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好行囊,便到了上路的日子,劉太守果然將一切都打理好了。穆連榕,雲踏歌和曲清塵三人被喬裝成秀女,古滄笙被喬裝成侍衛,這一行由皇家軍隊護送,隨行的嬤嬤也十分好說話,時常來關心他們,這一程應該是安全無虞。
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出了南陽城,路行多日,雖有些顛簸,倒也沒遇到什麼危險,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落日城。
為首的嬤嬤是個精瘦的中年婦女,看起來十分干練。她走到穆連榕所坐的馬車旁,道︰「過了落日城就到牧陽城了,姑娘多日奔波,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在落日城歇息一晚,明日再啟程。
穆連榕想來也有理,便走下馬車,道︰「多謝嬤嬤,這段時間有勞了。」
嬤嬤道︰「在南陽城承蒙太守招待,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若不是秀女選拔非要指定官家女兒,我瞧這你們這幾位的模樣,定能入選,倒是可惜了。」
穆連榕尷尬地笑笑,不再說話,信步走進客棧歇息。穆連榕想著,這些嬤嬤都是宮里的老人了,若非必要,也不會輕易出宮,不識得他們幾人也是正常。
隔日一大早,便有人來敲門,門外嬤嬤道︰「姑娘可起了?」
穆連榕本來也睡的淺,回應道︰「馬上就起。」她將門打開,問道︰「這麼早嗎?」
嬤嬤笑道︰「早些回去交差,免得主上責罵。」
穆連榕本來睡得就不好,何況天才蒙蒙亮,她還有些迷糊,應道︰「那我馬上收拾一下。」
「那我等姑娘。」嬤嬤恭敬地站在門外應道。
梳妝完畢,穆連榕隨著嬤嬤下樓,見門外的侍衛已經整裝待發,忍不住感嘆這一路大家也都辛苦了。
「姑娘請上車。」
穆連榕依言,臨到車門,又想起了什麼?道︰「其他人呢?」
嬤嬤道︰「都起了,你的幾位小友馬上就過來。」
穆連榕向後看去,秀女們都頂著朦朧的睡眼,陸陸續續地上了後面的馬車,便也不再疑心,轉身上了馬車,默默等待。
馬車內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十分助眠,她打了一個哈欠,又睡了過去。
日上三竿,客棧里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听著還有些急切。「踏歌,踏歌,你在嗎?」
沒人回應,古滄笙一時心急,直接踹開房門,見雲踏歌還在熟睡之中,馬上上前將其搖醒,「踏歌,踏歌,你醒醒。」
雲踏歌一臉迷茫的睜開眼楮,道︰「怎麼了?」
「連榕不見了!」
雲踏歌瞬間清醒,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
「糟了!」
「我方才去查探,伙計說,護送秀女的馬車天還未亮就出發了。」
「那曲清塵呢?她在嗎?」雲踏歌邊說著邊將衣物穿戴好,拿著殘月劍就要向外走去。
「我還未去找她,見連榕不在,我就馬上過來找你了。」
兩人連忙闖入曲清塵的房間,她也同時昏睡不醒。兩人將她搖醒,曲清塵也是一臉疑惑,「我怎麼會睡這麼久?」
「定是被人設計了!」古滄笙一拳砸在桌子上,十分懊惱。
三人暗感不妙,立馬從集市上挑了幾匹駿馬策馬追了上去。
曲清塵道︰「不知來不來得及,他們
已經走了半日了。」
古滄笙道︰「他們坐的馬車,地上留有駛過的痕跡,我們快些追上去,騎馬會快些,應該趕得上。」
說完三人也不再言語,加足馬力向前奔去。
月色升起,牧陽城已經近在眼前了。城門口守城的官兵正在逐一排查,秀女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
古滄笙是個急性子,一把上前,拽住為首的嬤嬤的衣領道︰「你們把連榕弄哪兒去了?」
與此同時,踏歌和清塵兩人去秀女坐的馬車那兒一一查探。
那嬤嬤本身就生的瘦弱,經他這一拉一推,便摔倒在地上,但她絲毫不驚,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道︰「我不知古小少爺在說什麼。」
古滄笙凝眉,道︰「你認識我。」
嬤嬤笑道︰「古小少爺的大名,整個牧陽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古滄笙不欲再與她廢話,拔出劍抵在她的胸口,逼問道︰「連榕呢?」
嬤嬤表現地十分恭敬,道︰「奴婢實在不知您在說什麼,奴婢只是听人差遣,早些帶秀女回去交差罷了。古小少爺是有本事的人,我想著已經到落日城了,應該無需我們護送了,便先行離去了。」
「連榕呢?!」
嬤嬤搖頭,道︰「穆小姐不是應該和你們在一起嗎?古小少爺問我干甚?」
古滄笙咬牙切齒道︰「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另外一邊,曲清塵和雲踏歌也回來了,搖頭道︰「沒有,連榕不在秀女之列。」
