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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野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雌性,灰色的瞳孔中閃了閃,沉默的立在遠處的樹下。附近傳來了腳步聲,轉頭是一個通體雪白的熊獸。冥王城里,或者說這片獸世大陸里只有這一個,大家都知道,這個熊獸就是冥王城的首領之一,圭玉。
「來了。」塵野轉頭,繼續觀察著遠處笑顏如花的雌性,敏銳的細致的。
「就是這個?」圭玉湊過來,也細致的觀察起來,「很好看。」直觀的準確的評價,這是所有獸人見到蘇灼的第一反應。
「毒蘑菇也是好看的。」塵野添了一句,敵意藏于眉宇間。
「她不一樣。」圭玉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我直覺,她是個不錯的家伙。」
「哼。」塵野沒再繼續進行話題,只用短小的一個字表達自己的態度。
塵野和圭玉走下山腳,所有獸人都讓路,蘇灼第一眼就被這個雪白的北極熊吸引了。
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蘇灼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沒有透著玻璃窗,直觀一個北極熊。每一根毛發都能清晰可見。
清許黑眸一漆,大大的尾巴掃了掃她的眼前,將她的注意力召回。
「抱歉。」回神後,蘇灼也有點尷尬,尤其是對上北極熊的眼神後。
「沒關系。」圭玉見過很多次這樣的眼神,已經可以若無其事的在地上打個滾。
「想要模嗎?」北極熊臉圓圓的,顯得很憨,但與獸人對戰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手軟。
「可以嗎?」蘇灼說著,已經蹲了。銀笙和清許都沒料到蘇灼會這麼喜歡北極熊,心里頓時產生了危機感。瑞修卻很淡然,據他多次觀察,蘇灼貌似對毛茸茸的獸型有特殊的好感。
很多次的目光留在他身上,都是因為他變成了獸型。有時候累的時候,她就抱著小白那只狼,將臉埋在毛里,一動不動的帶著。
「你的毛好棒啊。」蘇灼眼楮亮亮的,忍不住捏捏他的耳朵。
塵野的狼爪子按住蘇灼的手,「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蘇灼尷尬的收回手,模模鼻子。「我第一次見到,有點激動。」
「沒事。」圭玉並不在意,相反有點舒服的趴在地上眯著。忽然被踩了幾腳,抬頭一看,是狐狸清許,兩只泥爪子又狠狠的踩了幾腳。
「髒了,去洗。」清許跳下來,背蹲在蘇灼面前,一只大尾巴在蘇灼面前晃來晃去。
圭玉也不見生氣,反而是站了起來,很快變成了人形。蘇灼已經熟練的轉身閉眼,清許也用大尾巴擋住了她整個人。
銀笙則是有所準備的從旁邊樹洞提留出一件獸皮衣,扔給了圭玉,「穿上。」
塵野嗤之以鼻,依舊是獸型。輕巧的跳上旁邊的巨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麻煩。」爪子在石頭上磨了磨,塵野的眼神落在蘇灼身上,被瑞修擋了擋。
「她不是你可以教訓的雌性。」瑞修昂著頭,鬃毛微微被吹動,尾巴都透著殺氣。
「打一架?」塵野的爪子磨的蹭亮,嘴角也露出鋒利的犬牙。
獸世的雄性們總是一言不合就會起爭執,然後用最簡單的辦法用實力來決定這件事的走向。
「可以嗎?」瑞修請示蘇灼,對他來說,蘇灼的態度和想法更重要。
「嗯,小心受傷。」蘇灼雙手蒙著眼楮,褪去眼楮帶來的沉靜堅定,透著一股淡淡的屬于年齡的稚氣來。
打個架還要請示,真是完全不如當初那個什麼也不能束縛的瑞修。
塵野也是四階獸,但實力和經驗上還是遜色于瑞修,要不是他放水,塵野就要在眾多獸人里丟一個大臉。
結局毫無意外,蘇灼卻在最後敲定勝敗之後才真正舒緩,快步走到瑞修身邊,細致的看看他。
水盈盈的眼楮確認傷口無礙後,彎彎的成了月牙,「瑞修,干得漂亮,打架的姿勢也干淨利落。」雙手輕輕拍了拍,對勝利者不假思索的贊揚。
這是蘇灼特有的表揚方式,掌心輕拍五六下,然後模模勝利者的頭頂。瑞修是這麼想的,因為每次烏托邦內的小比試里,小白和萊恩贏了之後她都是這麼做的。
瑞修忐忑的輕巧跑過去,微微低下腦袋,尾巴甩了一個漂亮的弧度,藏著開心又期待的心事。
