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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飄落在地上沒有絲毫聲音,只有爐中的炭火發出點點暗淡的星火和方應龍緩緩的敘述聲,吳蘊的時不時發出的幾聲酣暢似的感嘆。

每次呼吸、開口都有白色的水霧從二人口鼻間飄出,很快又消散在空氣中。

方應龍道︰「當時葉凌亂讓我配合她演一出戲,為了不讓你懷疑,我便假意受她控制,邀你和她見面。」

而後又似吳蘊介懷,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勸過她了,只是她非要找你麻煩,又以公孫烏龍為由來控制我。」

一陣短暫的沉默,方應龍只覺得雪下的更大,風吹的更寒,忍不住將斗篷重新披上。

吳蘊此時眼神微寒,看著他的在搓著手烤火,說道︰「那你知道伏牛山魔教分壇的位置麼?」

方應龍動作一滯,苦笑道︰「我因過去的刑部身份,在魔教中不受待見,更不可能知道分壇在哪了。」

「你入魔教是為了什麼好處。」

方應龍長嘆一口氣︰「哪有好處,如今徒惹一身騷,悔之晚矣。」

吳蘊嗤了一聲︰「那你為什麼要加入魔教?」

方應龍臉上浮現一絲難言之色,搖頭道︰「我你就別問了,總之我現在和魔教已經不想有半點關系。」

吳蘊問道︰「那現在公孫烏龍已死,葉凌亂也被關進大牢,還有人找你麻煩嗎?」

方應龍微低著頭,聲音很輕︰「短期應該不會了,等老褚回來以後,應該一切都會恢復正常。不過魔教中還有很多人盯著你,恨不得殺你而後快。」

「誰?」

方應龍思索道︰「莫問天、默漸離,我現在就知道這兩個,但絕不止他們,你毀了魔教京城據點在先,教中很多長老都想要你的命。」

吳蘊冷笑一聲︰「無所謂,就讓他們來吧,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方應龍嘆了口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你武功高強自然不懼,但是小欣呢?胖子他們呢?你的家人怎麼辦?」

吳蘊笑意微凝︰「你想說什麼?」

方應龍深吸一口氣,抬眼望著無盡的夜色說道︰「我今晚只是來和你坦白的,因為我騙了你,同時也是順便告訴你,有些人不能信。」

「嗯?」

方應龍似有所指的道︰「老褚不能信;刑部、點金閣里也有很多人不能信;甚至連我,你也不能信。」

吳蘊模了模下巴,撇嘴道︰「那我現在該信你還是不該信你。」

方應龍嘿嘿一笑︰「看你怎麼想吧,話說出來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吳蘊苦笑一聲︰「你倒是舒坦了,我之後卻是舒坦不起來了。」

方應龍挑眉嗤道︰「你自己選擇的這條路,還想舒坦?你如果真要舒坦,不如和我一樣,直接退出刑部,做個富家翁不就好了。」

「得了吧,我也許會退出刑部,但絕不是現在。」吳蘊苦笑一聲,他這一刻想起了諸葛神侯和自己的四個師兄。

「好了,說完我就得回去了。」方應龍輕松起身,拍著身上的斗篷,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嘿嘿一笑,跨出檐下。

「你今晚是一個人來的?」

方應龍似笑非笑道︰「不然呢?找你說這些事我還帶一堆人護送?」

吳蘊笑了︰「要不留宿一夜?現在城門都封了。」

方應龍︰「可別了吧,我自有辦法進去,我可不想和你一個大男人擠一張床,明天劉欣吃醋怎麼辦——」

吳蘊︰「滾你丫的。」

「對了,明天一早我來送你們。」方應龍的聲音落下,人已推開院門走了出去,隨著一聲「吱吱」聲後,門已經合上。

只見方應龍的黑色身影一躍,掠入黑夜之中,吳蘊輕笑一聲搖頭,收拾火盆回了房間

清早,寒氣四溢,在雪的滿射之下,雖然天色不亮,大地卻已經大亮起來。

吳蘊一行已經早早的起床,在陳業家中蹭了一頓早飯後,眾人就坐在院子笑著聊了起來。

陳業看著門口,望眼欲穿道︰「吳老大,你說老方今天要送我們,怎麼人還沒來?」

「等一會吧,也許他有什麼事呢。」吳蘊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聲,心已經被劉欣手心的軟糯所吸引,忍不住多捏了兩下。

讓身旁的劉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抽回手坐到林如鏡身邊,吳蘊嘿然一笑,轉而和張玄喝起了小酒。

