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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虚惊一场

第一百五十二章虚惊一场

第一百五十二章虚惊一场

要说起来这京城中的各部堂衙门当中,平时哪一个不是门前车水马龙,人气鼎盛。

别管权位高低,总归是天下的核心所在。

以至于整个大明朝的地方官吏要进京半点事情,又或者是“跑部向前”,哪一个衙门口没打点到,总会是担心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不得已,大鬼小鬼都要上上香,求一个心安气顺。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大门前,整条街道宽敞整洁,几乎是门可罗雀。

与临街的热闹和喧嚣比较起来,这整条锦衣卫大街都可以用得上用“萧条”两个字来形容,气氛更是肃穆压抑。

挂着不起眼“锦衣卫”匾额的朱红大门之前,十七八个腰间悬挂着绣春刀,穿着飞鱼服的校尉,百无聊赖的分列两侧,有守门如同标枪一般木然站立的,也有沿着墙根底下靠在墙上,左顾右盼,目光中充满了警惕森然的。

就算是偶尔经过一只野猫,感觉到这股子慎人心毛的阴森气息,都不禁毛发竖立,惊叫一声窜上街道对面的墙头屋檐,呜喵的一声,尾巴高高竖起好似jī毛掸子似得就逃也似地消失在另一头,以后就算是追耗子估计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就这样,经年累月之下,不光是锦衣卫的校尉们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安静肃穆的气氛,连附近的衙门街里也都是会绕道而行。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会来锦衣卫的大门口转悠,人家不来找自己都是老天开恩了,自己找上门来这不叫无聊,而是茅坑里点灯——找死了。

可就在今天,这“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衙门口竟然还真的有人“登门拜访”了,直看的平时守门的和巡街的校尉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

“哥哥兄弟,这该不会是哪个乡下来的土豹子模错了门吧。嘿嘿,竟然也有人跑到咱们锦衣卫来找人!这不是笑话嘛。”离着大门一段距离,一个贴墙蹲着的校尉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口停着的两辆青蓬马车,对着左右同僚低声笑道。

“哈哈,模错了门,你是说走前门儿水路呢,还是后门儿的旱道啊?”老油子一开口必定是黄腔,不过声音也不高,没弄明白这来人的来历之前,谁能保证这不是锦衣卫衙门里哪位大人的家眷。所以虽然嘴上占占便宜,却不敢真的高声。

“车里面做的竟然是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啧啧,咱们衙门口平时可是连只苍蝇都不愿意落,今天是太阳打西面升起来了。”说话间,随着车厢门帘从里面被人掀开,露出了其中的庐山真面目,这帮子苦守了整日的校尉也不禁眼前骤然就是一亮,心中却更是惊讶起来。

当即就有人心中跃跃欲试,不怀好意的问道:“要不然咱们上去盘盘道?”

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可是有老成持重的也低声提醒道:“还是看清楚情况再说,门上都是自家兄弟,有好事儿还会忘了咱们。别不小心真的惊扰了哪一位贵人,到时候你吃罪的起?”

一句话,原本窃窃sī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这一瞬间都聚焦在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口。

而在他们的目光中,这两辆突然到访的马车前,正有一个连鬓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拿着一封信,着一口浓郁的山东口音,对着门上洪声说着话。

这时就听门上的守门校尉不耐烦的摇头说道:“兀那汉子,你找错地方了。咱们这里是锦衣卫,不认识什么行医看病的。你要是找郎中大夫,我倒是建议你们去药铺里问问。今天也是大爷心情好,提醒你一句,以后看门时要把这双招子擦亮了,嘿嘿,看清楚了这写的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也就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嘿嘿,锦衣卫总该听说过吧。咱们锦衣卫别人躲都躲不起,可真的不是你们这等乡下人可以随便上门的。”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低低嘲讽了笑声。

可是他们笑着,手拿信笺的大汉却是眉头紧锁,低声说道:“可是这信确实是你们锦衣卫发出来的,我们家先生也是被你们锦衣卫的人请到京城的。对了,还请这位军爷进去再帮忙问问,就是前些时日到的,一个大高个子,能有这么高,比我高出一个头去。而且还生着一头寸许的短发……”

些许是连鬓络腮胡子的大汉问的急了,守门的锦衣卫校尉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来,手按住腰间绣春刀的绷簧,随即寒声说道:“去去去,谁见过什么大高个子!短头发的是和尚,你去法源寺找找,或许能找到不少。别在这里跟大爷我捣乱,小心一会告你一个打探军机重地的罪过,把你抓进去!到时候你就老实了!哼,被我们锦衣卫请来?被我们锦衣卫请来的人,还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去呢!”

