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蒸騰拖著高大男子朝山巔道觀飛去。
五道人影跳上樹頂,縱躍跟上。
高大男子懸停在道觀上空,右手抖落喪魄鐘。
漆黑色的大鐘旋轉變大,轟的一聲將整個破舊道觀都罩了進去。
大地震顫,道觀里眾人東倒西歪,茫然無措,不知發生了什麼。
顏平一手抓住小雀兒,一手下意識摟住尖叫要倒的俏麗孕婦。
「啊——!」
大漢尖叫,一縷黑霧纏上他的雙腳,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很快便露出了森白骨頭。
「啊,救我,救我啊!」先前出言不訓大漢,此時哭爹喊娘一般爬向顏平。
咻!一柄長刀落下直接斬掉大漢兩只小腿。
歐陽听雪一招控鶴擒龍將大漢抓到跟前,「不想死,都到許公子身邊來。」
眾人連滾帶爬朝顏平涌來,一個大漢還不忘提上暈倒在地的書生。
歐陽听雪拱手道︰「多謝許公子出手滅殺邪尸。」
顏平頷首︰「殺了個小的,引來了個大的。」
南宮鈴音下意識挨緊顏平,豐腴的身子幾乎要擠進他懷里,臉色發白顫聲道,「許,許公子,這是怎麼回事?」
顏平鼻腔里噴出兩道羊脂玉色氣柱,環繞圈住眾人,抵擋黑霧的侵蝕。
「滋滋滋∼」黑霧與羊脂玉色浩然氣相互傾軋,消散。
「這是一件極品靈器,外面的東西想困死我們。」
「我們要死在這兒了?」
「娘親,大哥哥會噴白色的火,很厲害,比舅舅還厲害,娘親跟小雀兒都不會死的。」
「小雀兒說的對。嗯,姐姐,能不能先放開我。」
南宮鈴音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摟上了許公子的腰,雙頰飄起兩朵紅雲,連忙松開。
「小雀兒,握緊它。」
顏平取出一顆隔音珠激發後塞進小女孩手心。
小雀兒緊緊握住珠子,「大哥哥,你要干嘛呀。」
「你在這等著,看大哥哥出去後怎麼教訓那些壞東西。」
歐陽听雪問道︰「公子,你有把握打破這邪器?」
顏平點頭。
「哈!」
顏平吐氣出聲,脊椎如大龍擺動,扭腰,弓步,一記刺拳狠狠砸向鐘壁。
鐺一聲,拳落處凹陷下去一個拳印,黑色大鐘震顫不止,山林間響起悠遠的鐘鳴聲,驚醒無數飛鳥走獸。
「居然有人能撼動喪魄鐘,里面難道有元嬰修士?」二哥駭然,看著凸出來的拳印,被震撼到了。
「沒有靈力波動,是純粹的肉身力量,我們這是踫上金剛境武夫了。」
大哥同樣被驚到了,不過表情依舊輕松。
喪魄鐘重防御,而且吸收吞噬了無數血肉,能自我修復,等閑金剛境武夫無法打破,除非是那罕見的純血金剛。
黑霧翻滾,鐘壁凹陷處如流水一般起伏,眨眼間恢復原狀。
「能自我修復的極品靈器,好看你修復速度快還是我破壞速度快」
浩然氣翻滾,在雙手拳頭凝聚成羊脂玉色般的白炎。
「轟轟轟——!」
顏平打出音速拳,化身人力打樁機,一拳接一拳落在同一點上。
八拳一暴擊。
破壞力很快便超出了喪魄鐘的修復力。
轟的一聲,顏平左拳洞穿鐘壁。
嚓,一條裂隙,兩條裂隙,越來越多的裂隙出現。
顏平右掌抬起輕輕一拍,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整個大鐘頃刻間崩碎開來,法寶殘片如雨散落四周。
羊脂玉色浩然氣至剛至陽,鎮世間一切邪祟,喪魄鐘這等邪器,正好被顏平的浩然氣克制。
一切在電光火石間發生,直到顏平升空,高大男子才察覺不妙想要求饒。
「上……」
高大男子嘴巴才剛張開,便毫無征兆的炸開,被一拳轟碎。
「逃!」
二哥發出淒厲的喊叫,奪命狂奔。
顏平鼻腔噴出五條羊脂玉色氣柱,追擊而上。
羊脂玉色氣柱鑽入二哥身體,玉色的白炎眨眼間燃遍全身。
「啊——!」
二哥發出慘叫,周身尸氣陰氣狂涌而出想澆滅白炎,誰知這涌出的尸氣陰氣反而成了最好的助燃劑。
浩然氣聚成的白炎燒著了尸氣,一路燒到二哥體內,血管,骨肉,肌肉瞬息之間全變成了白色。
「啊!饒命啊,好痛,痛死我了!」二哥張嘴噴出一道白氣,耀眼的羊脂玉色光芒從其七竅,周身毛孔里噴發而出。
奔逃的身體踉蹌摔進山間小溪,想要借助流水澆滅白炎。
可惜,浩然氣炎又豈是區區凡水能澆滅的。
水霧蒸騰,二哥掙扎慘叫的聲音漸漸弱不可聞。身體被至剛至陽的白炎燒成碳粉融入溪水成為滋養山河大地的肥料。
