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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黃斌卿造反

「諸位,今日一戰,成敗與否就拜托諸位了!」

王遠眼眶濕潤,高舉酒碗對三十余名死士道。

言畢,王遠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萬勝!萬勝!萬勝!」

三十余名腰纏手雷的死士在喝完壯行酒後,摔碎酒碗,義無反顧地撲向敵艦。

王遠率軍肉搏近戰正中鄭芝豹下懷,鄭芝豹也不阻擋對方的船員登船,他巴不得和對方近戰呢。

等到三十余名死士登上艦船之後,所有的鄭家水師的水卒們都傻了眼。

只見這些死士腰間纏滿了一團團黑不溜秋的鐵疙瘩,冒煙的引信孔發出嘶嘶聲。

「開花彈!開花彈!」

鄭家水師的水卒驚慌失措,四處逃散。他們不知道這鐵疙瘩的確切名稱,但早已領教了這鐵疙瘩的驚人的殺傷力,此時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閩王萬歲!」

「萬歲!」

死士們高呼閩王萬歲,一股腦地扎進擁擠的人潮,伴隨著一陣接著一陣的爆炸聲,不斷有鄭家水師的水卒倒下。同時倒下的還有北洋艦隊的死士!

「登船殺敵!」

王遠拔劍高呼,他的雙目早已是熱淚盈眶,碩大的淚珠從他粗糙的臉頰上滾落。

都是好兄弟啊,若有來生王某願再和你們做袍澤,做兄弟。

王遠是北洋艦隊的司令不能輕動,他如果發生意外,整個北洋艦隊就沒了主心骨。

王遠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了,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關于整個北洋艦隊的存亡,這場戰斗的勝負。

沖鋒陷陣的事情還是交給下面的人來做,作為旗艦的艦長施瑯義不容辭,擔起了沖鋒陷陣的重任。

「弟兄們隨我沖!」

施瑯身先士卒,乘著敵軍大亂,登上了對方的旗艦,火銃手向前施放了一輪火銃之後,後面的刀盾手列陣逼向敵軍。

鄭芝豹右臂被削去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幾枚鐵片又嵌入鄭芝豹的腿上,鄭芝豹疼痛難受,一時之間竟然昏厥了過去。

甘輝也顧不得身上的小傷口,急忙命令家丁放小艇,親自背著鄭芝豹下小艇逃命。

仗可以輸,要是鄭芝豹交代在這里,回去之後鄭芝龍非活剮了他不可。

自從鄭芝虎在和劉香的沖突中殞命之後,鄭芝龍對自家的幾個兄弟格外重視。甘輝心里清楚,就算這里的鄭家水師水卒全部陣亡,都抵不上延平王鄭芝豹的一條命。

在鄭芝龍眼里,以鄭家之財力,只要肯砸銀子就不愁沒有水手,而鄭家的幾個兄弟對于他而言只有那麼幾個。

甘輝背負昏迷不醒的鄭芝豹下了小艇逃生,留守在旗艦上的家丁們拼死抵抗,為甘輝、鄭芝豹跑路爭取時間。

鄭芝豹重傷昏迷不醒,甘輝無心戀戰,眼下救治好延平王鄭芝豹乃是一等一的大事。甘輝從鄭芝豹手中接過指揮權,下令撤退。

「不能退!此時若退!我等將功虧一簣。」

狼狽程度不下甘輝的鄭彩主張繼續作戰,眼下雖然戰局對他們不利,但他們鄭家水師的體量遠非閩王的海軍可比。

鄭家水師在數量上依舊佔據優勢!苦戰了大半日,他們鄭家水師損失慘重,對方的損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鄭家水師的官兵疲憊不堪,對方亦是疲憊不堪!

