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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桃之傾慕使者。」
「嗯。」蘇灼大方承認,毫不避諱這件事。
「如果使者願意留在這里,我們願意奉使者為城主。不需要您挑選任何伴侶。」猿獸皇听過傳聞,也見過真人,性子也能模出七七八八。
「先前因為我是使者,現在因為桃之。」蘇灼似笑非笑,嘲諷道︰「你作為一個獸人,整日里想著用雌性來做交易和算計的籌碼,是不是有點兒失了獸性和你獸皇的尊嚴。」
「用鮮血和生命去戰斗爭取,是值得敬佩。但用腦子達成目標,才是更高明和值得的。」
猿獸皇絲毫沒有被挑釁的情緒,「獸王城里每個獸人都是城內的財富。使者倡導雌雄平等,應該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理解和贊同是兩回事。」蘇灼不想再與這個滿心算計的獸人費口舌,轉身走向大殿內。
「蘇灼,做我的雌性吧。」
蘇灼頓住腳步,側身而立,不驚不變的看著他。「我只選我喜歡的獸人。」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
一直以為她挑人是看中實力和喜愛,原來連實力也不看重,看樣子那個猿獸北星也沒什麼過人之處。
「我明白了。」昊天目送蘇灼遠去,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
鄴稷山里少有的安靜和壓抑,從昨日入夜開始,所有事情交由上邪和瑞歐、曲秋三人負責。春衫負責警戒和管理外圍人員,期瑜協助上邪管理內部靠近山頂的雄性,上邪主要負責看管雌性安全。
小白戰了一夜,兩方依舊沒有分出勝負。將至黎明,一直在攻擊的惡獸群一直在向後退,引得小白他們不得不遠離烏托邦,向前三十里後,小白感覺不對勁兒,停止追擊,快速返回防御。
日升正中,小白他們仍然駐扎在烏托邦周圍,惡獸群也只是在遠處虎視眈眈,卻沒有進攻的舉措。
「人回來沒?」
「還沒。」
小白的前爪撓了撓月復部,像狗兒似的。「你去找夜魅,讓他來找我。」
「夜魅,夜魅離開了。」
「什麼?」
「他離開之前,特地交代了,讓我們一切听從狼王您的指揮。」
「什麼時候離開的!」
「就您昨天來之前一段時間。」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小白狼吼一聲,嚇得搭話的鬣狗獸人後退兩步,才低聲道︰「是夜魅大人讓我們等您問起來再答。」
「他說,您一來肯定會直接進攻,沒心思想到他。等您想到這事,再如實相告。他說您只要守好烏托邦外部,確保身後安全,其他的事情他會處理好。」
「他這種啞巴還能說這麼多話?」小白臉色難看的很,一雙鼻孔噴氣,兩只狼耳高高立起。
「也沒有說這麼多。」
「原話是守到狼王來,听從他,若問起,如實相告。」另一個獸人插嘴。
正說著,派去的獸人奔回來了。
是個低階的灰熊獸,虎著身體被小白一爪子拍倒。
「我主人怎麼說?」
「沒見到邦主,听說與雌性待在一起。是期瑜跟我說,邦內一切安全。」
「我主人最討厭矯情的雌性了,怎麼可能待在一起。」小白爪子踩著熊獸,「你是不是撒謊了。」
熊獸掙扎無果,「真沒有。」圓圓的眼楮滿是無辜和無措。
「他們還說什麼了?」
「他說讓你好好負責看守,禁止惡獸群靠近。」
一定是主人出事了。小白滿心只有一個念頭,找主人。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他現在離開了,烏托邦到時候出事,主人肯定會不開心的。
怎麼辦呢?小白第一次面對了人生難題。比先吃雞腿還是先吃火腿腸,還要難的問題。
「對了,春衫警衛長還讓我說,您要是守不住,就換他來。」
一句話直接激怒,小白罵罵咧咧,「我呸,就他個二階獸,也還想頂替我。要來也該是瑞修來。」
「春衫警衛長昨夜升至三階了。」
小白消化了幾秒,耳朵動了動,才添了句。「還算厲害。」
