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課。
洛飛從圖書館大樓走了出來。
他在門口的陽光下站了很久,方神情恍惚地回到教室,趴在課桌上休息。
教室里空空如也。
窗外的操場上傳來了同學們的呼喊聲和熱鬧的打球聲。
但他沒有心情去看。
當然,他也並不是真的疲憊。
他就是想要獨自一個人安靜地待在這里,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好好地享受一下平靜的時光。
趴在課桌上,閉著眼楮,想要睡著,但腦中一片混亂,閉眼就是那只手伸來握住的恐怖畫面。
他覺得這比噩夢還可怕。
還是睜開眼吧。
但睜開眼,卻出現了幻覺。
旁邊的座位上,竟然出現了那位戴著墨鏡的變態學姐,而變態學姐的魔爪,再次伸了過來。
天啊,他感覺自己快崩潰了。
他只得再次閉上眼楮。
但突然,他又睜開了眼楮,猛然坐了起來,看向旁邊的座位,睜大眼楮,然後又揉了揉眼楮。
「好好趴著。」
本以為是幻覺的變態學姐,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洛飛︰「……」
他絕望地趴在了課桌上,把整個臉和腦袋,都埋進了雙臂中,變成了鴕鳥。
當放學鈴聲快要響起時,那只魔爪終于離開了,耳邊傳來了那只惡魔的聲音︰「中午去彈琴……」
他睜開眼,抬起頭,轉頭看去,惡魔已經不在了。
他呆滯了幾秒,快速起身,出了教室,去了衛生間。
「鈴……」
當放學鈴聲響起時,他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在門口愣了一會兒,眼見大批學生從教室里沖了出來,他轉身下了樓。
他沒有去食堂,而是去了小賣部,花為了四塊錢,買了一瓶營養快線。
走到偏僻的地方,擰開瓶蓋,咕嚕咕嚕地喝了個精光。
在偏僻的小路上失魂落魄地又走了一會兒,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從儲物欄中提取了那瓶寶……
很快,他來到了琴房。
第一,他需要練琴。
第二,他答應過梨衣,中午要來給她彈琴。
第三,他有把柄在那個惡魔手里。
第四,那是梨衣,不是美衣。
第五,他已經連續三次了,對方就算再殘忍,也該想到,他肯定沒有了,畢竟對方也不想讓他死。
第六,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第七,梨衣是美驕,美驕是真心對他的,他決定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哀求她,讓她勸勸她姐姐。
第八,他已經無計可施,只有這個辦法了。
好了,暫時八條吧。
他走到門口,刷了學生卡,看了一眼守門室里,里面只有報紙和那副老花鏡,並沒有人。
進了門,上了樓,走過長廊,來到最後一間琴室。
里面沒有鋼琴聲。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但里面卻安安靜靜地坐著人。
清水梨衣穿著潔白的裙子,長發及腰,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正看著嶄新的黑白琴鍵發呆。
洛飛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方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梨衣,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直接開門見山。
听到他的聲音,清水梨衣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他,空洞的眼神恢復了色彩︰「洛,你說。」
洛飛走了過去,盯著她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頰道︰「我想求你勸勸你姐姐,別再讓她那樣對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現在覺得來學校就像是在做噩夢,來一次,做一次,我現在看到廁所都害怕,真的,我現在已經不敢在學校尿尿了,我有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而且我好疲憊,身心俱疲,全身發軟,頭暈眼花,營養不良……」
洛飛本來只想說一句的,結果越說越激憤,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可憐,一時之間,似乎想要把這段時間的屈辱和委屈,全部訴說出來。
清水梨衣坐在那里,安靜地傾听者,等他說完後,方臉色平靜地看著他道︰「洛,我姐姐哪樣對你了?」
洛飛滿臉地屈辱地道︰「就那樣,那樣!你知道的!就像上次在這里,你……你那樣,不過她用的是手……啊!梨衣,你……你干嘛?」
清水梨衣抓住了他,目光溫柔而憐惜地看著他道︰「洛,是這樣嗎?」
洛飛臉色有些發白,忐忑而驚懼地看著她道︰「是……是這樣的,梨衣,你……你先放手……」
「姐姐真殘忍……」
清水梨衣目光憐惜地看著他,眼圈發紅,眸中沁出了亮晶晶的淚水︰「她……她怎麼能這麼對你呢?她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你,那麼愛惜你……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她明明還有其他地方的,怎麼能……能只用手呢?」
洛飛︰「……」
「洛,對不起……我代姐姐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代她補償你……」
「啊???」
洛飛僵在原地,面如死灰。
整個琴樓,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來練習鋼琴,也沒有人進來。
十二點半以後,某間琴室的鋼琴聲,終于響起。
優美的鋼琴聲,在琴室里緩緩流淌,如溫柔的暖陽,如輕盈的秋風,猶如叮咚的清泉……
洛飛從琴樓大門,緩緩地走了出去。
他臉上帶著水漬,像是丟了魂一般,目光呆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琴樓。
為了讓自己清醒,他在衛生間洗了個臉,但依舊恍恍惚惚,飄飄蕩蕩,感覺自己就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宛若行尸走肉。
當他走出琴樓,站在開闊柔軟的草坪上時,樓上某間琴室的鋼琴聲,依舊在流淌著。
但突然,鋼琴聲戛然而止。
安靜了幾秒,隨即「嘔」地一聲,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在琴室里歇斯底里地響起︰「賤人!我要殺了你——
洛飛突然清醒過來,瞬間恢復了力氣,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