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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北通州【(3k)】

朱琳澤所部兵馬乘舟晝夜不歇,終于在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二抵達了通州,通州再往西四十余里便是宏偉高大的京師城。

歷史上,就是這麼一座宏偉高大的城池,大順軍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攻克了。

大順軍主力兵鋒將至,此時的京師城人心惶惶,大小臣工見形勢不妙早已經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行禮出逃,朝廷已經處于半癱瘓狀態。

擁擠的官道上到處都是絡繹不絕的車馬,推搡擁擠的人群,大明朝的京師城已然失序。

「岳丈可曾見過聖上?」

沈廷揚帶著大大小小的四五百多名京官拖家帶口在金勝的護送下狼狽地抵達通州。

「面過聖了。」沈廷揚慨然一嘆,道,「聖上听聞你領兵勤王,聖心甚慰,念你唐藩一脈忠君護國,赦免了老唐王,給唐藩一脈再添一王,封你為閩王,王印都連夜給你刻好了,讓老夫帶給你。」

朱琳澤哭笑不得,說道︰「聖上不會是想讓我去守京師吧?」

沈廷揚沒有說話,這就表示默認了,崇禎不會無緣無故地亂封王。

「這京師城還守得了麼?大勢已去,北都不可守。」朱琳澤望著擁堵混亂的人流,人流中還混雜著不少穿著軍服的京營官兵,嘆聲道,「人心都散了,這還怎麼守?」

「我也勸聖上先行南遷再做打算,聖上說大明朝只有守國門死社稷的天子,沒有南渡逃命的天子。」沈廷揚含淚道。

「聖上已有死社稷之言,決計固守,群臣無以為難。」馮元 的兒子馮愷章飲泣道。

馮愷章拿著他老爹馮元 的由海道南遷的奏疏在京彷徨多日,苦勸眾人南遷不受待見,只得跟隨沈廷揚、左懋第等人出京回天津衛向馮元 復命。

「太子和永王定王呢?」

朱琳澤問道,崇禎不南遷早在預料之中,他的子嗣要是能接到南京扶上位也好,至少在繼承的正統性問題上,南都不會有爭議。

朱琳澤的目光在沈廷揚附近掃了半天,並沒有找到符合崇禎子嗣年紀的少年郎,心里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我正和聖上談及此事,恰逢兵科給事中光時亨來了,這話被他听到了,我和光時亨大鬧了一場,此事便不了了之了,聖上本意是同意讓太子和永定二王南遷的。」

談及此事沈廷揚異常的氣憤,光時亨這等國家大計都反對,沈廷揚都懷疑光時亨是不是早已和李自成暗通款曲。

「這些大臣誤國啊,聖上也是,都什麼時候了還顧慮這些大臣們的想法。」朱琳澤掃了一眼那些跟著南遷的大臣,淒涼一笑,道,「數千京官,只有這四五百人南遷?其它的京官等著做大順朝的官?」

「走吧,闖軍都快到居庸關了,居庸關一破,用不了幾天闖軍就能兵臨京師城下,再不走咱們都不了了。」

幸好留了一手,早早地將朱由崧接到了南京,沒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崇禎子嗣的身上。

沈廷揚也同意現在就走,他也覺得崇禎讓朱琳澤的這幾千兵留在京師城守京城的想法不切實際。京師城那麼大,這幾千兵能頂什麼用?

朱琳澤現在是他女婿,要是留在京師戰死,他女兒就得守寡。還是速速離開京師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王爺,這些京官忒不知趣,咱們不遠千里來接他們,他們還要奪咱們的船!」馮雙禮氣呼呼地跑到朱琳澤跟前向朱琳澤告狀。

朱琳澤聞言不禁眉頭一皺,向停泊在潞河旁邊的船只看去。

只見京官們亂做一團互相爭搶船只,手底下的家丁們甚至已經大打出手,好不熱鬧。

朱琳澤抽出腰間的簧輪槍,朝天鳴放示警,馮雙禮也帶著一個哨的兵丁趕來過來,這些爭搶船只的人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大膽!你是何人,你可知我乃大明國丈!」為首那人高聲道。

「大明國丈?不知是哪位國丈?」

幾個國丈里,朱琳澤只在南京見過到江南選美的田弘遇,眼前這個國丈顯然不是田弘遇。

「這是周國丈。」見這邊有狀況沈廷揚也跟過來,沈廷揚像朱琳澤介紹了周奎又對周奎說道,「周國丈,這是南陽王,因勤王有功,皇上剛剛晉封了閩王。」

京城高官多如狗,沈廷揚雖是高官,但京師城品軼比他高的高官比比皆是。這些京官和皇親國戚著實讓他頭疼。

「不是只接京官嗎?皇親國戚怎麼也跟來了?」朱琳澤皺眉道。

他來京師的目的一來是打著勤王的名號博個美名,積攢聲望,二來是接京官,讓京師城的行政機器癱瘓以及日後到南方制衡江南官僚。

過幾天崇禎一死,這些皇親國戚什麼也不是,沒什麼大價值,朱琳澤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接皇親國戚下南京。

