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危機乍起,三人不再猶豫,同時沖出店外,龍舌蘭輕功最差,鐵手的左手忽然將她腰間一攬,她還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鐵手攜著帶走。
這突然的一下,龍舌蘭頓時心頭亂跳,粉面緋紅,在火焰的熾熱下倒也看不出異常。
孫青霞此刻手里抄著那柄從狗口大師身上搜來的「狗口神刀」在前開路。
鐵手帶著龍舌蘭一邊凌空揮掌擊落射來的火箭,說道︰「我們一起去那‘一文溪’,小五一人恐有危險。」
孫青霞點頭,三人急掠而下,尋落足點,都避過水火,急縱直下,鐵手雖環抱龍舌蘭,身形絲毫卻沒有減慢。
另一邊的吳蘊已經點著水面無火的空隙趕到了那名為一文溪的小村莊,此時村中居民早就被火光驚醒,不少已經在朝著高處逃跑,但必然還有人未曾醒來。
吳蘊運足真氣大喝一聲,聲如驚雷︰「起火了,洪水來了,快起來,跟我走!」
他這一聲響徹天地,就連遠在半山急縱而下的鐵手三人都听見了,更不用說那些少數還在熟睡的村民,被這一吼都猛然驚醒,沖出門外。
就見吳蘊一手抓起一個老弱,背上還背個小孩運起絕世輕功朝著高地疾走,很快就沖上山丘上,這里是山頂,短時間水勢上不來,而且背風,火勢也不至蔓延,何況山後便有小徑可以逃離。
吳蘊將三人在地上一放,吩咐一句又朝山下趕去,就見鐵手、孫青霞、龍舌蘭三人皆是一人攜著二、三人朝著山丘上趕來。
吳蘊當即大聲道︰「山下還有人嗎?!」
忽听山下有婦人淒厲呼叫,「救命」不已,還有小孩嚎哭之聲。
又見一位老者掙扎在一棟茅屋前,半身已為洪流卷著,一個小女孩用左手竭力抓住門板,另一手緊緊抓住老者下放,那老頭兒才不致讓洪流卷去。
鐵手當機立斷︰「此處離山頂不遠,龍姑娘,煩你來回照應一下,我和他一起下去搶救!」
說完,便將身上三人在路上一放,孫青霞也道︰「我也去!拜托你了!」
「好!」龍舌蘭此刻沒有半分猶豫,立即點頭。
吳蘊、鐵手、孫青霞三人都沖下山,此時一場暴雨突然降臨,雨勢大作,將山火滅了不少,但水勢卻變得愈發急險。
孫青霞費勁平生大力,把女孩、老頭子提回高岩上,喘了幾口大氣,把老人交給女子,催促道︰「快往上爬,這兒我料理,雨大,極滑,要小心你養父。」
另一頭的吳蘊和鐵手沖進洪流中,各自將劇烈掙扎的瞎眼婦人和那個嬰兒救起。
行至半路突然听見幾道破風聲傳來,鐵手驚怒道︰「是暗器!」
吳蘊將嬰兒朝鐵手懷中一塞,擋在鐵手身前,「叮叮」十幾聲,各式各樣的暗器落在吳蘊身上猶如打在鐵板上一般。
此時,又听見一聲慘烈的呼聲來自湍急的水流中,竟然還有遺漏不成?!