话音一落,台阶下的马车车厢内顿时响起一声娇女敕的惊呼声。显然是关心则乱,听到这校尉如此说,心中一紧张,就不禁惊呼起来。

而随着这突兀的声音响起,锦衣卫衙门门前的几个校尉就齐齐闻声看去,就见那一直低垂的车厢门帘从里面被人一下子掀开,露出了两张清新月兑俗美艳惊人的娇美容颜出来。

见此,原本沉闷的大门前顿时听见一片深深的吸气声,同时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同时发出野兽般贪婪的光芒,一下子就定格在车厢之内。

不过就在这么一瞬间,车门帘又迅速的放下,一下子就阻断了众人贪婪的目光。然后就听到里面一个清脆悦耳犹如黄鹂出谷般的声音轻声说道:“贺大哥,既然这里没有赵大哥的消息,那咱们还是去别处。”

一无所获的贺震,脸上带着几分沮丧的表情,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一刻,忽然就听到刚才回话的校尉忽然喝道:“别动!这锦衣卫的大门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大爷怀疑你们车厢里窝藏了朝廷钦犯,还不马上掀开门帘,让里面的人走出来,让咱们好好检查检查!”

话音一落,背对着锦衣卫校尉的贺震顿时变了脸sè,同时就听到有人说道:“没想到这车里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娘,赶紧掀开看看,是什么货sè……”见多识广的贺震哪里还不知道就是刚才那么一下,这几个锦衣卫心生歹意,这是故意生事了!

贺震心中苦笑:“早就知道锦衣卫不是什么好鸟,偏偏这两位大小姐非得要直接过来打听,这下可好,哎,真的应了那句老话,红颜祸水啊!”

不过眼下不是埋怨的时候,只想打探赵越消息的贺震也不想惹其他麻烦,更何况对方还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于是连忙转身一抱拳,然后对着对面眉飞sè舞却故作凶恶的锦衣卫,陪笑道:“诸位大人误会了!咱们是从山东来京城寻亲的,在下更是登州卫的军官,在下保证,车里面除了女眷,没有什么朝廷钦犯……”

“去去去,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看你就是一个逃军!赶紧让开,小心一会治你的罪!”那校尉此刻是精虫上脑,被猪油蒙了心一般。不由分说,一抬手推开拦路解释的贺震,就快步走下台阶,向头前的那辆车门走去。说话间就到了近前,同时手中的绣春刀也抽了出来,单手持刀说着就要用刀尖将车帘挑开。

见此情形,贺震顿时急了,连忙在后面一巴掌按住这个校尉的肩头,同时说道:“大人,里面都是女眷,这么做恐怕不方便!”

随着贺震这一动,顷刻之间就感觉到这锦衣卫的大门之前一片肃杀气息,同时就感觉到四八个人无声无息的围拢了上来。

不管刚才的校尉做法对错,可是现如今锦衣卫上下向来都是一心,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看出来这锦衣卫训练有素,出手果断!

而被贺震按住肩头的校尉更是脸sè一变,目光yīn翳的转回头,有恃无恐的冷冷的看着他喝道:“你竟然敢袭击锦衣卫!难道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吗!”

贺震闻言心中就是一惊!连忙收回手,可是此时面对锦衣卫的咄咄逼人,他也来了脾气,不过一想到车中还有两个女孩子,自己不怕什么,可是出来前他信誓旦旦的向人家家人保证,要照顾两女周全,于是强忍住心头怒气,强笑说道:“不敢,只不过……”

“滚开!”那校尉不由分说打断了贺震的话语,等见到贺震面sè铁青的站立不动,四周气氛也随之一松。随后这校尉才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出来,接着就在同僚们的“鼓励”眼神之下,yīn翳换做了yín笑,转回头,冲着车厢内的人故意喝道:“锦衣卫查案,里面的人切不可轻举妄动,小心坏了自家xìng命!”

说着这校尉就要先开门帘,不过还不等他动,就听到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箭步从后面窜了上来!

而就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贺震惊的连忙叫道:“沈通!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不等贺震话音落下,只见这半大的小子就已经怒吼道:“我看谁敢动我小雪姐姐,还有王姑娘!”

随着这么一声喊,原本只是来锦衣卫衙门打听消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情势急转直下,竟然变成了如此局面。

贺震苦笑,沈通却是出身牛犊不怕虎,竟然张开双臂就拦在了车厢前面,是说什么也不让开。

就一瞬间,守在门前的,蹲在沿街两侧的,所有的番子也都骤然动了起来。

本来就是死寂的大街之上,气氛顿时一片肃杀!

