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成不能想象發生這種事情的後果,也不願意與安明瑜之間產生任何的裂痕。因為他知道,這是牧氏的最好機會,能實現牧成玲家族幾代人的夙願不說,還能實現他的抱負。
是的,他那曾經被迫埋藏在心底的願望,想對謫仙盟的復仇,以及恢復葉氏一族榮耀的抱負。
以前不是不想,而是沒有能力,敵人異常強大,只能令他放棄仇恨,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一旦有了希望,心里的恨意,復仇的念頭就發了芽,瘋狂生長,再也無法抑制住了。
所以他決不能讓牧成玲壞了安明瑜的計劃。
這個時候,他有些後悔。早知道之前在豫都,他與牧成玲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告訴她安明瑜的特別之處。
誰知道後來見了安明瑜,牧成玲雷厲風行地安排了事情就走人了,而安明瑜也完全沒有表露身份的意思,他們也就沒敢多嘴,只能將這件事擱置了下來。
為此,葉宗成面上不顯,但心里有些著急,便在看見安明瑜與康林和康依好像敘完了舊,就上前主動催促一行人趕往大黎村。
安明瑜自是同意了。
由于已經快到大黎村了,她便吩咐道︰「我與外祖父在一起,你們其他人就不要現身了。」
知道她這樣安排必有其計劃和理由,所有的人便點頭應道。
隨之而來的是,黎皓月幾個少年少女都無聲無息地隱了身,可她的三個舅舅,並沒這些人的本事,站在那里東張西望,想怎麼才能像這些人那樣,藏著不讓人發現,久久動不了,頓覺尷尬了。
安明瑜看著三個人有點無措地站在那里,便吩咐皇甫乾昭、康林和康依道︰「你們三個人分別帶著他們三個人好了。」
「是!」三人應聲領了命,一人帶著一個也無了蹤影。
只不過在康林隱身之前,他朝一直隱藏在暗中的皇甫寒那里看了一眼,夸獎了一句︰「你很不錯。」
在皇甫寒這個年紀能達到這種程度,在康林看來就是非常不錯的了,竟然比當年的他們還優秀,又是一個好苗子。
暗影衛後繼有人,殿邊的人越優秀,越令他們感到欣慰和高興。
至于牧紫慶,臉都綠了,因為帶著他的正是皇甫乾昭。
沒辦法,對方給他的心理陰影面積實在太大,他有點扛不住。
但更讓他想吐槽的是,他被她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發出聲,就像只物品那樣,被她單只手隨意拎著。
不知道兩個兄長情況如何,估計跟他差不多,但他還是想說一句︰這種狀態何時是個盡頭!?唉,武功不高,就是這樣悲催!
且不說安明瑜這邊開始往大黎村進發,就說那廂的牧成玲,完全沒有讓葉宗成猜錯。
她正在游說山洞里的所有人,同意她的招安之舉。
「我們十二氏族,就如北荒天空翱翔的巨鷹,如草原上奔騰的狼群,可如今,卻跟喪家之犬沒有兩樣!」
「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見有人張嘴好似想反駁,第一時間就被牧成玲懟了回去,令對方沒敢出聲。
因為她的確沒有說錯,只不過人人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不,自從百年前,我們的祖輩被迫逃亡,離開北荒開始,就是如此,而這一切,都只因為我們如同一團散沙,沒有凝聚力。」
「繼續這樣下去,會如何?」牧成玲質問眾人,旋即自問自答道,「讓我來告訴你們,還會如我們這些年那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光流逝,十二氏族的境遇卻無從改變,甚至更糟!」
「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我們的身上,被烙上了恥辱的印記名號,被稱為荒嶺盜匪,遭人唾棄!若是不肯改變,那我們的後代子孫,依然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依然無法回歸故土,依然大仇無從報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仇人得勢!」
「那你就想被招安?那會是好辦法麼?」當中有人突然問道。
「我們沒有稱皇稱帝,開國擴疆土的本事,那麼,屈居于人下,又有何妨?」牧成玲認真地回答道。
「如果十二氏族現在有人,能統領我們所有的人,能讓每一族都臣服,那麼,我不會提招安之事,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可事實是,我沒有這個能力,你也沒有這個能力,」她環視著在場的眾人,一一指著對方,「你、還有你、你們所有的人都沒有這個能力!」
「可以讓尉遲老祖來統領我們!」有人提議道。
「我都是快要進土的人了,當不得著頭領。再者,我要是有那個能力,能讓大家都心服口服,還用得著等到百年之後的現在?」尉遲老祖拒絕了,也表明事實如此。
同時,他的心中在嘆息道︰所以,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上,沒有一個令所有人信服的人啊……
「你怎麼能保證,招安就是一條活路呢?就會比現在更好呢?」尉遲老祖問出了在場眾人心中的話。
「總比現在這樣好!」牧成玲肯定地說。
「眾所周知,我的女婿是安國公府的少爺,這些年來,天諭國皇帝一直有意于招安十二氏族,沒少讓他來說服我們。只不過,我一直沒有答應。」
「這一次,我在來大黎村的路上,又接到我家女婿替天諭國皇帝說服我們的條件,只要我們肯被招安,十二氏族可以自成一軍,各族族長有爵位,但是否世襲,只能靠各位自己的努力了。」
「他國來人,全由俞氏皇族出面為我們抵擋。只要尉遲一族交出罪魁禍首,其他的,一筆勾銷。」
「若是有顧慮,俞氏皇族同意讓十二氏族陸續被招安,我牧氏可以先做第一個被招安的,可以讓你們看到俞氏皇族的誠意。哪怕十年、二十年後,你們再願意被招安時,條件始終不變,而在這期間,俞氏皇族保各族安危!」
「招安後,十二氏族駐扎黃沙嶺,替天諭國守北方邊境。」
這個條件令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顯然當中的有些人因為這一點,有所意動。
牧成玲最後又加了一句,大聲道︰「我們十二氏族真的是荒嶺盜匪嗎?不!我們是北荒大地上,最尊貴的十二部族!我們的祖先,有著無比的榮耀,難道你們想一直帶著荒嶺盜匪這恥辱之名到死,甚至累及子子孫孫嗎!?」
不想!至少她絕對不想!
所以,她願意去嘗試,哪怕俞氏皇族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