鄭彩主張繼續作戰,但鄭彩的建議遭到了甘輝的反對。

「閩王軍銃炮犀利,又有開花彈此等利器,再打下去,對我軍更為不利。」甘輝說道,「眼下還是延平王的安危要緊,延平王要是有差池,你我都沒辦法向台王交代。」

鄭氏集團此前對敵方的情況偵查不利,只知對方銃炮犀利,沒想到還有手投開花彈此等利器,吃了大虧。

鄭彩是鄭芝龍的從子,不是親兒子,要是換做是鄭森,甘輝多多少少還賣鄭森些面子,听從其建議。但甘輝現在面對的是鄭彩,甘輝不打算賣鄭彩這個面子。

鄭彩是鄭氏家族內部的自己人,就算鄭芝龍對其責罰也不會太重,但甘輝就不一樣了,他不過失鄭芝龍的拜把子兄弟。

鄭彩辯駁甘輝不過,甘輝又是鄭彩的長輩,鄭彩只得听從其建議,率殘存的艦隊撤退。

見鄭家水師撤退,王遠下令稍作追擊,旋即也北上撤退回羊山軍港休整。

當然,竹塹距離彭嘉山更近,基礎設施也更好。畢竟羊山軍港才剛剛成立不久,無論是基礎設施還是工匠都遠不如最早經營的竹塹。

不過王遠還是求穩,能不涉險就盡量不涉險。

目下閩台海域鄭家水師的艦船眾多,他們剛剛經歷大戰,海軍官兵們早已疲憊不堪,以鄭家水師的實力,完全有可能再派遣出一支同等規模的艦隊。要是遭遇上了,北洋海軍勢必遭受滅頂之災。

而福建以北的海域,鄭家水師的力量極為薄弱,制海權在他們手中,相對而言更加安全。

此役北洋艦隊擊沉對方大船十艘,小船三十三艘,負傷而逃的的敵艦不計其數。自身的損失也不小,己方旗艦重傷,海蛟級戰艦被擊沉兩艘,重創兩艘,海鯊級被擊沉四艘,重傷七艘,剩下的戰艦多多多少都帶點傷。

旗艦上,王遠面色凝重的看著匯總來的戰報,這樣的交換比不算難看,只是北洋艦隊遭此重創,不知閩王是否對這份答卷滿意?

相比海洋上的艱難鏖戰,弘光朝在陸地上對靖武小朝廷的進軍則要順利的很多。

馮雙禮兵不血刃攻佔福寧州州城後,連下寧德、羅源二城,兵鋒直指福州城。

靖武小朝廷聞之大震,急忙在連江構築起防線,以防止馮雙禮進一步南下。

經過上一次的教訓,馮雙禮用兵謹慎了許多,進入福州府境內,尤其是攻打羅源縣縣城的時候,馮雙禮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兵越來越多,戰斗力也越來越強。

馮雙禮清楚僅憑一標閩王軍難以攻佔重兵戍守的福州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鞏固已經佔領的地區,和左良玉部遙相呼應。

要想拿下福州城,他必須和左良玉合兵一處才有把握。

左良玉一路進軍也還算順利,除了在仙霞嶺遭遇到了比較頑強的抵抗之外,建寧府境內的浦城、建陽可以說是不戰而下。

就連建寧府的府城,福建行都司所在地建安也沒廢多少功夫就拿了下來。

在拿下建安城之後,左良玉順江而下,兵鋒直指延平城。只是在進入福建境內後,左良玉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影響了進軍的速度。

最後一路就是由江西贛州入福建的黃得功,黃得功亦是連下長汀、上杭等閩西重鎮,逼近漳州府的龍岩城,閩南二府為之震動。

在陸地上,靖武小朝廷可謂是三面楚歌,岌岌可危。

南京紫禁城,朝臣們正在上早朝,龍椅上空無一人,朱琳澤端坐于龍椅之側,主持朝政。

朱由崧現在沉湎于酒色,連朝都懶得上,朝政全部由閩王負責,朱由崧上不上朝已經不重要。沒有朱由崧,國家機器照樣運轉。

藩王監國攝政雖然有違祖制,但正如閩王所言,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再者閩王攝政也是目前弘光朝最好的選擇,對百姓也寬厚,在民間素有賢名,江南的百姓對閩王攝政監國一事並無怨言。

「而今海陸兩軍俱已奏捷,實乃天佑我大明,臣以為應當乘勝追擊,直搗偽福京,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閩粵兩地之動亂。」