古滄笙又將劍抵得近了些,快說︰「你們把連榕藏在哪里了?」
嬤嬤絲毫不懼,道︰「古小少爺難道要在皇城腳下殺人嗎?」
「你……!在威脅我?」
「現在難道不是古小少爺在為難我嗎?」
雲踏歌按下他的手,道︰「計劃如此詳密,應該不是一個嬤嬤能辦到的,背後一定有高人在安排。莫要沖動,皇城腳下斬殺宮里的嬤嬤是要出大事的。」
古滄笙憤憤地收起劍,嬤嬤笑道︰「沒什麼事我們就先進城了,我等還要將這些秀女都安排好,實在是沒有時間再與古小少爺在這里閑聊了。」說著,她便招呼部隊進城了。
古滄笙看著這一行的背影,頓感力不從心,這皇城,有太多束縛。逼問不成,他也不在此過多停留,翻身上馬,向城外的另一頭奔去。
牧陽城外的一處別院中,李管事正在當值,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仿佛有什麼人怒氣沖沖地過來了。他收起筆,整整衣冠,迎出去。
「躬迎古少爺大駕。」
「別整些沒用的虛禮,連榕失蹤了,快去給我找!!!」
李管事被這咆哮聲驚的退後一步,應和道︰「好好,在下這就去找。」
這處別院從外面看只是一個普通的別院,里面實則銅牆鐵壁,別有洞天,是天下情報的匯集處。
這些年在古滄笙的打理下,情報站已遍布大秦各地,甚至蔓延至別國。而這處別院,是各個情報站的匯集之處。朝中不少高官顯貴也會托人來這邊打探消息。
情報部的隱蔽工作做的極好,除了核心人員,旁人並不知曉這是穆連榕的產業之一。
古滄笙在廳中不斷徘徊,給李管事施壓︰「我明天就要知道行蹤,不!今天就
要知道行蹤!不!現在,馬上!給我找出連榕到底在哪里!」
古滄笙心急如焚,脾氣也不大好,他還是很在意他這發小的。李管事連忙應承︰「古少爺莫心急,在查了,在查了。」
別院的各部門極速運轉,終于在天亮前,傳回了一個信封,古滄笙奪過信封,只大致掃一眼,便匆匆駕馬而去。
雲踏歌在城中徹夜搜尋,並沒發現穆連榕的任何蹤跡。古滄笙趕來和雲踏歌匯合,問道︰「曲清塵呢?」
雲踏歌回道︰「她入宮了。」
時間緊急,古滄笙也不管她到底去干什麼了,將信封交與雲踏歌,雲踏歌細細看過,道︰「若連榕真的是被他所劫,那事情真的是麻煩了。」
穆連榕半夢半醒之中,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也沒人叫她,不知道現在走到哪兒了,進牧陽城了沒有。正想問問嬤嬤,一睜眼,卻聞到一股濃烈的檀香,此時她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被褥也用的是上好的深色的料子,看布置,應該是個男士的房間。
她模模自己酸硬的脖子,好像有點落枕了。又模模自己隨身的衣物,還好,沒有被人動過。
等等!
她反復模向自己的胸口,發覺到了不對勁!她隨身攜帶的礁原玉不見了!
她仔細回想這一路,又模模自己有些暈眩疼痛的腦瓜,才終于發現︰中計了!
她爬下床,查看四周的情況,門和窗戶居然都是用鐵皮封起來的!
穆連榕正想著應該如何逃出去,門卻突然開了,進來一個丫鬟,看起來有幾分機靈,她端著上好的飯菜,道︰「穆小姐,請吃飯吧。」
穆連榕細細打量著她,計算著自己有多大把握毫無聲息地打暈她然後逃出去。
沒想到面對著穆連榕灼熱的目光,這丫鬟絲毫不懼。淡淡道︰「穆小姐還是打消一些不該有的念頭比較好。這里已被重兵包圍了,我雖是一個人進來的,可是這兒里里外外的包圍了百余名武士。窗口,門口,房頂上都有專人看守,小姐逃不出去的。」
穆連榕尷尬地笑笑,「誰說我要逃了。」
「沒有就好,主子交代了,只要小姐乖乖听話,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若是不听話,哪里傷了瘸了就不好了。您且吃好,我過一會兒再來給小姐收拾碗筷。」
說完,她就匆匆出去了,好像生怕在這房間里穆連榕會耍什麼花招。
穆連破十分郁悶,好吃好喝招待,就是不讓人出去,她這是被軟禁了呀。
那到底是誰在軟禁我呢?
看著面前可口的飯菜,她也著實是餓了,罷了罷了,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辦法。
等到丫鬟再來收拾碗筷時,穆連榕一臉諂媚地走到她身旁,丫鬟警覺地側向一邊,道︰「姑娘莫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不會不會,我哪兒敢吶。我就是想問一下,你家主子打算什麼時候來見我。」
丫鬟的動作一頓,回道︰「不知道,主子想見的時候自然會見了,我一個奴婢怎麼會知道。我只負責伺候姑娘,其他的一概不知,姑娘莫要再問了。」
穆連榕得此回應,自討了個沒趣,干脆躺回床上,睡大覺!
好像現在除了等待,也沒別的辦法。
穆連榕在里面安然的睡著覺,外邊卻已鬧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