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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乱吠

第五十七章乱吠

要说这老人可真不像是一个病人,上了年纪,却是气息悠长,声音浑厚有力。光是那健壮犹如小伙子的身子骨,就没人敢说他身上有病的。可就是这样一位健硕的老爷子,如果注意去看,就会发现他一双虎目之中泛着几分无力的疲惫,脸上虽然带着一层看似健康的红晕,可是那气色即使是西医看来,也并不算是健康。显然是一种类似用力过度后的病态酡红。

赵越一进屋子,几乎几眼的功夫,就将这老者全身上下看了一个遍。

当目光落在这老人床榻上趁着身体,那如小钵大小,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时,赵越就笑着问道:“可是又头疾发作了?庞老爷可是没有服我开的药?”

说话中,赵越人已经来到了庞老爷近前,一只手不由分说就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安静的开始把脉。而另外一只手,就轻描淡写的伸到老者的眼前,轻轻一翻,就将眼皮翻了起来,仔细又看了看,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手已经收了回来。当真的是驾轻就熟,手法老练之至。让在场的众人见了也无不暗道这年轻人虽然看着年轻,却是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显然是行医多年!

可别看赵越这番动作纯熟,其实这手功夫,在大医院是个大夫就会。别管能不能看出个四五六来,这架势倒是十足。

想当初赵越也是如此,就是这手把脉的功夫,那也是自从来到明朝后,从广慈堂王善莒那里偷师来的。要不然在这个没有各种先进仪器的年代里,想要判断病人病情,不会这望闻问切的本事,那绝对是寸步难行的。更何况,古人就吃这一套。

赵越这边做着初步的检查,对方庞员外哈哈笑道:“赵先生果然是神医,我父刚才正是旧疾发作。不过先生曾说过,这新开的头疼药,有着那个叫什么副作用的,尽量能不吃就不吃,因此老父这才咬牙硬撑了过来。哎,父亲如此痛苦,身为子女者却只能袖手旁观,实在是令人无颜惭愧啊!”

庞员外一脸的羞愧,庞老爷撇了撇嘴,不屑的挺胸洪声说道:“这点痛算什么,想当年老夫在口外和那群鞑子打仗的时候,多少弟兄都死在鞑子的马蹄和刀刃之下,老夫能够侥幸活下来,那就是老天爷开恩了。还有你知道个什么,赵先生说那个副作用,是药三分毒,这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些年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这老人骂的是旁若无人,他自己是爽了,却不管自己儿子面色难堪的站在一旁。不过这个时候瞧出来这庞员外是孝子了,尴尬之时脸上的恭敬之色却是从来没有淡去过。看的赵越心里面都是不住的点头,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孝乃百善之先。这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孝顺,这人品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赵越也不在去计较这庞员外刚才躲在屋子里用的是什么心机,就笑着对庞老爷和他儿子庞员外说道:“老人家说的没错,是药三分毒。我开的止痛镇定药中,含有一味特殊的成分。简单的说,就是止痛、镇定的效果很好,可是长期服用会让病人产生药物依赖性,会上瘾。如果不是庞老爷头痛病多年,又乱吃了一堆汤药,身体有了抗药性,头痛欲裂,我也不会开这药给庞老爷用。”

庞老爷闻言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先生多虑了。有毒怕什么,老夫这么多年这头痛起来,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而先生这药倒真是灵丹妙药,一吃下去,头痛剧减。要不是先生这药,哪里有老夫这些日子来的消停觉。哈哈,人活到我这把岁数,还能睡几个安稳觉。”

这话说着豪迈,可听着心酸。

庞员外叹息的说道:“老父所言极是。先生也不用多做解释,我父亲这几日能够休息好,睡一个囫囵觉,多亏先生。不过先生,正所谓是治病还要去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为我父亲将这病根铲除了去……只要先生能够帮我父亲根治旧疾,那先生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公,到时候我庞家,必然是为先生立生祠,还有厚礼相赠!”说完,就见庞员外一躬到底,态度诚恳之极。

赵越连忙避开,一伸手就要将庞员外托起,可不曾想这庞员外这身大果然力不亏。一时间赵越竟然没有一把搀扶起来。

赵越心中惊疑了一声,心说自己虽然没练过,可是这力气却也比寻常人大了许多。特别是这一双手臂,因为长年操刀,力道分寸不知道拿捏的多好!而且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当初小时候学过的那些强身健体的东西,怎么也没有对方力大?