說話的是新晉平賊將軍的方國安,自北伐遼東歸來,馬士英昔日所倚仗的黃得功越來越傾向于閩王。馬士英轉而拉攏定海總兵王之仁、方安國等浙江一系的武將。

馬士英還想拉攏黃斌卿,但黃斌卿並不買賬。朱琳澤也清楚黃斌卿不買賬的原因,黃斌卿已經和鄭芝龍暗通款曲。

北洋艦隊在彭嘉山海戰結束後北返羊山軍港之際,黃斌卿乘機偷襲北洋艦隊,造反之心昭然若揭。

無奈黃斌卿的水師太過拉胯,鄭芝龍就算給黃斌卿輸血,又是送炮又是送船,短時間內也無法提升黃斌卿所部水師的戰斗力。

黃斌卿造反歸根結底是朱琳澤故意給逼出來的,朱琳澤一向冷落黃斌卿,黃斌卿的軍餉也不給足數。而浙江其它總兵的軍餉則是如數發放,這讓黃斌卿心生不平。

與朱琳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靖武小朝廷又是給黃斌卿加官進爵,又是給黃斌卿送船送炮,送銀子送美女,給的實在太多了。

黃斌卿心里也清楚舟山地近浙江,閩王海軍實力強勁,在舟山公然反叛弘光朝不是明智之舉,但黃斌卿還是決定搏一搏。

黃斌卿公然造反正中朱琳澤下懷,他在決定開台之時,就垂涎舟山已久。

「臣願起兵入閩,以助馮標統攻打連江,直取偽福京。」

面對方國安的表態,朱琳澤並不急于回應,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朝臣們的反應。

朱琳澤清楚方國安的心思,方國安見捷報頻傳,想跟著進福建摘取勝利的果實。

「臣願同往!」王之仁跟著表態,表示願意和方國安一起進兵福建。

一旁的馬士英並不著急開口,他也在等朱琳澤的反應。

雖然捷報頻傳,朱琳澤依舊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馮雙禮給他上報的捷報沒有水分,但左良玉和黃得功上傳朝廷的捷報水分還是很大。

左良玉和黃得功營中皆有情報局的探子,這些探子傳回來的捷報和左良玉、黃得功的官方捷報在殲敵數字上差別很大,僅僅只有官方捷報的六分之一到七分之一之間。

而這些被斬獲的叛軍,多數還是已經放下武器的衛所兵。

相比左良玉和黃得功的捷報,朱琳澤更願意相信軍情局的探子傳回來的情報。

單從殲敵戰果方面考慮,功勞最大的並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北洋水師在彭嘉山海戰所斬獲的鄭家水師水卒。

具體的殲敵多少無從考證,但根據王遠和麾下船長們的估算,此戰所斃殺的鄭家水師船員少說也有六七千人。

這五六千人可是實打實的鄭家精銳水卒,不然鄭芝龍也不會讓鄭芝豹親自統領,鄭彩、甘輝一同出征。

當然,朱琳澤的海軍損失也不小,朱琳澤不心疼船,而是心疼陣亡的兩千船員,尤其是炮手和船上的指揮官。這些可都是寶貴的技術人才。

「孤想听听諸位臣工們的意見。」朱琳澤面無表情地對御階下的朝臣們道。

他可不想做崇禎,听沈廷揚、倪元璐、李邦華等人說,崇禎非常勤政,作息規律的離譜,還沒到而立之年的時候兩鬢就已經能看見白發。

這些朝臣要是有能用的,朱琳澤也樂于任用,只要有真才實學,能干實事的大臣不論黨派,皆可任之。

左懋第便是很好的例子,換做是以往,左懋第出身東林復社,東林復社又剛剛謀反另立新君,左懋第的政治生涯可以說是宣判了死刑,不治罪都已經是仁至義盡,更不用說還讓他出任巡撫。

「臣以為不可急于求成,偽朝雖敗,但精銳尚在,福州城牆之堅雖不比南京,但怎麼說也是個省垣,想要拿下也非易事。」

鄭森沉吟片刻還是站出來說道,鄭芝龍有多少家底,滿朝上下沒有比鄭成功更清楚的了。

朱琳澤點點頭,他也認同鄭森的看法。福州是肯定要收復的,但至少要等左良玉和馮雙禮合兵。

馮雙禮的一標人馬要是輕敵冒進,給靖武小朝廷包了餃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方國安和王之仁的浙江兵戰斗力遠不如左良玉、黃得功這些在崇禎朝就征戰四方的老將,擔不起大任。

