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啦，不過，要是泄密的事情被知道了的話，我的下場也會蠻慘的……」葛雨軒可憐兮兮的說道。
「可是如果你不說的話，你現在的下場就會變得很慘，而且——只要不被發現不就好了？」
葛雨軒想了想，說道︰「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于是，她便很干脆的開始泄露情報了，干脆的讓人感覺她之前就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打從一開始就壓根兒沒想保護情報︰「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我們在那個城鎮投放了達爾文病毒。」
「嗯，我知道。」柳煜應道。
葛雨軒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你管我怎麼知道的，繼續說！」
「哦……」葛雨軒委屈地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那次病毒投放直接導致了那個鎮子的毀滅，我們也沒想到病毒的破壞力有這麼大，畢竟還是未完成的狀態，也就是因此我們才又將病毒回爐重鑄，制造出了性能相對更加穩定安全的種類。不過在那次投放之後，我們的實驗組里就出現了一個新的課題，那就是病毒的自然存活率，在沒有人為傳播的情況下，同一地點的達爾文病毒能夠生存多久呢。」
說道一半，柳煜伸手示意她停一下，然後捂遮額頭，深吸了一口氣後再吐出，說道︰「好了，你繼續吧。」
葛雨軒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那個課題提出來之後，我們就立刻開始了數據采集，每個季度都會前去那里進行病毒采樣調查，確認單位面積內病毒的濃度以及病毒的活性。早期調查的結果是，病毒在失去了重要的傳播媒體後，數量確實是在大幅度減少的。原本在我們的預計內，只要五年，一座充滿病毒的城鎮就可以變成一座沒有一個病毒個體的城鎮，也就是說，五年，是達爾文病毒的自淨期。」
柳煜靜靜的听著，沒有發表看法，但卻遲遲沒听到後續，便問道︰「然後呢？你說原本在你們的預期內，也就是說，實際上是超出了你們的預期的不是麼，後來發生了什麼？」
葛雨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有點渴，有水麼？」
「……」柳煜強忍著打她一頓的沖動從包里取出水壺來丟給她。
葛雨軒接過水壺，打開瓶蓋後看了看瓶口，瞄了眼柳煜，說道︰「這個是不是你的——哦哦好吧我不問了。」
對上柳煜瞪著她的可怕的眼神，她不敢再問太多，間接接吻之類的話更是沒膽子再說出來，老老實實地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然後接著剛才的話題︰「確實是出了一點意外，就在兩年前，我們再次照例去檢查病毒濃度的時候，發現病毒的濃度似乎並沒有按理論數值下降，反而隱隱有一點回升的趨勢。」
「回升？」柳煜皺眉道，接過葛雨軒還來的水壺，放回了背包。
「是的。」葛雨軒點頭，「盡管回升的速率很慢，並不是很明顯，但確確實實是在緩慢回升的，因此這也成為了一個我們不得不重視的問題。我們開始意識到，在那個鎮子里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導致病毒在沒有轉播媒體的情況下繼續自行滋生蔓延。若是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病毒自身產生了變異，我們也需要采集樣本然後重新制定研究計劃了。」
「……」
柳煜閉上雙眼思考片刻後，問道︰「那結果呢？」
「什麼結果？」
「你們的結論是什麼，是摩爾斯鎮內發生了什麼變化，還是病毒自身產生的變異？」
「這個……還不是很清楚呢。」
「還不是很清楚？那你們這兩年都在干什麼？」
「啊？」
「你們兩年前就發現病毒濃度有回升的趨勢了。」柳煜揉著太陽穴，似乎這個問題讓他很頭痛，「既然那麼早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難道到現在為止都沒得出什麼像樣的結論麼？」
「這個想要得出結論是很困難的，需要更多的數據資料以及深入的研究——」
「不不不，我不是想听你長篇大論的。」柳煜再次打斷了她的話，「我只想听結論，你們的結論是什麼？」
「結論……」葛雨軒頓了一下，「我們還沒有得出結論……」
「為什麼還沒有得出結論？」
「我說了，這還需要更多的數據資料以及——」
「我也說了，我要的只是簡單地初步結論，我只想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由于環境變化引起的，還是由于病毒自身變化引起的。」
「這個……也並沒有得出正式的結論。」
「為什麼沒得出？這對你們來說有這麼難麼？提取一點病毒樣本回去，稍微研究一段時日，我不信以你們的能力還發現不了病毒是否有變異。」
「好吧，關于這點我可以回答你，病毒本身確實變異了，但我們依舊無法得出究竟是病毒自身出現了變異還是由于環境影響而導致病毒進行的變異，所以你剛才的提問實際上甚至無法構成一個問題，因為病毒變異是確定的，我們還未得出的是變異的原因。」
「……」柳煜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自己怎麼會就莫名其妙的和這家伙抬起杠了呢。
「是你之前沒說清楚。」他嘴硬道。