三十二歲的春衫能升至三階,也算是佼佼者了。大多數獸人在四十歲之前都不能晉升三階,大概率終其一生也越不到三階。
三階就是一個巨大的瓶頸,體現了了獸人一生的天賦如何。再加上後期練習,三階置頂也能與四階獸打平。
「瑞修有讓你帶話嗎?」
「我在烏托邦內行走,沒能靠近鄴稷山山腰,听說是怕有惡獸臥底混入,封閉山腰,不許任何人靠近。」
正說著,對面又傳來幾聲挑釁的叫聲。小白氣的牙咬咬,要不是因為他們一直纏斗又退讓,他也不用在這里耗時間。
「在這里待著。」
撂下這句話,一腔怒火的小白唰一下竄到對面去。
痛苦的哀嚎聲四起。
臨近日落,烏托邦才得到了來自虎族的消息。一日的緊繃,終于在傍晚的時候得到了消解。
春衫、期瑜、北星等人,及趕回烏托邦的瑞修坐在一張桌子上商討。夜魅自昨日得到消息後,就不知所蹤了。
「獸王城和桃之對抗,桃之又是從我們這里叛逃的,難免不會讓他們多想。」期瑜先提出顧慮。
「蘇灼是獸神使者,獸王城應該歡迎才對。」春衫有不同看法。
「不管怎麼樣,多帶點人手去接應萊恩和邦主,畢竟桃之也在盯著邦主。」瑞修拿定主意。
「不需要。」不知道什麼時候,夜魅出現在了門邊,碧綠的眼眸幽深晦暗,冷的像冬日里的冰柱。「人多累贅,我一人即可。」
「上邪都抵擋不住,你一個人怎麼能行。要我說,多帶幾十個四階獸,順便去虎族借點獸人。」春衫的濃眉皺起,對夜魅的想法提出質疑。
「虎族現在都自身難保,不會借獸人給我們。」瑞修又頓了頓道︰「而且,我覺得桃之不會害邦主。」
「瑞修,你腦子進水了。忘記桃之怎麼打傷我主人的嗎?」氣喘吁吁的小白出現在了門外,一進來就數落他一通,「主人出事,居然瞞著我,瑞修你還拿我當好兄弟嗎!」
「怕你像現在一樣突然趕回來,壞了局面。」瑞修貼心的給他倒了杯水,沉穩的黃褐色琥珀眼在除了蘇灼失蹤那段時間有了波動,其余都是淡定從容,是年歲和實力給他的饋贈。
「那群小嘍老子怎麼可能收服不了,老子不僅打跑了他們,去外面看看,抓了多少個。」小白頗為自豪。
「你把人抓回來了。」瑞修臉色一變,「壞事了。」
「什麼?」小白還有點懵。看著夜魅和春衫等人都驚慌的走出木樓,也跟上去。
七八十號惡獸被困在了獸人中間,個個是鼻青臉腫的,還有很多重傷。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你們擔心什麼?怕我抓群臥底回來?」
「還不算蠢。」夜魅幽幽說了句,當即激怒了小白,好在瑞修攔抱住他。
「你變成四階獸,飄了是不是,老子都做獸王多少年了,你也不打听打听!」
瑞修邊攔著邊安撫,「現在邦主不在,咱們得團結一致。」
「行,等我主人回來再打。」
「這群人,怎麼處理?」期瑜詢問夜魅和瑞修意見。
「被抓或是臥底,不重要。」夜魅淡淡的說,眼底露出殺意。
瑞修攔在了他面前,一雙黃褐色的眼楮染上些情緒,「這事,還是等邦主回來處理合適。」
「斬草除根,這件事我贊同夜魅的看法。」春衫表態,一雙黃棕色的眼楮盯著這群重傷的獸人。
「不行,主人會生氣。」在主人情緒這件事上,小白一直是非常在意。
「我也覺得,蘇灼可能有不同看法。」期瑜也站在了小白這邊,北星雖然不能言語,但在期瑜的話之後,拼命點頭表示贊同。
「少數服從多數。」小白指了指身邊十幾個雄性,「你們好好看著他們,用仙藤捆好了,要是跑了,你們就等著受罰。」
「是。」這群雄性獸人都是從狼族跟過來的,一向是以小白這位前狼王馬首是瞻。
夜魅的漂亮眼楮微冷,卻沒說話,春衫自然也沒表態。在這烏托邦內,小白、瑞修和萊恩各有部分支持者,幾乎是佔了烏托邦的七成,其中關系錯綜復雜。
俘虜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六個人又商量了一段時間,最終決定讓小白帶著十五個四階獸去接應,還有夜魅也去了,只不過不同路。一明一暗同時前往,也是為了防止桃之來犯。
視線轉回到獸王城。
獸王城城主堡的大殿內,也還算是高大空曠,有五顏六色的鮮花包圍著整個大殿,四處芳香撲鼻。