「延平王所言甚善,依延平王所見該當如何?」朱琳澤悠悠問道。

為了惡心鄭芝龍,朱琳澤將延平王的爵位直接給了鄭森。

「黃斌卿割據舟山,不听朝廷號令,和偽朝眉來眼去,暗通款曲,近來又悍然襲擊本朝水師。」鄭森說道,「舟山乃是海上重地,必須收復,同時也能殺雞給猴看,震懾那些那些不安分的將官。」

鄭森本來想明說浙江將官,他知道不少浙江的總兵都收受了鄭芝龍的好處,這時候還在騎牆觀望之中。但方安國和王之心都是浙江的總兵,鄭森不想將二人得罪死。

「延平王所言有理。」朱琳澤微微頷首。

舟山這塊地方他早就想據為己有了,只是一直沒有個合理的借口,黃斌卿公然扯旗造反,正好落下口實。

他一時半會兒收拾不了鄭芝龍,難道還收拾不了黃斌卿這等土雞瓦狗麼?

「閩王不可!」

見朱琳澤有意收舟山之意,一向緘口不言,惜字如金的馬士英站出來反對。

「鄭森乃叛逆之後,師從東林逆黨之黨魁,其心叵測,焉知鄭森是心向我朝,還是心向偽朝。」

「臣附議。」阮大鋮也站出來湊熱鬧。

鄭森老師錢謙益是東林黨魁,老爹是靖武小朝廷武臣之首,然若身份尷尬程度,滿朝上下無人能與鄭森相提並論。

「臣已和錢謙益斷絕師生關系,和鄭芝龍斷絕父子之倫,他們是他們臣是臣。」鄭森昂首道,他行的端坐得正,並不懼馬士英等人的攻訐。

「諸位之忠心,孤自有公斷。」朱琳澤說道,「舟山必須收,逆賊黃斌卿必須剿滅,方安國,王之任,爾等速整虎旅前往寧波。延平王,你也隨行。」

王之仁是定海總兵,統領水師,手里也有些船,有方安國襄助,擊敗黃斌卿問題應該不大。就算這兩不成器還有鄭森,鄭森北投弘光朝,奉弘光朝為正朔,也帶了一千余家丁,幾十條船。

朱琳澤已經將黃斌卿定性為逆賊,討伐黃斌卿收復舟山亦是大功,王之仁、方安國表示沒意見。

本朝的聲名最為顯赫的幾個總兵官不僅都掛了鎮字頭的將軍印,而且都有封爵,平賊將軍印實在沒牌面,方安國也向掙些軍功討要個鎮字頭的將軍印。

至于討伐的是鄭芝龍還是黃斌卿並不重要,方安國也是浙江的總兵,黃斌卿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黃斌卿還更好打哩。

鄭森也向向朝廷證明自己,對此並無異議。

只是小部分朝臣對朱琳澤任用鄭森出征舟山頗有微詞,畢竟鄭森的身份太過敏感,十個朝臣里少說也有九個認為鄭森是靖武朝派來的細作。

對于這一點,朱琳澤也想到了,鄭森是情報局的重點關照對象,總總跡象表明,鄭森的確和他老爹斷絕了往來。

朱琳澤將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壓了下去。

「何人為主帥?」

出征舟山既定,接下來朝臣和出征的幾位將官最關心的問題莫過于任命何人為主帥。

方安國和王之仁是平級,任命其中的任何一人,只怕對方都不會服氣。而鄭森身份敏感,任命鄭森,鄭森的身份太過敏感。

「臣願督師。」馬士英自請督師。

「刑部那邊積壓了很多事務要處理,孤可離不開馬尚書。」

馬士英原為鳳陽總督,南京之變後朱琳澤將馬士英留在京中,派遣閩王系的官員接手鳳陽。為了安撫馬士英,朱琳澤任命馬士英為刑部尚書,讓馬士英繼續留在內閣辦事。

馬士英雖不是救時之相,但能力還是有,這些天來,刑部的差事馬士英辦的也不錯。

朱琳澤不想給馬士英重掌兵權的機會,馬士英的督標營都被朱琳澤打散編入新軍之中,他現在手里頭可以說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兵都沒了。

更關鍵的是,朱琳澤想要佔領舟山,征伐舟山的主帥,肯定要自己人。

「那何人可為帥?」馬士英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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