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按壓了一會兒,拉布拉多的掙扎力度明顯小了起來,最後終于癱在地上不動。
「二十秒了。」楊欽心中默數著。
「什麼?」
「從我把這只狗抓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秒了,卻沒有其他的狗追過來。」
「你說的試一試原來指的是這個嗎!」柳煜驚呆了,這也太魯莽了吧,沒引得其他狗過來只能說是運氣,萬一把它們引來了,自己兩人還不得被撕成碎片?
不過,以狗的警覺度,應該不至于沒發現同伴被掠了一頭去,到現在都還沒追來,基本上就可以判斷出,就如楊欽所說的,這群狗的目標只是在倉庫的那群人而已,其他目標並不在狩獵的範圍內。
他蹲子觀察著這只不知是已經死了還是仍處于半死不活狀態的拉布拉多,它的左耳朵被割掉了半只,傷口已經結痂,身上也有不少已經結痂的傷痕,看樣子是之前留下的,楊欽說過她之前也遇到過這群狗,說不定就是她動的手。
頭部已經被楊欽捅穿,紅的發黑的獸血涌出,散發著腥臭,站在黃褐色的毛皮上黏連得一塌糊涂,但還是隱約能看出這只狗的一只眼楮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可怕的血窟窿。露出在外的獠牙已經有些破碎,層次不齊的牙齒將嘴巴周圍劃出許多傷痕。
四只腳爪的指甲也鋒利的過分,甚至錯位嵌進了肉里,看著就讓人覺得疼,很難想象它是怎麼用這種腳跑的那麼快的,身上中了槍也絲毫不覺,難道真的失去痛覺了麼。
一想到這些狗是被病毒改造成這樣,而自己身上也有著一樣的病毒,柳煜心里就有些發毛。不過目前位置,他倒是還沒見過有哪個人由于病毒變成這副癲狂的樣子。
不過這些事情還是留到以後再去想,現在應該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這些狗為什麼要攻擊那些人呢?為什麼只攻擊那些人呢?
柳煜在心中找著答案︰那些人是做什麼的?運輸藥粉的。現在發生了火災,藥粉很可能報廢,所以在忙著盡可能將更多的藥粉轉移。而這些狗一來襲擊,他們就連保命的功夫都沒有,那里還顧得上那些藥粉。一旦不去轉移那些藥粉,由于火災蔓延產生的高溫,很可能就會使那批藥粉完全報廢。
也就是說,指揮這些狗的人,目的就是那些藥粉?是要搶奪藥粉麼?不,如果僅僅只是搶奪的話,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混在轉移藥粉的人群中,偷偷運出去幾袋就可以了,沒必要弄得這麼麻煩,排出狗來的話還可能損失戰力,畢竟還是有不少狗死在槍口之下的。壟斷麼?只允許自己手上有藥粉,而不許別人有,或者干脆……就把那些藥粉全部毀掉?
一想到這里,柳煜趕緊起身觀察了一下外面,狗群已經追著那批人離得很遠了,暫時應該不會回來,倉庫那邊空蕩蕩的,只剩火焰在逼近,早已沒有了人影。
「快走。」他低聲喊道,隨即挎上包就向前跑去。
楊欽沒有問任何問題,而是很利索的收拾好裝備跟了上去。
路上,柳煜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之前說你在別墅區那邊遇到過這群
狗,當時是什麼情況?」
「葉秋瞳將秦雨和陸佳怡安排在那里——」
「小七也在?」柳煜打斷了她的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收回了視線,「你繼續說。」
以往他跑動的時候是盡量避免說話的,因為那樣會讓肺部很難受,但此時他卻覺得好了很多,不再有那種缺氧的感覺了,似乎那一口氣吸入肺中,他能像水生的哺乳類那樣循環上好久。
楊欽則是早已習慣了運動時的呼吸循環,繼續說道︰「我本來只是想去看看她們倆,順便知會她們一聲接下來的動作,但是那里突然就被襲擊了,就是被那群狗。」
「你沒看到指揮的人?」
「沒有,但是肯定有指揮,沒有指揮者這群狗不會那麼有紀律的進攻,最後我帶著她們兩人逃離了那里……」說道這里,她有些在意地看了柳煜一眼,「那個陸佳怡,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柳煜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去過那個醫院,我相信你一定知道的。」楊欽也沒有直說,她不信柳煜會發現不了陸佳怡的異常,「而且,那群狗,我感覺似乎就是沖著她來的。」
「哦?」
「不,這麼說也不對,怎麼說呢……原本我以為它們的目標是我,因為他們永遠都在攻擊我,而半點都沒有接觸秦雨和陸佳怡,于是我決定讓自己作為誘餌引開狗群,讓她們兩人逃跑。但是後來我回到醫院後,發現秦雨也受傷了,是在那之後又有一匹狗折返了回去,將她咬傷的。」
「……這說明了什麼?」
