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大姐，我本來準備好房租了。可是我……我手機這兩天忽然丟了，我昨天把錢買手機了，您看能不能我下個月一塊給您啊？」石小猛的聲音響起。
「你怎麼總有理由啊？你手機丟不丟和我這房子有什麼關系？你要是今天丟這明天丟那兒的，我這房租還永遠別想要了呢！」房東陰陽怪氣地道。
「小猛，怎麼了？」
沈冰听到聲音，從屋里走了出來。
「沒什麼。」
石小猛回了沈冰一句，又對房東道︰「大姐你能不能說話客氣點，不就是幾千塊錢嗎？」
「喲！說的輕松，不就是幾千塊錢嗎？對啊，就是幾千塊錢，錢呢？幾百塊你也得有啊，你有嗎，拿出來呀？告訴你，沒錢馬上就給我搬出去。你上午搬出去下午就有人搬進來，房租比你給的還高呢！」房東像是潑婦一樣，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
「你……」
「對不起啊大姐，房租多少錢？」
石小猛剛想發火，就被沈冰攔了下來。
「一個季度，四千五！」房東道。
听到房東的話，沈冰頓時面露難色。
本來她手里確實是有錢的，但是下午逛街的時候，楊紫曦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著這個好那個好，給她推薦各種各樣的衣服、化妝品、飾品，想盡辦法讓她花錢。
雖然她已經非常克制，但還是一不小心，就把錢花出去了。
只給自己買了一套不錯衣服和幾件化妝品，結果手里就只剩下不到兩千了。
這年頭賺錢難，花錢卻容易的很。
「怎麼，這點錢都沒有？沒錢還租什麼房子……」房東翻了個白眼，臉上滿是鄙視之色。
「大姐，說話不要這麼太難听，不就是一點錢嘛，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呢？」楊琛走了進來，開口道。
「你誰呀？還就一點錢？對，就是這一點錢，有本事你幫他拿呀！」房東一臉輕蔑。
「我拿就我拿！」
楊琛直接從兜里掏出了一疊錢，快速地數了一下，遞給了房東，「你數數對不對。」
石小猛張了張嘴，有心想拒絕，但是看到房東一臉跋扈的模樣，就根本開不了口。
「哼。」
房東接過錢，一張一張地數了起來。
「小猛，我這還有三千，你先拿著吧。」楊琛又把剩下的錢遞給了石小猛。
「別，老楊，你都幫我墊了房租，我不能再拿你的錢了。」石小猛連忙推辭。
「你就別客氣了，當我是朋友就拿著。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你媳婦想想。這眼看就要入冬了，不得給你媳婦添幾件衣裳。」楊琛道。
「這……」石小猛看了沈冰一眼，有些遲疑。
「拿著吧！」楊琛把錢塞進了他手里。
「我一定盡快把錢還你。」石小猛接過了錢，心里卻難受得想哭。
想自己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了這麼久，結果到頭來，卻還要為一點錢而看別人的臉色，處處低三下四，想想就覺得委屈、難受，心中滿是憤懣。
他心里有太多的不甘。
為什麼自己這麼拼命，卻活得這麼卑微。而有些人，一生下來就能住豪宅，開豪車，每天什麼事情都不用做，還能到處風流快活。
「正好四千五，不多不少。」房東把錢收了起來，又對石小猛道，「石小猛，你這房子到底是幾個人住啊？我可是按照規定做了出租房登記的，出了事情我也要負責任的。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簡直無法無天，亂搞……」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是我女朋友，我們要結婚了！房租也給你了，你還廢什麼話？」石小猛心里本來就夠窩火了，听到房東的話，再也忍不住，直接沖她發火。
「我警告你！我的房子租給你的時候可是干干淨淨的，你要是跟我搞什麼花樣，弄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有權利把你趕出去的！」房東也不示弱。
「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抽你！」石小猛真急了。
「小猛，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楊琛攔住他。
