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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在水一方 159、九郎傷重應驗命數八星盤現

突然,原先放置蟻王的陶罐突然炸裂開來,藍君逸反應快,一把拉過穆連榕,揚起胳膊,護住她,陶罐的碎片馬上將他的胳膊割出一道血印。

「你怎麼樣?你沒事吧,九郎?」

他搖搖頭,只瞥了一眼傷口,道︰「無甚大礙。」說完,便走進去看,陶罐已四分五裂,碎片的中央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已經沒有再蠕動了,他卸下腰間的彎刀,小心觸踫這團白色,好像已經焦了,脆脆的,不似以前那般軟糯。

他又拿來一個陶罐,小心將它裝進去,道︰「我也覺得這些東西有些奇怪。」

「這麼多天,蟻王的毒氣應該已經放完了吧。」穆連榕瞧著它,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是又說不清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走吧,下山吧,山上還有些毒氣未完全散去,不可久留。」

穆連榕點頭,帶著陶罐一同下山去了。

到山下時,已經是下午了,方長卿看見二人,連忙迎上來,臉上有抹失望的情緒,道︰「方榕姑娘上山去了嗎?」

穆連榕點頭,道︰「起了個大早,覺得有些奇怪,便上去看看。」

「有什麼異樣之處?」

穆連榕搖頭︰「說不上來。」

「可以帶我一同去的。」

穆連榕一滯,不知該說些什麼,方長卿一直很害怕她尋求機緣後獨自離開。

藍君逸解圍道︰「不過是上山去將蟻王的尸首帶了下來,此行危險,故沒有通知旁人。」

「是,城主。」

穆連榕轉移話題道︰「可有吃的,有點餓了。」

「我這就去安排。」

穆連榕點頭,轉頭想叫藍君逸一起去吃點東西,卻見他沒有任何征兆地直直地倒了下去,那被陶罐碎片割傷的傷口被浸染成了黑紅色。

剛剛走出房門的方紫釧立馬奔了過來︰「城主,城主,你怎麼了,你醒醒。」

穆連榕呆呆地立在原地,一時忘了做出反應,回想是哪里出了問題。許是這一路一直在受傷,便沒將小傷放在心上了。

你怎麼那麼笨呀,裝蟻王的陶罐本來就是劇毒,被它的碎片割傷了怎麼會沒事!

穆連榕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馬上上去查看他的情況,猜的沒錯,中了劇毒,而且是無人可解的蟻王之毒。「怎麼辦,怎,怎麼辦……」穆連榕心中焦急說話都有些結巴,「山,山主,解藥還有嗎?還有,多的嗎?」

方長卿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搖搖頭,道︰「沒有了,上次剩的一點全都倒給蟻王了。」

「那,那怎麼辦……」穆連榕心髒跳地巨快,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連哭都哭不出來,「對,對了,蛇母,我去找蛇母。」說完,便跌跌撞撞地爬上一匹駿馬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回到了熟悉的洞中,穆連榕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可是沒有再得到回應了。

她癱坐在地上,絕望道︰「小青,你出來好不好,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山洞中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回音。

方長卿隨後趕到,听著她絕望的呼喊,突然想到一事,道︰「方榕姑娘,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這位方逸公子,所余壽命,不足一年。」

方長卿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在她的心上,許是前段時間在茅草屋的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她竟一下子忘記了還有這回事。

冬藏一族可測歸處,難道真的是天命嗎?難道真的都是定數嗎?那人們還那麼努力地活著干嘛?反正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才不信這什麼狗屁天命!」穆連榕擦干淚水,憤恨地說完,便又策馬趕回霜楓林。

藍君逸臉色慘白,方紫釧叫來了其他的大夫,替他吊著一口氣。看見門口風塵僕僕的穆連榕,她語氣譏誚,「都怪你,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穆連榕目光有些呆滯,也不理會她的怨氣,直直地走了進來。

「你滾,你出去!」

穆連榕依舊是不理會方紫釧,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瀕死的藍君逸,一滴晶瑩的淚水滑過臉龐,平靜道︰「你出去。」

「我,我嗎?」方紫釧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你不過是城主的一個阿奴,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出去!」

穆連榕懶得與她爭辯,道︰「滾!」

方紫釧猛搖頭,「我要伺候在城主身側,我已經召集所有的大夫問診了。」

穆連榕看向在門口徘徊的方婉婉,道︰「把她拖出去。」

「我不走,我不走。」

方婉婉躊躇了一會兒,進來勸道︰「是方榕姑娘找到了蛇母拯救了這里的百姓,說不定她也有辦法救城主呢?」

「解藥已經沒有了,她還有什麼辦法,她能替城主去死嗎?!」

原來方婉婉只是以為自己對方治庭的執念太深做了許多傻事,不過遭逢變故,一切都已經放下了,現在看來,方紫釧對城主的執念更深,深到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形勢,現在居然對一方之地的大恩人出言不遜。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城主對紫釧無意,而是對方榕姑娘大有不同,可是她怎麼就是看不清呢?還在這里無理取鬧,她又不會醫術,根本幫不上忙,還要執著地伺候在他身側,有什麼用呢?