余下四個更不堪,二哥死前好歹拼命掙扎過,另外四個一聲不吭,死的很安詳。
顏平飄落。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個個對他敬畏有加,彎腰作揖口呼上尊。
「大哥哥,你是神仙嗎?」
小雀兒沒那麼多心思,反而滿腦子好奇與崇拜。
「小雀兒,大哥哥跟你一樣是人,是實力比較強的人,不是神仙。」
「許……許仙長,南宮鈴音謝過仙長救命之恩。」
回過神來的行腳商人紛紛拜謝道,「謝仙長救命之恩。」
顏平御風尋找散落在四周山林的靈器殘片,能煉制靈器的材料都不是凡品,值得收集。
除了大鐘殘片,顏平還在高大尸妖身隕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儲物袋。
咦,無法滴血認主。
高大尸妖難道沒死?
顏平眉頭微蹙,知道多半是遇上邪修了。
小心為上,顏平將儲物袋丟了。
「先生。」
「上尊。」
花芊芊,顏十二落下,身後跟著一群人。
「二崽子!」
「瘦猴,二狗,鐵柱,回來了,都回來了。」
「姐,我走後,這里發生什麼了?」
「舅舅,有個壞女人要吃小雀兒被大哥哥打成煙花可好看了……」
小雀兒指手畫腳,嘰嘰喳喳一通解釋,張師道居然听懂了。
「謝仙長救命之恩!」張師道九十度躬身作揖。
「舉手之勞。」
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顏平。
沈浪,聞人嫁衣,笑三笑三人一臉驚色。
仙長!
敢情這姓許的一直在扮豬吃虎,趁他們三個離開的功夫,在歐陽听雪面前出盡了風頭。
不對,這等道行高深的仙長怕是早已有了道侶。
人家壓根就不是沖歐陽听雪來的。
三人明悟過來,對視一眼,組建不久的聯盟瞬間瓦解,他們的情敵依舊是彼此。
花芊芊打量了眼南宮鈴音母女,傳音道︰「先生,這對母女竟然也是純陰之體,先生何不引她們踏上修行路。」
顏平道︰「修行,長生哪有那麼容易,做一個凡人,平平安安的生活百年對她們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花芊芊道︰「可是,純陰之體的女子大都……」
顏平︰「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用擔心,她們身上有大德高僧贈予的佛珠,可庇護一生平安。」
南宮鈴音重新戴好佛珠,身上的純陰之氣瞬間消失無蹤。
見此場景,花芊芊終于放下心來。
邪祟的襲擊耽誤了時間,黑燈瞎火的也趕不了路,眾人只能在道觀過夜。
眾人熟睡之後,聞人嫁衣悄悄離開。
許仙長與邪祟大戰,邪祟皆死,這山林間說不一定有寶物殘留。
聞人嫁衣來到道觀門口。
「小寶出來。」
啾啾,從他懷里鑽出一只尋寶鼠,尋寶鼠鼻翼聳動,躍入山林。
果然還有寶貝。
聞人嫁衣眼前一亮,跟了上去。
沒多久,聞人嫁衣回到道觀,合衣睡下,嘴角帶著笑意。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眾人洗漱簡單吃了早飯繼續趕路。
腳步比昨天輕快了許多。
仙長隨行,可不是誰都能遇到的。
山里盜匪猖獗,殺了五波,拖慢了行程,傍晚時分,抵達青牛山。
張師道請示了顏平後決定在山腳下的青牛客棧落宿。
深夜時分,一襲紅色嫁衣飄進了青牛客棧。
紅霧彌漫,青牛客棧里的凡人皆在睡夢中昏迷過去。
「這紅霧,好重的陰氣!」
顏平從床上坐起,陰氣根本無法近其身。
這麼重的陰氣,其他人怕是都無法應對。
「這陰氣,有鬼魅來襲。」
聞人嫁猛地坐起身子,忽然一股沛然的靈魂力量如重錘落下,將他死死壓在了床上,神魂顫動,聞人嫁衣咬牙強忍著沒有暈過去。
一襲大紅嫁衣穿門而入,她披頭散發,周身帶著紅霧,詭異而恐怖。
「你是誰,為什麼要害我。」聞人嫁衣神魂顫動。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聞人嫁衣听來卻不啻于喪鐘。
嫁衣女子飄在半空,身體緩緩倒向顏平。
隨著嫁衣女子這一傾,仿佛千萬斤的重物一下壓到身上,靈魂窒息的感覺襲來。
鬼壓身!