「不是我要跟她一般見識，你听听她說的是人話嗎？」石小猛道。
「真逗，不是人話你都能听懂了？」房東道。
「錢都給你了，還不走是嗎？是不是真想挨揍啊？」楊琛向房東瞪去。
「揍我？你讓他來，我就不信他敢……」房東身上有一股潑婦的刁蠻勁。
「好了大姐，你也少說兩句吧，別讓鄰居看了笑話。」沈冰忍著氣道。
房東半推半就地退到門外，然後又把脖子伸進來對她道︰「姑娘，你要不傻的話就別把好日子耗在這兒了！」
「再不走信不信我真抽你！」石小猛暴怒道。
房東嚇得縮了縮脖子，嘴里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從哪兒就帶回來一個女人……」
听到這話，石小猛就想追出去。
沈冰連忙把他拉住。
「好了小猛，你也別跟她置氣了。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太多了，你都置不過來。」楊琛也勸道。
「老楊，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等我有錢了，一定馬上還給你。」石小猛沉默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
「沒事，我這兒不著急，等你有錢了再說。」楊琛道。
「對不起，小猛。其實都怪我，本來我身上是有錢的，結果今天逛街的時候給花了，要不然也不會連累你挨罵。」沈冰低著頭道。
「是我對不起你，把你從老家叫過來，卻要讓你跟著我受苦受累，還要挨罵。」石小猛將沈冰抱進了懷里。
沈冰搖了搖頭。
「咳咳，你們小兩口兒慢慢膩歪吧，我先走了。」楊琛輕咳一聲，向門外走去。
石小猛連忙送他出去。
楊琛能看出石小猛心里壓抑著怒火，眼神滿是不甘，身上帶著濃濃的怨氣，也許這就是他黑化的開端。
關上門後，石小猛沉默了片刻，有些傷心地道︰「我付出的努力比瘋子多一千一萬倍，但是我得到的，連他一個小指頭都抵不上。我來這兒的時候，大家都跟我說，BJ可大可好了，誰誰誰都在BJ干了這個，做了那個，我來BJ念了四年書，以為這下差不多也算BJ人了……」
說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恨聲道︰「做夢！沒錢沒房你永遠是個外地人，你穿得跟牆壁一樣顏色站在街角一動不動都有人來查暫住證，穩定兩個字從來不屬于你。」
「能在BJ呆下來當然好，要呆不下來，我們就回老家去。在老家，你愛站哪兒就站哪兒，有我們的爸爸媽媽，有好吃的折耳根豌豆尖，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沈冰柔聲安慰道。
「來這兒的外地人，誰不想老家，但誰也回不去了……」石小猛長嘆一聲，語氣里有太多無奈。
「能回去，想回就一定能回去！」沈冰聲音雖輕，但神色卻非常堅定。
「不，那就是認輸！這次敗了，就永遠都敗了！」石小猛臉上閃過一抹絕決之色，咬著牙道︰「我們就算認命也不能認輸，一定要留下來！死也要留下來！一定要活出個樣子來給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看！」
沈冰看著他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安……
小猛，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
第二天，石小猛到公司上班。
胡容強把他叫到了辦公室。
石小猛緊張地走了進來。
「坐坐坐，那麼緊張干什麼。」胡容強一臉笑容。
石小猛看了胡容強一眼，有些忐忑地坐了下來。
「小猛啊，你前兩天跟我說買房子的事，我特別能理解。昨晚我也沒睡好，確實，我們外地人想在BJ真正的站住腳跟，這房子永遠是第一件大事！」胡容強笑道。
「胡哥，你說，只要你不扣我那八萬塊獎金，怎樣都行！」石小猛滿懷希望地道。
「那八萬塊還是要扣的……」
「胡哥……」
「小猛啊你先別急，你知道我是一直拿你當親弟弟看的！機會別說我沒給你！現在有一個單子，你做下來的話獎金二十萬，而且馬上兌現！」
「二十萬？！」
听到胡容強的話，石小猛頓時都愣住了。
「沒錯，而且我還會升任你做策劃部經理，年薪三十萬！」胡容強笑道。
「胡哥——真有這麼大的單子，會輪到我嗎？」石小猛簡直不敢相信。