不過感情之事,向來都是旁觀者清,方婉婉也不欲再解釋些什麼,喊來兩個壯漢,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拖了出去。

穆連榕掩面哭泣,「是呀,都怪我,為什麼受傷的不是我呢?」

房間正桌上擺放著那個裝著蟻王尸體的罐子,穆連榕氣憤不過,月兌下鞋子就往那里砸去,「都是你害的!」

「 當」一聲,陶罐摔下桌去,變得粉碎,蟻王的尸體滾落出來。

穆連榕像著了魔一般,竟然伸手便向蟻王抓去,既然沒辦法代替你去死,那我便同你一起去吧。

手指觸及到蟻王尸體的外殼,很光滑,有些脆,好像可以剝開?

穆連榕也不想戴什麼手套了,雙手齊上,將蟻王的外殼撕開,里面是什麼東西?硬硬的?燈光昏暗,有些看不清楚,穆連榕去端來一盞等,內心狂跳不已,好像有個什麼圖案?

八星盤!

霜楓林的八星盤居然在這里!原來一直被蟻王包裹住了!

穆連榕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趕緊掏出礁原玉與之契合,一時間光芒大盛,刺得人睜不開眼楮,待再次睜眼時,眼前已經換了光景。

溫和的陽光,暖暖的沙灘,粉紅的海水,穆連榕漫無目的地在沙灘上走著,腳上被咯了一下,低頭,原來是一只漂亮的貝殼,她還記得,上次在逍遙之海,左同岳大哥還送了她一只貝殼,和手上這個還有些相像。

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魚鉤,穆連榕伸出雙手抓住,便被釣了上去。

一樣的背影,一樣的釣魚老叟。

連榕馬上跪下︰「還望高人解救,怎麼才能救九郎,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那頭卻道︰「別急,靜下心來,看看這里的景色。」

她雖然著急,但是還是照做了,環顧四周,她現在在一座高山之上,從山上向下望去,一方之地四方四季,春之繁花,夏之蒼翠,秋之碩果,冬之白雪,盡收眼底。

「這里是?」

「你看到的,便是整個一方之地。走一走,好好感受。」

老叟的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暫時驅散了她內心的憂愁,她走走停停,仿佛置身于實景一般,感受了一年四季的變換,內心也變得空靈起來。

她由衷地感嘆道︰「好美!」

老叟轉過頭來,帶著她一一領略這里的壯麗風光,她依舊是看的見他的樣子,卻記不住他的樣子。

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幕幕地畫面,前世的十六年和異世的十六年如幻燈片一樣,一幀幀在她腦中滑過。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當她習慣于現代時空的生活時,一場穿越將她帶到了大秦國。

當她習慣于大秦國的點點滴滴時,一場意外又將她帶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她意識到自己有所不同,卻不知發生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

她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老叟但笑不語,收起他的魚竿,慈愛地看著她。

穆連榕的腦子里有一團漿糊,太多太多的疑問了。前世的她身世是不幸的,但是卻又是幸福的,現世的她出身是幸福的,後來卻又不幸。

老叟看著她緊鎖的眉頭,終于開口,道︰「我並不能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但是我還是能告訴你一些事情的。你想問什麼你便問,我能答則答。」

「我一直有一個疑惑,這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哦?」

「修仙不像修仙,武俠不像武俠,也不像是個普通人間,這里到底有沒有神明,神和人是共存的嗎?」

「哈哈哈……」老叟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這個女娃的腦回路真是不一般。

「說實話,我都找不清自己的定位了。」穆連榕懊惱道,她跳月兌了在此間發生的種種,想要去探尋自己的本源,「若是修仙,倒是告訴我一個升天的法門呀,若是武俠逆襲,但我這從小錦衣玉食前半生順遂的,雖然沒有五行,倒是也不用刻意去追求武學造詣,倘若是普通人間,那我在此遇到的種種怪事卻又解釋不通,我穿越來此,到底是來干嘛的,難不成只是打個醬油,快樂一生?」

老叟笑道︰「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你有你的使命。」

「使命?」穆連榕偏頭問道︰「那我的使命是什麼?」

「歷史滾滾長河,總會出現一些歷史性的人,帶給這個時代滔天巨變,可能是災難,也可能是救贖。」

穆連榕听他講著,便覺得這使命萬分重大,想著自己還算善良,道︰「那我也會改變這個時代嘍?我現在已經慢慢踏上了學醫的道路,難不成以後我要去拯救蒼生?」

老叟笑道︰「你想多了。」

「……」

「難不成我還會為這個時代帶來災難不成?我這麼善良,在怎麼著也不會濫殺無辜暴虐成性吧?」

老叟還是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許久才道︰「或許是滅亡,或許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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