「我後來想了很久才得出的結論,那群狗當時之所以只攻擊我,並不是因為被命令攻擊我,而是只能攻擊我。」楊欽並未注意到跑在身旁的柳煜那怪異的表情,接著說道︰「但是秦雨和陸佳怡湊得很近,攻擊秦雨很可能會傷到陸佳怡,所以也不能攻擊秦雨,在前面開路的我就成了唯一的選擇。而後來也許是兩人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狗才會上前攻擊秦雨。但自始至終,陸佳怡身上都沒有一點傷痕。」
「……」
「也許你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你自己也說過,在這個實驗中,所有以往的人際關系全部都要重置,所以對于陸佳怡的問題,我們最好還是——」
「好了,這些之後再說,先干活吧。」柳煜再次打斷了楊欽的話,兩人此時已經跑到了倉庫前,倉庫門打開著,被一群瘋狗襲擊然後逃離的時候沒有人會去在意有沒有關門鎖門,這倒是方便了他們。
「什麼活?」楊欽這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柳煜要跑來這里做什麼,立刻警戒起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的蹤跡。
「把所有的袋子全部割破,讓藥粉都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然後選取一些顏色還正常的藥粉收集起來——盡量撒的開一點。」
楊欽依舊沒有問為什麼,直接就照做了。她相信柳煜要這麼做一定是有道理的,至少不會是吃飽了撐著的——即使真的是吃飽了撐著那她也陪著撐一把就是了。
柳煜一邊割開麻袋撒出藥粉,然後捏了一把顏色還保持著純白的裝進剛
才在路上就被他倒空了水的保溫罐中。
不就是壟斷麼,分一杯羹誰不會啊,雖然還不知道這些藥粉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弄得這麼大的陣仗,肯定不會是被燒了也無所謂的一般貨色,自己可得趕緊收拾上一點,至于其他的,反正也不可能把這個倉庫里的藥粉全部帶走,本著物以稀為貴的精神,還是全部加個熱趕緊變質報廢掉吧。
同時,他的腦中也開始產生新的疑問。
放火的人是誰,他清楚——至少大概猜得到,但控制這些狗的馴獸師又是誰?
他們是一伙兒的麼?一般來說都會這麼想吧,一個放火,一個趕人,湊合好了要讓這批藥粉廢掉。現在看來,除了自己和楊欽從中撿了一點漏之外,這個目的基本上也確實是達到了。
但事實確實是這樣麼?這兩方真的就是同一伙兒的麼?他們又為什麼要針對這批藥粉,而且行動得這麼急?要知道這批藥粉才剛剛運到島上,估計還得在這倉庫里呆上一兩天才會繼續運輸,過幾天再行動不會更加穩妥一些麼?還是說,過幾天反而會變得更加麻煩嗯?
另外,如果楊欽說的屬實的話,那群狗對陸佳怡的態度也很讓人在意。柳煜自己當然清楚陸佳怡是個什麼情況,但那可是他幾乎用賭命的方法實驗得出的,可如今看來那個馴獸師也對此有一定了解——他是誰?又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一邊思考著,手上的動作也絲毫沒有慢下來,很快,足有一升半容量的保溫罐就被柳煜用藥粉徹底塞滿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那些藥粉全部是他每割開一個麻袋,伸手從最中心掏出來的,最中心部位的藥粉總比外圍的要更難產生溫度變化。至于抓出來時手掌心的溫度就先不去管了。有保溫罐在,至少比直接裝在袋子里時對溫度的敏感性更加安定。
「好了,基本上都處理完了,僅僅想要報廢這些粉末的話,這種程度就足夠了。」楊欽說道。盡管柳煜沒有明說,但她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柳煜的意圖,並且也在自己的瓶子里收集了一部分藥粉。「火已經很近了,這里的氣溫也開始上升,已經有一部分粉末開始變色了。」她看了看外面的火勢,小臉映得通紅。
柳煜反倒覺得有些奇怪,足以讓藥粉變色的溫度,至少也是人體體溫的程度,一般來說氣溫達到這種高度人已經會覺得有點炎熱了,但他此時卻並未有那種感覺,他確實也感覺到了大火的畢竟,但總覺得還不到那種程度。
不管這些,柳煜說道︰「好了,繼續想辦法離開這里吧——嗯?」
他突然注意到,在他們把那堆成小山的藥粉都撒開後,倉庫地面的中心處露出來一個方方正正的井蓋。
柳煜當然不會傻到意外倉庫里會有下水道,而且一般來說井蓋都是圓的而不是方的,因為如果是方的,擺放角度一旦發生傾斜,對角線長于邊長,就會落下去。方的井蓋,大都有一邊是鉸鏈式的連接,並非是用于覆蓋而是作為一個出入口而使用的。
回想起之前森林里的那個地下設施,柳煜不禁撇了撇嘴︰「還真是喜歡建地下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