周國丈就是周皇後的老爹周奎,周皇後人品沒得說,但周國丈卻是守財奴一個,吝嗇的不行。

二月中旬崇禎走投無路,讓皇親勛貴和大臣們捐餉助軍,密諭嘉定伯周奎,讓周奎拿出十二萬兩白銀給文武百官們做個榜樣。

周奎堅持只能交一萬兩,崇禎覺得一萬兩太少,讓周奎最少也要拿出兩萬兩,周奎卻是直接派人向周皇後訴苦求助,周皇後送出五千兩,周奎還從這五千兩種摳出兩千兩,最後交給了崇禎一萬三千兩。

周奎並非沒錢拿不出十二萬兩白銀,後來大順軍追賬助餉,光是從周奎家里查抄出的現銀就有五十三萬兩。

那些大小臣工更是個個哭窮捐個幾十兩、幾百兩應付了事,以至于崇禎最後不得不出了個向各衙門攤派分配,以及按籍貫捐助不等白銀的餿主意。很多臣工借此機會紛紛告免,殊為可笑。

這些大小官僚不肯捐助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本身就貪財吝嗇,只許進不許出,二是捐多了和自己的收入情況不符,三是因為大明快亡了,這些官員們都等著做大順新朝的官。

崇禎大搞捐助,最終所獲的白銀也不過區區二十萬兩,而李自成進京後從京師城一城之地就拷掠出了七千萬兩雪花銀,何其諷刺。

周奎的家丁滿滿當當押運了大大小小二十幾車物資,想來這些車內裝的都是財貨。

「京官及家眷每人限帶四十斤隨身行禮,皇親勛貴限帶三十斤。」朱琳澤下達了命令,他是來接官的,不是來當物流公司給這些人運輸家資到江南繼續享福的。

「南陽閩王!本國丈,像你買一艘船可好?多少錢可購一艘船,閩王出個價。」

周奎勃然大怒,一人隨身攜帶三十斤行禮,那能帶多少財貨?剩下的財貨怎麼辦?那都是他積攢多年才積攢下來的身家,難道就這麼丟在這便宜其他人?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周奎還是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提出向朱琳澤買船,你閩王不就是貪圖老夫的財貨嗎,老夫忍痛割愛,高價向你買一艘船便是。

「這是戰艦!豈能兜售給私人?」朱琳澤一口回絕了周奎購船的請求,這些皇親勛貴京官差錢的沒幾個,要是給周奎開了這個頭,他的整支艦隊,怕不是要被這些人統統買光,「沿途闖賊海寇甚多,周國丈就是買了船,沒大艦隊掩護只怕也到不了蘇州。」

沈廷揚也贊同朱琳澤的提議,要是這些船全部都滿載財貨家資,走的必然慢,闖軍主力一旦追上他們,屆時就是人財兩空。

「閩王!你算什麼東西!我是國丈!大明的國丈!你敢訛堂堂大明的國丈!老夫要向皇上參你!」周奎氣紅了臉,大聲咆哮道。

「棄皇後和太子于京師不顧,自個兒逃命回蘇州老家的國丈?」朱琳澤冷聲反問道。

區區一個過氣的國丈,這個身份可壓不倒他。周奎以女顯貴,周皇後一殉國,周奎什麼也不是。

「你」

周奎的臉已經漲成絳紫色,指著朱琳澤說不出話來。

朱琳澤非常討厭別人拿手指指著他,他也不跟周奎客氣,掄起手中的簧輪手銃砸向周奎的手,周奎吃了疼,將手縮了回去,吸著涼氣用左手搓著被朱琳澤一手銃砸的紅腫的右手小臂。

周奎身後的家丁正待發作,但在看到朱琳澤身後殺氣騰騰的帶甲衛兵朝他們射來冷冽的凶光之時,乖乖地夾著尾巴縮了回去。

「要上船去南京的,服從本王的命令,心疼財貨不想走的,就留在通州等李自成來拷掠你們,李自成已經破了居庸關,先頭部隊已經抵達近郊,是想保命還是想人財兩空,諸公自個兒看著辦!」朱琳澤說道,「你們路上的吃食本王一並包辦,等到了南京,本王再自討腰包給每家賠付二百兩銀子,加上你們隨身帶的財貨,亦能保你們在南京衣食無憂。」

朱琳澤已經將話說的很明白,說完就將這些皇親、勛貴、京官晾在原地,讓他們自己決斷。

李自成已經破居庸關朱琳澤不過是嚇嚇他們而已,李自成主力還要過三天才破居庸關,其實也不是李自成打下的居庸關,而是唐通和監軍太監杜之秩向李自成投降,獻上了有京師「北門鎖鑰」的最後一道天險雄關。

朱琳澤麾下的軍官說不上個個都有文化,但還是有將近一半的軍官粗通文墨,這在大明的軍隊中識字率已經算是非常驚人了,他交代下去,讓每艘艦船的船長副船長負責做好登記,嚴格控制每個人隨身攜帶的行李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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