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跑堂拿著兩壺清酒跑過來,面帶討好的笑臉道︰「二位客官慢用。」
「多謝了!」吳蘊也猜到跑堂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好,今早自己和蘇燦進鎮的時候,到了鎮上唯一的客棧打算給蘇燦找地方洗澡。
沒想到客棧的老板因蘇燦太臭,居然還不樂意,最後吳蘊直接掏了一兩銀子出來往桌上一拍,客棧老板才同意。
也許是鎮子太小,這麼小半天的功夫,這事情就已經傳遍了全鎮。
見那跑堂還在一邊站著,吳蘊便掏出了幾十文錢遞給他道︰「你去忙吧,我們要是有需要會再叫你的。」
跑堂接過錢,才帶著笑意連連道謝離開。
蘇燦拿起酒,將另一壺遞給吳蘊,才笑道︰「唉呀,咱們兩個還沒像這樣一起喝過酒吧?」
吳蘊笑著接過酒壺,伸手拍開封泥,才說道︰「那日您離開的太快了,所以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好好坐在一起喝酒。」
「這感情好,來,走一個。」蘇燦將酒壺舉過來一踫,然後就直接對著瓶口喝了起來,吳蘊見狀也只能這麼跟著喝了。
喝過一口,蘇燦似乎喝的舒服了,酣暢的笑道︰「吃飯!老子可是很久沒見過這麼多好菜了。」
說完便將另一只手上的雞腿兩口吃了個干淨,丟下骨頭後,又撕下了一塊雞腿遞過來道︰「這個給你!」
吳蘊看著蘇燦滿是油膩的手,尷尬笑道︰「您吃就好了,我不餓。」
蘇燦似乎早就料到吳蘊會這麼說,嘿嘿一笑︰「唉嘿,不要拉倒,老子自己吃。」
說完便將手一收,身子靠在一邊的牆壁上一邊嚼著雞腿,一邊問道︰「你不好好在京城待著,怎麼會跑到寶慶這邊?」
吳蘊開口道︰「前段時間幫諸葛先生辦事,現在事情辦完了,就打算到處走走。」
蘇燦似笑非笑道︰「到處走走就走到荒山中了?你這小子,肯定有事沒說。」
吳蘊笑道︰「確實有事,只是實在不能說。」
蘇燦也毫不在意,「咕嚕」的喝了幾口酒,說道︰「算了,不能說就拉倒,反正你們這些當官的不都是一堆秘密。」
吳蘊這時也笑道︰「師父體諒就好。」
「哎呀,別一直師父師父的,煩死了,干脆」蘇燦說到此處微一愣神,而後才笑道︰「干脆就叫我蘇三哥吧,和我熟悉的都這麼叫。」
听見蘇三這個稱呼,吳蘊心頭微動,遲疑道︰「不太妥吧,您再怎麼說也是前輩,對我有授藝之恩。」
蘇燦擺著手,油漬滴到了新衣服上也是毫不在意︰「沒什麼不妥的,就這麼定了。」
「那好吧,蘇三哥。」吳蘊這下才勉答應道。
蘇燦點著頭,笑著說道︰「這就順耳多了嘛,那個,酒再讓他拿兩壺來,我這壺喝完了。」
「行。」吳蘊大聲對著遠處數著銅板的跑堂道︰「兄弟,酒再拿兩壺過來!」
跑堂眼楮一亮,笑嘻嘻的跑去拿酒
酒才過三巡,蘇燦已經喝了七壇酒,因飽經風霜而顯得有些滄桑的臉上浮上一道紅色,原本還說要多吃點菜,現在也不吃了,只是光喝酒。
吳蘊搖頭道︰「師蘇三哥,你還是吃點菜吧,這樣喝太傷身了。」
蘇燦毫不在意的晃了晃腦袋,低聲道︰「傷身好啊,如果能喝死了最好。」
吳蘊這時才說道︰「蘇三哥,你若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痛快。」
「心事?」蘇燦身子在桌上一靠,又喝了一口悶酒,這才說道︰「說了也沒用,不如不說。」
吳蘊搖頭道︰「不說怎麼知道有沒有用?」
「唉」蘇燦長嘆一口氣,眯著眼楮道︰「都是因為我。」
吳蘊聞言,心中一動,想到他昨夜說的夢話道︰「余大哥,鐵二哥是怎麼死的?」
這話剛說完,蘇燦眼里的醉意就瞬息消散,眼中冒出精光看著吳蘊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燦的語氣帶著殺意,站了起來盯著吳蘊道︰「難道是你?」
「蘇三哥,您是不是誤解什麼了,這是您昨夜說的醉話啊。」吳蘊看著蘇燦的反應,解釋道。
「也是,怎麼可能會是你。」蘇燦這才反應過來,苦笑道︰「我失態了。」
吳蘊看著此時的蘇燦,原來剛剛的醉態都是裝的。
見其重新坐下,看著自己,吳蘊才說道︰「有事不妨直說吧。」
蘇燦嘆了口氣,說道︰「也罷,告訴你也無妨,你就當個故事听听,不必管我。
當年我家在廣州其實算是富裕,可我自小頑劣,做了不少糊涂事,爹娘後來因我而死。
從那以後我便浪跡江湖,終日以酒為伴,本想就此渡過余生。」
短短的幾句話,蘇燦的前半生,吳蘊就已經明白了大半。
只听蘇燦接著道︰「直到後來,後來我遇到了一個叫余楓的人,他比我大了將近二十歲,待我如兄如父。
告訴我何為行俠,何為做人,還引薦我一起加入了丐幫,再後來我們行走江湖的時候,在酒館又遇到了一個叫梁坤的朋友。
他本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我們最初本是和他討點吃的,誰知道他說話很沖,罵了我們一頓,所以我們便打了一架。
後來不打不相識,反而成了朋友,那時才知道梁坤還有個名字叫鐵橋三。之後我們三人便結伴行走江湖,再後來我們又結為兄弟。」
蘇燦說到此處,眼中帶著笑意,臉上帶上了回憶般的神采︰「當時我年齡最小,所以是老三,他們都叫我蘇三。」
吳蘊听到此處,笑道︰「這不是都挺好的嗎?後來呢?」
蘇燦眼中泛起紅色,低聲道︰「後來,後來我們一起行走江湖,殺了很多狗官,除了很多惡霸,也得罪了很多人。
原本我們三人聯手,倒也不懼。只是突然有一天,余大哥告訴我,幫里有事傳喚,所以他要北上去一趟蓋州,讓我和鐵二哥一起在廣州等他消息。
還說沒有他同意不許去找他,那時我們並沒有多想。直到後來,我們等了將近一年,全無他的音訊,我便實在等不住了,打算北上去找他。
那時候鐵二哥已經早已有了妻兒,所以留在了廣州照顧妻兒,我獨自一人北上。」
吳蘊听到此處,已經猜到了後面的結果如何,只是不忍打斷蘇燦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