過了很久,天色已然大亮,眾人逐漸等的不耐煩之際。

張玄說道︰「要不我們先走吧,一會和附近的村民說一聲,給他留句話就好了。」

陳業哼哼一聲︰「飛鴿傳書現在不能用以後,我才發現真是特娘的麻煩,不然早就給他發信息催他快點了。」

飛鴿傳書這件事眾人之前就有猜測,所以早就有心理準備,並不覺得驚訝,但卻是麻煩的很。

劉欣問道︰「吳大哥,你確定他今天會來給我們送行嗎?」

此時,吳蘊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突然抬頭道︰「你們在這等我,我現在進城一趟!」

就在吳蘊打算趕往城內的時候,卻听見遠處有人運著輕功快速朝院子方向疾馳而來。

「來了!」陳業笑著起身,眾人的目光也齊齊望向門口,進來的卻不是方應龍,這人臉上的大痣過于顯眼,見之難忘,來的竟是林漢聲。

吳蘊心底一沉,只見林漢聲雙目通紅,喘著粗氣,語氣帶著一絲哽咽道︰「方頭兒他死了。」

眾人愣在原地,笑容僵在臉上,方應龍死了?

陳業哈哈一笑,眼中卻浮現出晶瑩︰「你開玩笑吧?老方是不是在詐我們?」

「沒沒開玩笑,方頭兒,死了,沒再復活。」林漢聲深吸了口氣,強壓著哽咽。

方應龍和眾人相識至今已有近兩年的時間,雖說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時常聯系,每次路過南京都會見一見,眾人也當他為好友,可如今居然死了?

吳蘊的眼楮瞬間有些發紅,聲音冷淡的對著林漢聲道︰「他尸體在哪?什麼時候發現的?」

林漢聲跟隨方應龍很久,方應龍不在時便是他在管事,所以二人感情比眾人更深。

此時,林漢聲臉色發白,慘然道︰「今早有人發現南門外有一具男尸,而方頭兒偏偏昨夜未歸,我們听說這事之後便去看了」

說到此處,林漢聲再壓抑不住哽咽道︰「真的是他。」

張玄臉色有些發青,壓著怒氣道︰「為什麼,昨夜他沒回,你也不派人去找?你這個副堂主是怎麼當的?」

林漢聲淒然道︰「他昨夜走之前吩咐過,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我以為以為他就沒派人去找。」

「你——」張玄指著林漢聲正欲說話,吳蘊打斷道︰「不怪他,走,帶我去看看尸體。」

林漢聲點頭帶著吳蘊離開,此時也沒人再提回家的事。

陳業快步跟上道︰「我也去。」

這一下,除了張玄和阿琳二人,所有人都跟著離去。

張玄重重的坐在位子上,望著天空閉上了眼楮,他長期留在南京,和方應龍待的最久,每日下了值便會和方應龍一起小酌一杯。

如今,相處很久的好友死了,張玄心中如被抽去了一塊肉般,空空蕩蕩。

這一刻他不由的回想起兩年前還在當警察的時候,那一夜犧牲的戰友,這一刻的心情和那時候何其相似。

良久以後,他發覺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擦拭著,是阿琳的手帕,張玄模了把臉,原來眼淚在不知不覺間就流了一臉

方應龍的尸體靜靜的躺在前方,身上蓋著一塊黑布,身旁站著一名仵作,此時低著頭對吳蘊拱手道︰「大人。」

吳蘊聲音低沉,語氣冰寒︰「人是怎麼死的?」

仵作回答道︰「死者是中毒摔死,頭部、臉上有傷。應該是從空中毒性發作,落下之時頭砸到地面而死,此外在他胸口上還發現插著一枚帶毒暗器。」

陳業問道︰「暗器是什麼?在哪?」

仵作從一邊的櫃中取出一個匣子,打開後低頭道︰「是一根針,約三寸長,牛毛粗,黑色,針上附著劇毒。」

陳業目光凝重,看著匣子內的暗器道︰「這是黑血神針?殺他的是魔教中人?」

吳蘊雙拳緊握,走進幾步揭開黑布,方應龍臉上血肉模糊,血色暗沉,身上發青,頭臉上還有不少擦傷。

既然死在城門外,應該是昨夜和離開之後,運著輕功回城時被人暗算,在空中被毒針射中。

毒性瞬間發作,身子不穩,頭朝地砸去,最後摔死,看似簡單的過程,卻讓吳蘊更加惱恨。

他恨自己沒送老方一起回去,恨自己沒勸他留下,也許方應龍昨夜來的時候就已經心存死志,難道對方當時也在場?

難道對方武功比自己還高,偷听二人的談話,吳蘊都察覺不到?而且要殺他的人地位不低,否則方應龍玩家的身份現在應該是不可能死的。

你是誰?吳蘊心中恨怒交加,眼中殺意流露,轉身走出停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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