頭頂被人溫柔的模了模,瑞修舒服的眯眯眼,看著一米開外站在半明半昧樹蔭中的蘇灼,又一次沉溺在她眼角的美好中。
等等,蘇灼為什麼在那兒?瑞修從享受中清醒,抬頭一看是圭玉。
圭玉收了手,快步退到三四米開外,他覺得晚一秒對面這個家伙就會張著血盆大口咬死自己。瑞修臉色很是難看,甚至有點反胃的抖了抖羽毛。
瑞修渾身不自在似的,蘇灼被動靜稍大的瑞修吸引了注意。可惜一張獅子臉,蘇灼也看不出來什麼,反倒是注意到了肌膚勝雪的圭玉,黑色的眼楮里滿是笑意,那種笑意不是像陽光初融冰雪的那種綻現,而是一直存在于冰山之巔發出的明亮光澤。
「他不好看,別看。」吃醋的清許早就變成人,現下一只手遮住了蘇灼大半張臉,薄薄的嘴唇嘟著,顯示主人的心情不佳。
「挺好看的啊。」蘇灼說的是實話,是以她穿越者的角度,覺得圭玉是個清秀的白衣校草掛。但在獸世里,確實是遜色不少的低等顏值。
「我好看。」清許似乎是執著于這點,指著自己的臉湊過去,像個急于證明自己實力的小孩子。
「你好看你好看,清許最好看了。」蘇灼哄哄清許,擼擼他的下巴,像哄小白一樣,其實她自己經常會因為獸型而變換了態度,不拘于男女關系而束縛自己。
這一點,再笨拙的獸人都知道了,烏托邦里不言而得的秘密。
「邦主,我們得快一點。」瑞修打斷清許的爭寵時間,毛毛的獅子臉上的一雙耳朵動了動,時刻關注著周圍。
「嗯。」蘇灼正色,收起心緒,再一次將來意與其他人說了說。
塵野是第一個反對的,幾乎說也是唯一一個。
「塵野首領,是覺得丟了惡獸的臉?還是不信任烏托邦?」蘇灼對他的過度反應一點也不驚訝,意料之中的平靜應對。
「都有。」塵野來回走動,「投靠桃之,贏面更大。保持中立,也可行,唯獨守著你們是最不可取。」
「不愧是首領,在三個人幾乎統一意見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和反對。」蘇灼微笑,「惡獸和桃之的想法可以說是一致的。」
「你能給什麼好處?」塵野掃視蘇灼,「難道是你的伴侶位置?我沒有興趣。」
蘇灼搖搖頭,笑意漸濃。「恢復單身印記。」
「桃之也可以辦到。」桃之統管獸世,你也會被抓住。單身印記照樣可以得到,塵野沒有說,但大家都明白。
「雌性的治療。」蘇灼緩緩打出下一張底牌。
「龍族聖泉也可以。」塵野雖然在冥王城里寸步未離,消息卻很靈通。
「確實。如果聖泉水一直有的話,我這個獸世醫也沒多大用。」蘇灼笑意更深,「但如果沒有了呢。」
塵野豎起耳朵,眼神犀利,「說清楚。」其他人也紛紛看向蘇灼。
「獸神和聖泉水的關系,我不說大家也能猜到。獸神死了,聖泉水能存在多少?」
「可以脅持你,獸世醫。」塵野順著話提出思路,「一舉兩得。」
「可是這兩個事情真的重要到桃之要時刻控制著我嗎?」蘇灼笑意淡下去,取而代之是那雙看透人心似的眼楮露出深意。
「雌性太少了,惡獸死去大半有什麼影響?到時候桃之守住了所有雌性,留下一批歸順者,跟著暴亂過一次的惡獸也許同樣能推翻他,在他眼里不是個禍害嗎?」
「恢復單身印記,有必要嗎?獸世的雄性不夠多嗎?況且有一大部分惡獸的階級是很低的,能分得到雌性嗎?」蘇灼托腮,坐在地上,仰視著站在面前似乎又氣又怒又驚又害的塵野。
「跟著你,也可能會這樣。」塵野腦子很清醒,「現在投靠你,桃之會先攻擊我們。你說的那些,只是他勝利後的猜測。」
「原來你能說這麼多字。」蘇灼的明眸雙眼瞧著眼前坐立不安的狼,「那你既然覺得他能贏,我們就來算算勝率這個事吧。」
「從人數上,龍族領地的龍獸加起來有二三十個,他之前關過他們,結下梁子了。而且各個心高氣傲,指不定想著怎麼教訓桃之。」
「他們不一定站在你這邊,但很有可能站在桃之那邊。」
蘇灼露出有意思的笑容,塵野冷著臉似乎有點別扭,「你剛才說了,他們心高氣傲,肯定會要居高臨下的位子,桃之統領獸世,對他們來說不難接受,到時候也能繼續今日的昌盛。」
「烏托邦里的人也可能造反。」塵野呈犬坐姿勢,「你的大福是先例。」
蘇灼微微愣了一會兒,「你的消息還是很靈通。」
「那從武力值上說,桃之是龍族最厲害的人之一,和他能對抗的上邪在烏托邦。」
「桃之神力更甚。」塵野猶豫了一下,似乎感覺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而且,他贏了,就是下一代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