐渭一直是居住在南方,这老师同学也都是浙江当地人,如何乡试之后,跑来京城会友。

听到赵越疑惑,徐渭也不禁哈哈大笑,为他解惑起来。

原来这古代学堂可不分什么高低年级,学问深浅都要靠自己,正所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每到科举考试的时候,自觉功夫到了,就会参加当年的科考,幸运的一举中的,一场场考下来,自然就不可能留在家乡。而在中进士之前,大家都不免要在国子监里“深造”,就这样徐渭很多的昔日同窗,就来了京城。也包括他曾经的老师,如今也在京中当官,或者是在国子监,或者是进翰林。

“说起来前些时日接到昔日好友的一封信,说是要在京中举办一场聚会。到时候会邀请全天下有名的才子出席,可谓是一场盛会。兄长知道,小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乡试一结束,回家也是无聊,还不如进京长长见识,看看这天下才子究竟如何。也好日后大比之年,有个比较。”

徐渭在赵越面前无所避忌的说道:“当然,这所谓聚会,无非就是彼此交际联络而已。某些人也是为了行卷……”

“行卷?”赵越觉得这个词儿比较耳熟,可是又不明所以,于是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徐渭没想到赵越竟然会不知道什么是行卷,不过一想到那些传闻,说是赵越海外归来,或许对这朝廷科举不了解也说不定。于是也就释然了。

“兄长,所谓的行卷其实早在唐代时就有了,当时的科举中礼部试是不糊名,而糊名的用于考中后在吏部的释褐试。因此,知贡举等主试官员除详阅试卷外,都有权参考举子平日的作品和才誉决定去取。当时,在朝堂之上或者是文坛上有地位的人及与主试官关系特别密切者,皆可推荐人才,参与决定名单名次,谓之‘通榜’。因而应试举人为增加及第的可能和争取名次,多将自己平日诗文加以,写成卷轴,在考试前送呈有地位者,以求推荐,此后形成风尚,即称为‘行卷’。”

徐渭说到这里脸上就下意识的浮现出几分不屑,笑道:“说白了,无非是怕考试时发挥不好而已。到了如今,这科考场上全都是糊名应试,不过名字看不到,这笔迹还能够分辨一二的。故而,这行卷之风也屡禁不止。”

赵越听明白了,其实这所谓的行卷,其实就是一种打人情牌或者是行贿受贿的手段而已。只不过读书人比较含蓄,冠以一个堂而皇之的名字罢了。

当即赵越就不免开玩笑道:“那么以贤弟的脾气,恐怕用不到这个行卷吧。”

徐渭闻听此言却也不禁老脸一红,当然他没做什么行贿之举,不过行卷这个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他。毕竟他乡试都是磕磕绊绊,就算是想行卷,也要有这个参加进士考的机会才行。

不过这一次徐渭只是脸红,却没有把赵越的话往心里去。毕竟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缺点,心中顿悟,心里面更是决定等这一次京城之行结束就返回家乡,好好的闭门读书,改善自己的文风思路,避免重蹈覆辙。

因此徐渭就说道:“兄长玩笑话了,行卷之事咱们就别提了。反正小弟我现在就算是想学着他们走走门路,恐怕也找不到正门。与其花心思在这些腌臜事情上面,还不如好好的回去读书长学问才是正理。不过小弟想到,过几天京城中就会有一场文会,到时候京城中的不少才子俊杰都会出席,不知道兄长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如何?”

徐渭说到这事儿,赵越倒是来了精神。心想着这不就是古人举办的一场文学沙龙嘛。后世时类似的医学沙龙和论坛赵越倒是经常光顾,可是这和古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彼此交换学问心德,又喝着美酒,yín唱诗词的高雅事情,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以前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有了徐渭的邀请,赵越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就在这一刻,赵越猛然间又想起来自己的事情来,心中就是一动。

赵越从善如流点头笑道:“少不得要麻烦贤弟,带为兄去长长见识,不过为兄可不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不知道这聚会可有什么门槛什么的没有?”

徐渭笑道:“兄长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兄长医术神奇,传承的是汉末神医华元化的衣钵。能够见到古时先贤传承的弟子,大家知道了还不晓得多开心呢。更何况兄长身上不是还有当今圣上御赐的进士出身嘛。既然是进士,如何又不是读书人,再有小弟引荐,还怕有门槛吗?”

赵越想了想也是,说到底了还是名人效应。因此一想到自己即将参与一场文学盛会,赵越也不禁兴奋起来。话说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除了面见嘉靖皇帝,其他的时间因为缺少现代的娱乐项目实在乏味的很。当然这几天严世蕃也时常会去太医院找自己,如果不是赵越一再告诫他要禁欲,说不定这位严衙内就要带着赵越去逛逛大明朝的勾栏院了。

烟花之地,青楼佳丽,说起来对现代男人的诱惑力,还真是不小呢。

不过赵越心里不免欲盖弥彰,暗自言语道:“身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接下来赵越又和徐渭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大半都是赵越在说,徐渭在听,聊一些赵越绞尽脑汁回忆杜撰出来的海外的事情。

此时的大明朝虽然海禁,可是读书人的视野并不狭隘,对于海外的事情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毕竟现在还不是后来搞文化思想禁锢的鞑清,王守仁的“明阳心学”更是流传天下,开启了所有读书人心中的窗户,开始大范围的兴起质疑古学,研究新学的风潮。而在这个时期,欧洲不少的进步思想也有小部分在南方一带流传开来,徐渭身为南方学子中的代表人物,自然也不例外。

直到此刻赵越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被后世的影视剧所误导。心道是谁说古人的思想都不开化,思维老旧,固步自封,这求知、求变、求真理的点都不比后世人差哪里去。甚至因为环境关系,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当赵越有意无意的提及西洋人的海船,还有火枪火炮比大明朝先进的时候,徐渭脸上就浮现出身为“天朝人”常见的傲慢和不屑,笑道说:“兄长此言差矣,这西夷之人擅长火器之事小弟也从南方的夷人海商那听说过一些。可是要说到西夷的海船和火器远超咱们大明朝,那兄长肯定是没有见识过咱们明朝的船只和火器,才会被西夷人给蒙骗了。”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疑惑道:“此话怎讲?”

徐渭笑道:“兄长可知道永乐年时三宝太监下西洋故事?”

这个赵越知道,所以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据说当时的景象很壮观,可惜无缘得见。”

徐渭一拍大腿,得意道:“着啊!想永乐时咱们的海船都是足有两千料的大船,上面可以运载千人轻而易举,船板上都可以跑马。那时候千帆下南洋,一眼望不到边际,天朝恩威惊动海外诸国,这才使得后来万国来朝!那真可谓是盛世景象!如此一比,这夷人的海船又何足道哉。火器也是如此,咱们大明朝《武经要略》中光是记载的火器就不下数百种,哪里是他们想比就比得了的。”

赵越听的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出来:“难道说我写的那些都是假的?”

徐渭也愣了一下,疑问道:“兄长看的是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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