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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麻學文的往事

麻學文出生在川省的一個貧困小山村里,山是典型的大山,綿延數十里而不絕,村是純粹的小村,里里外外,零零散散住了幾十戶人家。因為地處山區,這里交通非常不便,都是婉轉曲折的山路,下雨就更難走,淨是泥濘。信息十分閉塞,村民生活困難,經濟窘迫,家里唯一的電器就只剩下那電燈泡了,一眼望去,到處都透露著一個窮字,所以年輕一點的都外出務工,剩下大部分的都是老人和留守兒童。而子女見面也就過年那幾天,他們匆匆回家,匆匆離去,猶如過客一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過得好點,總會要失去犧牲一些東西。

村里沒有學校,上學要走上兩個多小時去最近的鎮上,孩子們每天上學結伴而行,一起有個照應。麻學文就是其中的一員,天不亮就起床,自己做好飯帶去學校,飯就是大米飯,菜就只有咸菜加點白菜,大家的伙食都差不多,肉一個月也吃不到幾次。麻學文每天放學回家後,還幫爺爺干農活,喂豬種菜拔草,只要自己能做的都會幫著做。就是在這艱苦的環境中,麻學文的成績從小學到初中高中在學校都是名列前茅,因為爺爺時刻告訴他︰「生活中的苦不要怕,苦是人生中的一個常態,俗話說的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人要有自己的奮斗目標,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多讀書,努力讀書才能走出大山,去見識外面的世界。一定要做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到那時候,你就會發現之前付出的所有汗水和心酸都是值得的。」

時間過得很快,麻學文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高三學習緊張,而且離家也遠,平時都是住校,學校每個月放假兩天可以回家一次。早兩年的時候,麻學文每個月都會回家,幫家里干農活。進入高三後,爺爺就讓他沒事不要回家,往返時間太久交通不方便,還可以省點錢,還不如在學校好好學習。那天天氣透露著令人壓抑的氣息,父親來到學校接麻學文回家,跟老師請了幾天假,急忙玩家趕,麻學文似乎察覺到什麼,但也不敢多問。到了家,鄰居都在自家門口看向回來的麻學文竊竊私語說著什麼。父親讓麻學文去爺爺房里,麻學文慌亂快速沖進去,只見爺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麻學文連忙過去喊到︰「爺爺……爺爺我回來了。」爺爺見麻學文回來了,忽然坐了起來,精神瞬間好了百倍,父母在旁邊強忍的沒有哭出聲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麻學文此時也是強忍著淚水,但還是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爺爺看到後,笑道︰「學文,終于等到你回來了,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麻學文帶著哭聲說道︰「爺爺,我回來了。」

「傻孩子,不許哭,要記住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爺爺活了這麼久,也算是賺到了,咳。咳……」

麻學文連忙給爺爺拍拍背,擦了眼淚說道︰「嗯,爺爺,我不哭。」

「這樣才對,馬上就要高考了,本來還以為自己能熬到你高考完,沒想到提前了,咳……千萬不要影響到你的學習……這個箱子里面是我留給你的一些東西,你高考完之後再打開,我的遺願也希望你能幫我完成,如果他們還在的話。咳。咳……」爺爺陸陸續續交代了一些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爺爺的精神也慢慢散發,聲音越來越虛弱。

「爺爺,別說了,快躺下休息一下。」

「嗯,累了,要睡了,你拿到通知書之後,可得記得請爺爺喝酒喔。」爺爺躺了一會後,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微弱的說出︰「你們都來了……」隨後笑著閉上了雙眼。麻學文看到把自己從小帶到的爺爺就這樣走了,心中悲痛欲絕,一口氣沒有緩過來,直接暈了過去,嚇得他父親趕緊叫人,還好外面有赤腳郎中在,看了之後說這是氣急攻心,暫時昏迷,晚點就好了。