「這筆生意還非要你做不可。別人，怕是誰都做不了。」胡容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石小猛看著胡容強臉上的表情，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麼。
「您是說……」
「沒錯，天成集團的年度廣告大單！」胡容強點頭道。
听了他的話，石小猛頓時沉默下來。
「怎麼不吭聲了？你跟程鋒不是哥們嗎？」胡容強道。
「我們是朋友，但從來不涉及生意上的事情……」石小猛一臉為難。
「就是因為以前沒有涉及，你這第一次開口才顯得有價值，他才會把這真當回事兒。」看到石小猛露出思考之色，胡容強繼續道，「這種事情對于大德集團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對于你石小猛來說，就是人生的一大步。你又不是在欺騙你哥兒們。我們把大德的廣告接下來了，然後盡全力做好了，回過頭來他還要謝你呢。」
「可是大德的廣告向來都是奧美那樣的4A做的。」石小猛十分糾結。
「哪個廣告公司不是由小變大的，誰生下來就是4A？你石小猛覺得你的能力比4A的那些人差嗎？二十萬的獎金，夠你付清房子的首付。三十萬的年薪，除了月供，剩下的錢，買車娶媳婦都夠了！」胡容強的語氣里充滿了蠱惑。
「可是，這樣做我總覺得……」石小猛的眉頭都擰了起來。
「你覺得你沒有能力做好大德的廣告？你覺得你和程鋒之間的感情會禁不起考驗？別再猶豫了，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相信你和程鋒之間的交情。你知道，又一波新的大學生馬上畢業了，難哪，該說的我都說了。加油吧小猛，事在人為！」胡容強語重心長地道，看似留有余地，卻又把他逼到了絕路。
石小猛遲疑地點點頭，一臉恍惚地向門外走去。
胡容強拍了拍石小猛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小猛，你要明白錢是好東西，你喜歡它，它才喜歡你，它會給你帶來你要想的一切！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只是價格不同而已……」
……
與此同時。
程鋒開車接上沈冰，把她送到了幼兒園進行面試。
沈冰在教室里進行面試。
程鋒隔著門縫窺視，听著她優美動听的歌聲，看著她優雅的姿態，晃惚間，他感覺像是看到了天使一樣，臉上露出痴漢一樣的表情。
面試的老師們對沈冰的表現非常滿意。
下午，石小猛也來到幼兒園打探沈冰面試的進展，和程鋒交談時，說出了胡容強讓他接大德集團廣告大單的事情。
「這個王八蛋胡容強，不榨干你身上最後一滴油他晚上就睡不著覺。小猛，丫一看就是一張全因為機關算盡而早死的臉，你跟在他後面，總有一天會因為壓力過大而導致細胞變異，落不到一個好下場。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這個絞肉機一樣的公司吧。」程鋒恨恨地咒罵道，「你把他電話給我，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看我不罵死他，砸爛他的如意算盤！」
「瘋子，我跟你不一樣，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我自己想辦法，他不就想要業績嘛，我多跑幾家公司，多拉幾個廣告，他總不至于真炒了我……」石小猛有些尷尬地說道，神色有些勉強。「真的，這事你別往心里去，當我什麼都沒說。」
程鋒沉默下來，若是換成其他事情，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但是大德集團的年度廣告需要他父親程勝恩親自點頭才行。
而程鋒和他父親的關系又非常不好，這讓他十分為難。
這時，沈冰和孩子們的歡笑聲從教室里傳來。
為了沈冰，他還是猶豫著答應下來︰「晚上我先問問老程單子給沒給別人吧……」
另一邊。
楊紫曦到公司點了個到，之後就請了假，本來是打算約沈冰出去玩，給她灌輸金錢至上的理念，讓她知道錢的好處，盡早跟石小猛分手。
但沈冰要去面試，她也只好臨時改變目標，去樓市找房子。
打算把房子盡快落實下來。
第155章 【北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