或许是赵越有意和对方开个玩笑,当即他脸上还带着微笑,可是手底下却是加重了三分力气,深吸气轻吐气,脚下犹如老树生根。表面上也不见赵越如果动作,只看到他呵呵一笑,双臂再次一扶,就对庞员外说道:“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庞员外实在是太客气,言过了。如此大礼,在下可不敢承受,还是赶紧起身吧。”

于是话音未落,在场的诸人就只看到赵越轻描淡写的将庞员外“搀扶”了起来,可是这一番小动作落在庞员外还有床榻上的庞老爷眼中,却是让他们大大吃了一惊!

“这大夫……好大的力气!”庞员外眼睛中瞳孔瞬间放大,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而庞老爷则不由得赞叹说道:“就先生这一身非比寻常的本事,恐怕就是去军中,也是一把好手!必定能够绽放光彩,出人头地,又何必埋没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赵越可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举动,竟然引起这两个人如此强烈的反应,因此听到这话,他也没有往心里去。

赵越站在床榻旁,自顾说道:“两位都稍安勿躁。只因最近我身边杂务太多,不方便抽身。同时也是为了就近观察庞老爷的病情,好做到心中有数。不过放心,手术我已经安排了三天之后,但是要提醒另外,因为庞老爷这头疾是因为当年中箭,将箭头留在颅内所致。如今想要根除,就必然要打开头颅,将箭头取出来。可是因为年代久远,这箭头在颅内肯定是与颅内的肌肉组织生长在一起了。因此,手术中必然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一旦手术中出现什么变故,在下也不能保证庞老爷的生命安全。所以……”

言下之意,赵越也无法保证手术一定能够成功了。甚至庞老爷还会因为手术而搭上一条性命……

其实赵越没说,这样的手术即便是在现代有着各种精密仪器的辅助,成功率同样低的无法掌控。失败的几率很大,毕竟这是在颅内进行手术操作,稍有变化,就会失败。哪怕是赵越自信满满的人,也不敢打这个包票。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赵越在没有透视图、核磁共振成像之类保障的情况下,几乎是凭借着当年留下的疤痕,向下纵身操作,这深浅判断都是一个问题,就更谈不上什么十拿九稳了。

如此一来,庞员外心里也打起鼓来,虽然前些时日赵越就已经说过同样的话。可是真的要做选择,还是让他无法下决心点这个头。毕竟要手术,要开颅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父!

而庞员外犹豫不决,那位庞老爷却是哈哈一笑,毫无惧色的冲着赵越笑道:“赵先生尽管施为就是!不就是一个死嘛!这些年老夫这条性命都等于说是捡回来的,又何惧一个什么手术!”

“爹……”庞员外身体一颤,不由得叫了一声。

庞老爷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冲着赵越又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减。

赵越知道,对方已经做了决断,当即也不多言。就一拱手,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要回去准备手术的事情,一切都等到三天之后。这三天还请老先生按照我吩咐的,进行术前的最后准备。”

庞老爷点头答应。

而就在双方刚决定下来,却不想屋子外忽然响起来一阵叫喊声。

然后赵越等人就清楚的听到有人高声喝道:“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莱阳府吴公子驾到,还不出来跪迎!”

恩?还跪迎?

当听清楚这话,赵越气极反笑。

于是就见赵越冲着一脸惊愕的庞家众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且稍作等候,待越出去将那几只乱吠的野狗赶走,然后再谈这手术前的安排。”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赵越便已经转回身,迈开大步就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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