爺爺去世了,村民們也忙活起來,還好有人主持大局,一切有條不紊。等麻學文醒來,

看到爺爺已經趟進了給自己準備好的棺材里,麻學文回想到跟爺爺的點點滴滴,傷心涌上心頭,又是一頓哭。幾天之後,小山村回歸平靜,只是在麻學文家的後山上多出了一個新土堆。

回到學校的麻學文,已是無心學習,爺爺的去世對他打擊太過巨大,一時半會走不出來,他的班主任劉志偉知道了發生的事情,估計是父親之前跟班主任聊過了。麻學文在接下來的模擬考試中,成績是一落千丈,原本是年級前三,這次竟然在末尾了,原因是很多科目根本就是沒有做完,所有老師都傻了眼,高考越來越近,照這樣下去麻學文一蹶不振,那高考就沒有希望了。

對于麻學文,所有的老師腦袋里出現的都是家境貧寒但品學兼優。麻學文身形消瘦,看上去比同齡的孩子要小些,這都是因為他長年營養不良造成的,為了省錢,只吃一個素菜。這里是鎮上的一所中學,麻學文當年以中考第一名進入的,這個成績可以去市里面更好的學校,但選擇這里是因為學校免除他高中三年的學費,對于他家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節省了很大一筆開支,雖然如此,麻學文的生活還是一樣的清苦,因為中考完的暑假,在外務工的母親在工地上發生意外摔成重傷,經過搶救,命是救回來了,但花光了家里所有積蓄還欠了一身的債,對于原本就困苦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所以麻學文能省則省。

這近三年的時間,幫助他最多的就是班主任劉志偉,麻學文雖然成績好,但過于自卑,總覺得自己跟同學們格格不入,不善于交流,在學校里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埋頭學習。劉志偉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平時吃什麼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所以時常叫他去家里吃飯,給他改善一下伙食。更多的時候,都是劉志偉在默默的給他資助,麻學文才能在這里繼續學習下去。劉老師做的這一切,麻學文自然知道,那些所謂學校免除的雜費都是劉老師給自己交的,可以說劉老師是他人生的導師和命中貴人。

現在麻學文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最著急的莫過于劉志偉了,這麼好的料子,眼看就要完工,可不能在關鍵時候廢了。劉志偉找來麻學文,要和他好好談談。

「學文,快坐,你就當在自己家一樣,」到家後,劉志偉讓麻學文先坐,然後去泡茶。

劉志偉端著兩杯茶過來,看到麻學文還在那站著,說道︰「還傻站著干嘛,快坐下,叫你來就是聊聊天,沒有別的意思。」

「劉老師……」麻學文小聲的喊到。

「學文,最近學習上或者生活中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跟老師說。」劉志偉一邊說一邊抽著煙,高三了,不單單是學生的壓力大,這老師的壓力也大啊。

「沒……沒有……」麻學文低著頭,不敢看老師。

「沒有嗎,那就好……學文,你跟你父親相比,你覺得誰更辛苦、更累呢?」

劉志偉見麻學文不做聲,繼續說到︰「這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了,你們都辛苦,都累,你有學習中帶來的精神上壓力,你父親面朝黃土背朝天,要解決一家人的溫飽問題,還要照顧你母親,一副小小的身軀背負的東西太多太大。」

「事情你父親都已經跟我說了,他知道自己勸不了你,所以找到了我,希望我來給你開導開導。學文,我知道你這一路走到今天是有多麼的不容易,明白爺爺對你的重要性,現在爺爺去世,對你的打擊太大,你的精神世界也跟著崩塌。想想你的父親,他也是一個剛失去父親的兒子,但依舊要強打著精神,因為他同時還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只能埋頭苦干,扛著這片天。」

「學文,希望你能振作起來,爺爺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消沉下去,你和爺爺之間的約定,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食言。」