聞人嫁衣真元爆發想要掙月兌,然而真元剛離體就被鎮壓了回去。
實力差距太大了。
鬼王級別的鬼壓身,不是他一個小小築基境修士能反抗的。
誰他媽要老子命啊!
老子到底得罪誰了?
聞人嫁衣抓狂,他只是一個小散修,平日里都不敢在修行界混,一直呆在山下江湖,從不招惹那些修為強大的宗門弟子。活的謹小慎微,沒理由會得罪能什麼強大勢力啊!
聞人嫁衣死命掙扎卻毫無作用,最後干脆放棄了掙扎,閉目等死。
听雪,再見了。
突然身上的壓力,靈魂層面的窒息感,全部消退。
暗中,已經準備出手救下聞人嫁衣的顏平見狀,收了出手的念頭。
聞人嫁衣昨晚偷偷溜出去撿寶,那高大邪尸的儲物袋多半被他撿走了。
顏平當初之所以丟了儲物袋,就是發現儲物袋上有印記,出于安全考慮才給丟的。
誰想被聞人嫁衣這家伙給撿了。
嫁衣女鬼應該是高大邪尸背後的人派來的。循著儲物袋上的印記找上了聞人嫁衣。
顏平躲在暗中觀察。
聞人嫁衣閉目等死,突然間壓力驟然消失,臉上更是傳來了冰涼的觸模。
什麼情況?
聞人嫁衣睜眼,一張梨花帶雨的白皙俏臉映入眼簾。
嫁衣女子痴痴望著他,小手在他臉上摩挲,原本披散的頭發也束了起來。
這尼瑪到底什麼情況?
原來在看清聞人嫁衣整張臉的剎那,嫁衣女子就頓住了,神情激動,紅了眼眶。
更是第一時間收了神通。
「段郎,是你嗎,段郎。」嫁衣女子痴痴的看著,模著聞人嫁衣俊美無鑄的臉,身子緩緩靠了下來。
聞人嫁衣汗毛都豎了起來,忍不住往邊上挪了挪。
「段郎,玉兒好想你,讓我抱抱好嗎。」嫁衣女子擠進聞人嫁衣懷里,摟住他的腰肢。
居然有實體的觸感,然而聞人嫁衣心中一點旖旎念頭都沒。
「士可殺不可辱,你,你到底要干嘛,你要是敢污我身子,我立即自盡。」
聞人嫁衣神魂大吼。
嫁衣女子回過神,撫著聞人嫁衣的臉,輕聲呢喃,「原來你不是我的段郎,不過真像,不僅長的像,就連寧死不屈的模樣也像極了段郎。」
「你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又是誰,還有段郎是誰?」
「我,我叫阮小玉,段郎是我相公,至于讓我來害你的人……啊……」
小玉披頭散發,痛苦的嚎叫起來,神情可怖。
「玉兒,還不動手,殺了他。」
「不,不要,老妖婆,你害死了段郎,現在又要我害死另一個段郎,絕不可能。」
老妖婆?
顏平眉頭微蹙。
能控制一尊九階鬼王巔峰級鬼物,這老妖婆怕是位元嬰真君級強者。
「他不是你的段郎,你的段郎已經死了。如果想要你女兒活著,就殺了他。」
「夠了!」
「老妖婆,你還要騙我多久,什麼我的女兒,那不過是你分裂我魂體養出來的另一個我。」
嫁衣女子癲狂大笑,「哈哈哈,我真傻,居然听信你的謊言,相信你真的能救活段郎。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你要是能救活段郎,早將他救過來了。」
「這一百年我幫你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我該死,我真該死,要是段郎知道我變成這樣,一定會恨死我的,嗚嗚嗚,段郎,我的段郎。」
「玉兒,你又發瘋了,回來吧。」
虛空中似乎有一條絲線在拽著嫁衣女子,將她拉向高空。
「我沒瘋,你休想在操控我。」
嫁衣女子面孔扭曲,極力對抗神魂里的牽扯力量
「一百年了,我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