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的初鹿野將手機隨手一甩就不知道落在床上哪個地方了。
不過听聲音還是落在了床上，沒有發出什麼刺耳的聲音。
但即便是摔壞了她也不心疼，一部手機才多少錢？
壞了隨便換就是，而且她家里也不止一部手機，根本不擔心會錯過消息。
跟明日川一樣，初鹿野平日里也不玩游戲不看短視頻，唯一的娛樂APP是彈幕網站，每天的休閑除了讀書也就是在網站上看番劇了。
日本可沒有「眾所周知血是綠的」等限制一說，不存在正規網站還要刪減，所以只要肯花錢，什麼番劇都是能看的。
掛了電話心情還是很差，初鹿野一歪頭看見了那個雪玩偶，心情就更差了。
一把將無辜的玩偶從床頭拿過來，她兩只手抓著玩偶的臉舉著，一邊狠狠揉搓一邊呢喃。
「還說自己像個渣男？你告訴我你不是渣男你是什麼？有必要用‘像’這個形容嗎？」
越說越生氣，雪玩偶的臉已經被捏變形了，微微泛黃的絨毛又被扯掉了幾根。
這玩偶已經快十年了，本身就不是個質量有多好的東西，很廉價的材質和縫紉。
玩偶不能說話，只能默默忍受著主人的摧殘。
如果能開口的話，它肯定要辯解是明日川惹得你又不是我，為什麼是我遭罪？
拿著玩偶發泄了一通，初鹿野才嘆了口氣將它放回去。
她也知道玩偶是玩偶，明日川是明日川，自己再有怨氣也無濟于事。
倒是以前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她還會把對貓頭鷹先生的感情寄托在那個玩偶身上，但是現在，在她的心里那個白色的影子好像漸行漸遠了。
而狗男人燦爛的笑容卻愈加清晰。
這大概就是明日川曾經說過的要她搞清楚自己的內心到底是喜歡什麼，現在初鹿野對明日川的感情是始于那只雪，忠于他本身的一切。
從剛才對玩偶的發泄上其實也能窺探一二。
以前初鹿野可是對玩偶珍惜有加，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用力蹂躪。
但隨著心中逐漸將明日川跟雪重合，這個作為往日情愫寄托的玩偶對她而言也不再那麼重要了。
自己真心相愛的人就活蹦亂跳地在自己身邊，自然也沒有了理由再對這一個玩偶郁郁寡歡。
「指望你能專一真是異想天開，但願這是最後一次。」
初鹿野嘆了口氣，模了模自己的頭發發現還是有些濕漉漉的，耳邊響起剛才明日川告誡她的話，她決定晚點等頭發干透了再睡。
于是重新將床頭櫃上放著的《狂人日記》拿過來，她決定今晚上把它看完了，等狗男人回來問問他還有什麼其他優秀的作品推薦。
第二天一早，明日川像往常一樣六點半就醒了。
但是他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想上廁所都一直憋著，不敢讓爺爺女乃女乃知道自己已經醒了。
說來也怪，睡著的時候人的忍耐程度超乎尋常，所謂人有三急倒是沒太多感覺。
但一旦醒過來就另說了。
明日川只覺得自己躺在床上度日如年，膀胱周邊的神經末梢好似成倍增長似的，眼瞅著就快憋不住了。
連閥門都憋大了。
就在他終于忍不住了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女乃女乃端著早飯放進了冰箱。
「明明吃飯嗎？吃的話我給你熱一熱。」她沖著沖進廁所的明日川喊，給明日川嚇得一哆嗦，差點泄洪泄歪了。
明明是爺爺女乃女乃對明日川的愛稱，自家人閑聊肯定不會叫姓的，而且叫全名一般也是很嚴肅的時候，都會有個小名。
比如想想你媽叫你全名是種什麼感覺。
「你這說的什麼話？」爺爺在看早間新聞，听見自己老婆子這麼問，當場就吹胡子瞪眼了︰「早上起來哪有不吃飯的？」
「不用！不用麻煩！」
明日川趕緊甩了甩閥門提上褲子從廁所里出來，驚恐地制止自己的女乃女乃︰「不用麻煩了，重新熱一下飯多麻煩啊！我自己帶了面包，就在包里。」
「你那背包里還有吃的？」爺爺面露疑惑︰「昨天你女乃女乃幫你收拾衣服的時候，也沒看見有個吃的啊？」
「在夾層里。」
明日川沖過去拿起放在沙發上的背包，伸進手去，而後默念系統背包，從里面取出了備用的食物。
放進系統背包里的物品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沒有時間流速的空間一樣，只要放進去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取出來，都跟剛放進去那一刻沒什麼區別。
「我吃面包就行了，不用讓女乃女乃再把納豆拌飯熱一下了。」
他掏出手來，手里握著一個「本應該在半個月前就過期」的面包，但在系統背包里不存在過期的說法。
這面包是明日川自家店里做的，剛做出來的時候他就給放進了系統背包，跟各種各樣的求生物品放在一起，以備哪天不時之需。
比如現在。
想想一下納豆拉絲的那種口感，然後再想想生吃雞蛋時候蛋清那又滑又粘稠的違和，還有這兩種東西跟米飯的踫撞……
別說是早上剛醒了口腔還不舒服，就是餓極了明日川估計也不會選擇這個。
拌飯，什麼叫拌飯？
不要以為把納豆和米飯挑出來只吃米飯就能好點，在吃之前那東西就跟烤肉拌飯一樣都拌勻了的。
「你咋知道是納豆拌飯？」爺爺一看還真有面包，也就沒讓老婆子再忙活了。
「我……我猜的。」明日川一縮脖子。
「這也能猜到，不愧是我的乖孫啊！」爺爺一臉自豪地哈哈大笑，然後用力拍著明日川的肩膀。
明日川能從這個日漸佝僂的身軀里，感受到一種來自血脈的溫馨。
他咬了一口面包，在想要不要再多住幾天？
搬了家之後爺爺女乃女乃整天想自己又見不著，也就逢年過節會回來看一看，以爺爺的念頭，跟著爺爺到處去拜個年，也好讓他老人家臉上有光。
老人們大抵都是如此的，兒孫有了出息，恨不得逢人便提一嘴，甭提臉上多有光了。
「唉，你小時候就這納豆拌飯愛吃卻每次都吃不上。上次你跟小初鹿野回來也不是早晨，也沒撈著。這不尋思著你過年來一趟，給你做，結果看你沒起來又沒去叫你。」
爺爺略帶惋惜地說道，但轉念一想一拍大腿又是興奮了起來︰「老婆子！不然中午把那納豆飯再熱一熱，讓明明中午吃了吧！」
「不用，這不用！我跟同學約好了下午得過去拜年，待會就得走了！」
明日川聞言大驚失色，連忙擺手示意女乃女乃不用給他準備午飯了。
好家伙，什麼多住幾天，拉倒吧！
剛才腦子里想的天倫之樂當場被拋在了腦後，先過了這個坎，有空再跟爸媽一起回來吧！
「你不是說下午走嗎？」
「那邊臨時變了卦，我八九點鐘就得去趕車了，買了票的。」
「你看，又吃不上了！」爺爺往前一攤手，表情難受︰「唉，等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可得記清楚了，給你做納豆飯！哦對了，下次把我孫媳婦也帶過來！」
「那沒問題，肯定帶……就是這納豆拌飯就別做了，小姑娘都喜歡吃清淡口兒的。」明日川三兩口吃了面包，嘴里還含糊不清。
帶女朋友回家過年肯定是明年的首要目標了。
但至于到時候帶幾個回來，那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