听到這里,麻學文身體仿佛被雷電擊醒,是啊,自己還有和爺爺的約定沒有

完成,如果自己走不出大山,如何完成爺爺的遺願,那還有什麼臉面去祭拜他,想到這里,麻學文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劉志偉看到他發生的變化,就知道有效果了,他走不出來,是沒人跟他講這些,一時想不通而已,稍加勸導即可,劉志偉自己深有體會啊,畢竟自己曾經也有過。

一會之後,麻學文起身對老師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劉老師……」

劉志偉很是欣慰,最怕麻學文一蹶不振,在他們那個年代,擊垮掉的不在少數。「看到你能走出來,老師也很高興,來來來,喝茶喝茶。」

麻學文將那杯茶一飲而盡,「劉老師,我先回去學習了,謝謝。」

劉志偉笑道︰「那麼客氣干嘛,去吧,可要多注意身體。」

經過劉老師的一番開導,麻學文在接下的學習中更加發奮圖強,本來就有強實的基礎,就算中途掉了一下隊,努努力就能趕上。高考成績出來那天,麻學文還在地里干活,劉志偉親自來報的喜,麻學文本市狀元,全省第三的成績,這可是他們學校建校八十年來最好的一個了,燕京大學那是妥妥的,作為班主任那可是臉上都是光,羨慕死同行。得知成績後,村民紛紛前來祝賀,寒門出貴子,這句話果真沒說錯。

考出了好成績,麻家可謂是一半喜一半憂,喜的是可以上全國最好的大學,憂的是這學費還沒有著落,雖然學校獎勵了一部分,但也還是不夠,麻學文決定自己出去打暑假工,說走就走,第二天,麻學文就找鎮上的一家印刷廠,老板也知道了他是本市狀元,同意讓他在這里工作。剛開始是做印刷工,但老板覺得有點大材小用,所以就讓他去做倉庫管理,好家伙,半個月時間不到,管理的井井有條。之前領東西都是稀亂無比,得到處亂翻,麻學文去了之後,東西全部整理分類,統一編號,還手繪了陳列圖,查找十分方便快捷,工作效率直線提升。老板感慨道,不愧是知識分子啊。

老板有個兒子,過完暑假就是六年級了,成績不怎麼好,所以讓麻學文幫忙輔導輔導,麻學文也答應下來。就這樣過了兩個月,期間通知書也下來了,麻學文就一直做到開學的日子。老板支付了麻學文工資,並額外多給了一筆,說這是你這兩個月的輔導費用,麻學文不要,說這是順帶的事情,畢竟老板也幫了他許多,吃住都沒有花錢,可最終還是被老板強塞給了。

辭別老板之後,麻學文去了恩師家里,一進門,麻學文就給劉老師跪下,這一跪可把老師給跪懵了,當老師這麼多年可沒有受過如此大禮,劉志偉連忙去扶他起來︰「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

麻學文沒有動說到︰「老師,這些年如果不是老師幫助,也就沒有我的今天,麻學文謝過恩師。」說完就重重給老師磕了三個響頭,把老師磕的熱淚盈眶,有如此學生,此生無憾啊。

處理完所有事情,麻學文就踏上新的旅途,由于是第一次坐火車,所以比計劃晚到了一天……

麻學文躺在床上回想著自己的往事,一路艱辛走來是多麼的不易,只有自己知道了。可這短短的兩個月發生的事情著實有點顛覆他的世界觀,看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像之前自己被打,就有人送一百萬,那是什麼概念,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這麼的紅票票,自家幾輩子都賺不來這麼多錢。還有這次楊紫晴一出手就是十萬,自己做夢都不敢有這麼多錢,有錢人賺錢是不是都很容易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達到這般層次……算了算了,不想了。

麻學文找個時間給家里匯了五千,讓父親家用和還債,本來打算多匯一些,怕父親瞎想,自己是在外面讀書又不是打工,突然匯一大筆錢回去,肯定會有疑問,所以寫了一封信,簡單說下這是自己兼職賺來的,無需擔心。剩下的錢就先留著,到時候再看,自己還是老老實實讀書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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