鐵手望向那個掙扎不斷的瘸腿男子,看向吳蘊。
「該死!」吳蘊拔出烏鞘劍沒入黑夜之中——
鐵手和孫青霞匯合之後,鐵手將瞎眼婦人和嬰兒交給孫青霞道︰「小五那邊還有危險,你和龍姑娘匯合!我們一會山頂見!」
天空微微發亮,山火已被水勢滅了大半,吳蘊松了口氣,最後還是救下了這一村的村民,好在最後關頭,溫八無竟然折返回來,救回了那個瘸腿男子。
眾人坐在山頂大口喘氣,這一夜凶險,可謂費盡心力。
鐵手心存余悸道︰「小五,襲擊者的樣貌你可看到了?」
吳蘊恨恨道︰「一共十幾人,我殺了幾個,尸體落入水中,剩下的都溜得極快,不知是誰。」
「無妨。」鐵手忽然輕笑一聲︰「希望小六那邊一切安全吧。」
溫八無起身大笑一聲︰「暢快暢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龍舌蘭此時也終于露出笑顏,臉上雖沾了水漬,反而如出水芙蓉,清麗更加︰「先生怎麼又回來了?」
溫八無道︰「我走了不久就發現這邊的異動,存了一份心思回來看看,果然就發現這水火之危,我來這開店許久,和這些村民多少有些交情,自然是要救的。」
鐵手也長松了口氣︰「所幸你回來的及時。」
溫八無長舒道︰「如今人也救了,天色將亮,我也該走了。」
孫青霞失落道︰「真要走了嗎?」
溫八無伸了個懶腰,瀟灑一笑,點頭道︰「是該走了!這里的人救了,我還要去下游救人呢!」
他的傷勢好了大半,至少如今已經不再受那嗆咳之苦,也不待幾人發話再問,便已經消失于林中。
而後眾人見他站在遠處山岩邊朝著洪流解開襠口,射了一道水線,撒了泡尿,大笑幾聲,再也不知所蹤。
吳蘊輕笑道︰「八無先生還真是個妙人。」
鐵手此時朝著孫青霞笑道︰「經此一場患難,今後我們算是朋友了。」
「僅是朋友?」孫青霞眼里又發出了銳氣,道︰「是好朋友!」
他吐出了這幾個字,有力,如刀。
「好!」龍舌蘭嬌喝一聲,笑道︰「是好朋友!」
吳蘊笑道︰「今天之前,不知是誰還在一口一個孫賊呢?」
龍舌蘭粉臉一豎,卻對著鐵手嗔道︰「鐵手!你管管他!」
吳蘊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吳蘊一笑,鐵手也笑。鐵手一笑,孫青霞也笑了起來,然後龍舌蘭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暢快。
經過一場大雨,山火已經滅盡,鐵手對著孫青霞道︰「剛剛抱石寺起了大火,我們要去抱石寺那邊接應小五,看看情況,等那邊事情結束再回到這‘不文山’和你匯合!」
孫青霞點頭道︰「你們都有要務,我與抱石寺那些人不熟,守著這些山民月兌險也是應該。」
吳蘊和鐵手起身對著孫青霞一拱手,龍舌蘭此時站了起來說道︰「孫兄,我們之後再會!」
「再會!」孫青霞微一拱手,傲立原地,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別了孫青霞後,三人折身翻山越嶺,繞道高地撲向遭祝融之災的抱石寺,只留下孫青霞守在這高漲怒涌的一文溪畔,不文山下。
三人全力趕赴大角山的「抱石寺」,由于平地上的走道已遭洪流卷噬,三人只能往高處趕路,繞山腰走。
是以,即便鐵手全程攜著龍舌蘭一道走,吳蘊知道這二人的關系必然突破了一個界限,也沒有多嘴好奇,只是心中為鐵手暗自欣喜。
直到大角山腳時,也已多走了三倍的路,只見此時
天空翻起魚肚白,黎明將至,太陽將升未升,那一條破洪的大江,在腳上越來越細,但也越伸越長,怒吼著、悲嗚著、折騰著往西北獨身流去。
晨風撲面,雨勢已小,猶如牛毛。
空氣中都是沖鼻的焦味,越走,鐵手心中就越恨,對方為的不過是殺自己,卻使得洪流崩決、熱火肆威、生靈涂炭、殃禍百里。
此刻,鐵手不管干這事的人是誰,在公在私,為人為已,他都一定將之繩之于法,甚至不惜格殺當前!
吳蘊走的最快,在天色全然大亮前趕上了大角山的抱石寺,正好,太陽出來了。
陽光躍上雲層,猶如蛋黃般沉潤,隨後便是萬道金光籠罩天地,似乎要把昨夜的黑暗照個通透一般。
吳蘊站在抱石寺門口望著那塊巨石,卻頓住了,抱石寺門口真有一個尸體抱著石頭!
尸體深深嵌入巨石!
隨後趕來的鐵手和龍舌蘭也和吳蘊一般,看著遍地的尸體,和嵌在巨石上的尸體,一時間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