贺震是急的背后冷汗直流,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坐在车中的两个女孩子这一刻恐怕也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心中茫然,却是早已经紧张的相互抱在一起,只觉得天都好像要塌下来一般!

也就在眼前形势一发不可收拾,千钧一发之际,一个yīn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打破了众人心中的那根紧绷的弦!

“都给我住手!锦衣卫大门前,你们一个个的动刀动枪的想干什么!都不想活了!”

这犹如神兵天降般的喊声,顿时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锦衣卫,还是贺震、沈通,还是跟在两辆马车旁瑟瑟发抖的车夫,全都扭头去看。

就见自大街东头快步走来几名同样做锦衣卫打扮的人,走在头里的这位更是头领打扮。

待看清楚来人,很快就有人一眼认出来对方身份,惊呼道:“是张副千户大人来了!”

张副千户?

贺震惊的是一脑门子冷汗,哪里还管什么千户还是副千户,连忙大声喊道:“这位大人,职下乃是山东登州卫指挥使佥事戚继光戚大人麾下队官贺震!今天到此只为寻找一个亲戚而已。却不想与诸位校尉大人发生误会,还望千户大人明察秋毫!职下这里有身份路引为证,容情大人近前观看!”

“山东来的?”张副千户原本只是远远的看到自家衙门门前,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惊疑,这才出言何止。却不想不等走到近前,就听到被自家人围住的大汉口称是来自登州的队官!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偏偏他留意到对方说的是“指挥使佥事戚继光麾下”……这一下张副千户顿时打起精神,就快步走到近前,等到一群锦衣卫向两侧分开,把中间贺震的人露了出来,待看清楚贺震的身材相貌,他顿时就是眼前一亮,紧接着双眸圆睁,哈哈大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贺老弟啊!”

笑声一起,四周围着的众校尉顿时是面面相觑,心中无不暗道:“难不成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而满头大汗的贺震更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张副千户”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而事先挑事的那个校尉却是脸sè大变,暗自叫苦道:“坑爹啊!你这家伙既然认识张副千户你怎么不早说!你,你这是麻子不叫麻子,这不是坑人嘛!大爷啊!这一回大爷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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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请起,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就一定竭尽所能。”

就在锦衣卫衙门口剑拔弩张的同时,赵越也忙不迭的让开身来,伸手虚扶。此时赵越来到大明朝已经许久,对这世俗礼节也了解一二,自然不会如以前一样冒失的就真的去伸手搀扶。虽然说此时还不是后世的鞑清,可民风依旧保守,三纲五常,还都是主流思想。特别是这男女授受不亲,更是男女大防,不得不加以小心。

说着,赵越就对一旁愣在原地的许肃叫道:“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母亲扶起来……”有了赵越提醒,许肃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的上前扶住许夫人。

直到此刻,许夫人才顺势起身,对赵越说道:“希望先生不要见怪,虽然未亡人这些时日为亡夫的事情不接触外面世界,可是先生大名却是如雷贯耳。通过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口中只言片语,也知道先生有大本事的人。”

赵越忙道:“夫人过誉了。”

许夫人继续说道:“赵先生既然是我这儿子的师傅,正如先贤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肃儿对先生,如有半点不敬,就是我这个当娘亲的也不会绕过他。”随着许夫人的话语,赵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这位许夫人是拿话语先框住自己呢?不过抬起头,看着神sè略显憔悴的许夫人,虽然是上了些年纪,连头发都有了银丝,可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秀美姿容,倒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过马上赵越就撇开心中的杂念,暗道:“这许夫人年轻时恐怕也是一个大美人,只不过这位夫人言谈举止都隐隐透露着几分江湖气,显然也不是大家闺秀,倒是不知道当年又是何等模样。”

这时就听许夫人叹息道:“我这孩儿为人如何先生恐怕早已经心知肚明,为人固执、不善与人交际,平时又得罪了不少人。可现如今人也长大了,总有他们自己的主意,可惜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这个为娘的能够帮上他的。又可惜他父亲去的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上门来,也只能艰难支撑。”

听到这里,许肃脸上已经露出几分羞愧之sè,身体也jī动的微微颤抖。说到底,如果不是自己本事不济也不会让母亲遭受如此羞辱……许肃咬牙心想,许肃啊许肃,这一次比试不光是关于许家与霍天德之间的恩怨,更是要证明你自己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家门,保护自己的家人,更是要证明你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受父辈余荫的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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