葛雨軒才不會讓他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呢︰「我覺得我說的很明白了，倒不如說，我沒想到你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想清楚。」
「……」柳煜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決定不再繼續往這個話題深入，轉口問道︰「既然你們來這里調查，那肯定已經搜集到一定數據了，給我看看。」
葛雨軒用懷疑的眼光看向他︰「你看得懂麼？」
「你管我，拿來就是了。」
「哦……」
她乖乖地從包中取出一疊紙來交給柳煜。
柳煜接過後瞄了一眼，就轉手放進了背包里——他確實看不懂。
不過，他不懂，總會有人懂了，柳煜決定之後回基地的時候拿給許嘉璐看一下，那丫頭畢竟曾經是什麼總監，這點東西應該還難不倒她。
「歸我了，沒意見吧？」柳煜問道。
葛雨軒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我到時候要上交的，要是沒有了的話會很麻煩……」
「你直接說弄丟了不就好了，反正你應該會把剛才被那群人追著的事情上報的吧，而且，你能不能回去也還是個問題呢。」柳煜說道，轉而又問︰「就這些？」
「就那些了，都是到了摩爾斯鎮後才記錄到的，全給你了，不信你可以翻我的包。」葛雨軒說著將自己的包遞到柳煜面前。
柳煜還真就毫不客氣的開始翻動起來，里面確實已經沒有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包的容量本來就不大，也是為了方便行動。
「什麼儀器都沒有，你是怎麼測量的？」
「儀器有啊，不過都在高組長那里，現在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哦對了，之前我們在叢林里遇到過獸群的襲擊，那時候逃跑比較匆忙，將更久以前記錄過的數據的文件夾好像掉落在什麼地方了……不過也不要緊，那些基地都有備份的。」
「嗯……」柳煜心不在焉的回應著，將包丟還給葛雨軒，說道︰「行了，你走吧。」
「誒？去哪兒？」
「我管你去哪兒，別在我眼前晃悠就是了。」
「你放我走了？」葛雨軒滿臉的不可思議。
「難道還想我請你吃飯不成？」柳煜沒好氣地說道。
「哦哦哦。」葛雨軒趕緊起身跑開了，還不忘回頭喊了一聲︰「那再見啦，柳煜，祝你們好運哦。」
「再見。」柳煜回應道，然後又立刻很小聲地補了一句︰「——個屁啊，誰要跟你再見，真要是再見了那肯定是麻煩的要死的情況。」
楊欽看著葛雨軒的身影漸遠，乘著目前她還能捕捉到，問道︰「真的就這麼放她走了？」
柳煜點頭道︰「留著也沒什麼用，殺了也嫌麻煩，放跑了對我們也不會構成什麼影響……我們沒什麼值得她泄露的情報吧？」
他突然覺得有些渴，取出剛才給葛雨軒喝過水的那個水壺，直接對著嘴喝了起來。
「誰知道呢。」楊欽淡淡地說道，看著柳煜喝水的樣子，微微皺眉。
她以前是從來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
「周渝那邊還好吧。」柳煜問道。
楊欽想了想，回答道︰「沒什麼重要情報。」
「嗯，那就好……沒出什麼大事吧？」
楊欽奇怪地看著他，回答道︰「我說了沒什麼重要情報，自然就是沒出什麼大事了，你怎麼了？這都理解不了麼？」
「哈哈，最近腦子有點遲鈍了……」柳煜自嘲道。
楊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見過她了。」
「誰？」柳煜被楊欽這忽如起來的直球打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啊，嗯，見過了麼，挺好的……」
「你拐外抹角的，就是想問問她有沒有什麼事兒吧？放心吧，她沒事，好得很。」
「哈哈，是嘛……」柳煜尷尬地笑著，絞盡腦汁在想著要怎麼把話題轉移到別的地方。
然而楊欽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立刻又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誒？哦，我準備在港口這里呆上幾天，有點東西要找——」
「我問的不是這個，你別給我裝傻。」
「……」柳煜不敢去看楊欽灼灼的雙眼，憋了半天，回答道︰「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完事了？」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相反，是我對不起你才對。」她頓了頓，又說道︰「如果你非要對不起某個人的話，我覺得，是你對不起她。」
「……」柳煜沒想要要怎麼接話，整個人木訥地站在那里。
楊欽走上前來，捧住柳煜的臉，整個動作那樣流暢自然，就好像實現排演過千百遍一樣——有些事情也是不需要去排演的。
「周渝，那家伙說，他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了。真是奇怪啊，我們之間的關系為什麼要他一個外人去處理呢，所以我告訴他說，這是你的事情，你會處理好的。」
「我……」
「我跟他說，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你也必須處理好。」
不給柳煜反應的時間，雙手將柳煜的臉頰向下一引，自己則是腳尖輕輕踮起，湊到了比自己高半個腦袋的柳煜面前。
四唇相接，僅僅就那麼一瞬，說是蜻蜓點水也不為過，干燥的嘴唇十分粗糙，卻又柔軟無比。
「現在，是我領先了。」
楊欽看著柳煜，眼中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