蘇灼被一群雌性圍在中間,有些不自在。見慣了雄性炙熱的目光,被一群女孩子盯著還是第一次。
「哇,你看她的鼻子好挺。」
「對對,嘴巴也很好看,小小巧巧的。」
「我最喜歡她眼楮,多亮啊,和星星一樣。」
「不對,不對,最好的是這兒。」說話的雌性說著就往蘇灼的胸前模去,被蘇灼黑著臉制止住了。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找我。」蘇灼說著話,眼楮卻盯著不遠處悠哉倚著門框的猿獸皇昊天,昊天見她瞧著過來,露出一抹笑,那雙眼楮滿是促狹的玩味。
「傳說中的使者都像你這麼好看嗎?」雅典娜順勢踫了下她的手腕,「哇,你的皮膚滑溜溜的。」
「城主,要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蘇灼對著這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太陽穴隱隱作痛。
「不行不行,你還沒說你變好看的秘籍。」
「是啊,我都听虎族來的雄性說了,你有能讓雌性瘋狂和美麗的寶物,叫,叫。」
「叫口脂。」
「對,快拿出來。」
說著一雙雙或白皙或水女敕或粗糙的縴細的手就探過來,蘇灼微皺眉頭,「都在猿獸皇那里,先到先得。」
眾雌性紛紛看過去,蘇灼提著獸皮裙快步避開眾多雌性,迂回著走到門邊的窗台上,拽起裙子直接跳翻出去。
雌性們還沒反應過來,猿獸皇也愣了一下,腦子里卻只有女子剛剛似嗔似怒又嬌嬌的模樣。
也許是那抹光迷人,也許是女子靈動而瀟灑的動作,也許是看向他那一刻眸底的星光璀璨,昊天不可否認,剛剛那一刻,看到了至出生起最美的最讓人心動的畫面。
「真有意思。」猿獸皇昊天輕笑兩聲,看著蘇灼驚慌逃竄的背影,難得激起興趣。
這一日,獸王城的歷史上記載為眾星逐月事件。
蘇灼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這麼糗,被一群雌性嚇跑,還摔了一跤,眾目睽睽之下還差點被一群雌性給架走了。
好在猿獸皇及時解圍,蘇灼才得以月兌離苦海。兩人走到山谷一處稍偏的水窪旁,蘇灼找了塊石頭坐著,才將裙角微微掀起一些,露出摔破皮的小腿,掬一捧水來清洗。
猿獸皇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比想象中的堅強,不僅沒有哭哭啼啼,連半絲疼痛也未表露,一路走過來,也未見她有任何不適的模樣。
「你經常受傷?」
蘇灼自顧清洗傷口,輕描淡寫道︰「偶爾。」
「如果不是經常受傷,做不到這樣坦然。」
蘇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清洗過後,將雙腳放在水中撲打,完全不理會旁邊的猿獸皇。
樹蔭遮蔽,草木繁盛,偶見幾處幽花,潺潺的流水在身旁。
難得身邊沒有了嘰嘰喳喳的雌性,蘇灼才緩緩吐出一口混氣。抬頭看著從樹枝上漏下來的陽光,伸手抓了抓,雖什麼也沒抓到,但蘇灼很高興。
「自娛自樂不如兩個人聊天來的有趣。」猿獸皇隨手便出一個花環遞給蘇灼,粉白相間的花環素雅清新,恰到好處的戳中了蘇灼的審美。
蘇灼把玩著花環,心情頗好,問︰「你們獸王城的雌性是不是過于熱情了。」
「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蘇灼輕嘆一口氣,側臉而視,盯著他的臉,昊天被盯的發毛。
過了好一會兒,蘇灼才盯著他的臉緩緩說︰「你開口的每一句都在打探我的習慣和經歷,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有別的目的?」
「對不起,是我的聊天方式有問題。」猿獸皇頓悟,毫不猶豫的道歉。
「沒事,要不我們聊聊你吧。」蘇灼忽而一笑,一改剛剛的嚴肅和冷淡。
猿獸皇一愣,也笑了,丹鳳眼彎成弓月,頗為愉悅。「原來使者是在變著法子打听我。」
「有來有往,才有趣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