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綽蹙了蹙娥眉︰「你說萬一孵出個小怪物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算你的。」範安沒半點猶豫︰「我孵不了。」
小綽橫了他一眼︰「小心打得你滿頭包！」
說著，她撲哧一笑︰「放心，這東西不是蛋。」
肉球在小綽手上飛速旋轉。
小綽手上出現一把小刀，如制作陶器一般，將小刀擱置在肉球上，開始剝離外表的筋膜血肉。
細小的碎肉橫飛。
小綽的手法很老練，瞬間質壁分離，讓那肉球露出本來面目。
這是一個一金一紫，如太極陰陽魚般環抱在一起的發光物件。
約莫兵兵球大小，外表上篆刻滿似龍非龍，似魚非魚的文字。
具體材質未知，紫金色的表面流淌著金屬光澤，卻又像水銀般流淌，似乎不是固體。
在被小綽剝離筋膜血肉後，這東西便不受控制地四處亂飛。
範安仔細瞧了一眼，覺得有些違和。
這物件竟沒有絲毫晦暗黑氣，反倒溢散著絲絲縷縷的清氣，任誰也想不到，它居然是從腐爛巨人體內誕生的。
赤眼實用但不萬能，這個能力更多用在看破虛妄幻境，直指本源；
當然還能兼職滋射鐳射眼。
但鑒定能力卻是不存在的。
「這什麼玩意？」
範安詢問小綽。
原本他還以為，濁河娘娘孕育的是血肉大藥之類的東西，能讓人快速提升。
但這玩意兒好像不能吃。
小綽沉吟片刻，巧笑嫣然道︰「好東西，嘖嘖嘖沒想到啊，居然讓咱們得到了，這下，那濁河娘娘真是要吐血了！」
她搖頭晃腦，得意洋洋，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範安靜靜听著，沒去拆她的台，也沒去捧一句。
「你覺得這是什麼？」
小綽一臉喜意，張開手掌，紫金色小球飄動在空中，彼此旋轉，熠熠生輝。
「不曉得！」
範安實話實說。
小綽挑眉一笑︰「物極必反听說過嗎？」
範安點頭。
「這就很好理解了！」小綽笑道︰「這是由死化生之物，由極其污穢邪惡的地方，誕生出的最神聖的產物。」
「有什麼作用？」
範安才不管什麼污穢邪惡，還是神聖潔淨，反正都是因使用者而定。
「當然有用！」
小綽目不轉楮地盯著紫金色的小球。
又仔細地來回瞧了瞧︰「這東西是從濁河大王體內的一坨血肉中誕生而出。」
「看到沒？！」
她指著紫金小球表面的花紋︰「這上面的符篆可不是人為刻上去的，里面承載了濁河大王部分生前的權柄。」
「權柄？」範安一頭霧水，不明覺厲。
小綽一笑，看向範安︰「你曉得鬼市嘛，我記得和你說過！」
範安點頭，表示知曉。
小綽說道︰「鬼市里有陰脈，得到陰脈認可，就能得到一絲鬼市的權柄，成為管理者。」
「若完全掌控並煉化了陰脈，那就成為地祗神。類似土地，執掌一市的山川風水。」
「這種地神祗，可不是你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種跺跺腳就出來跪地求饒的侏儒老頭。」
說起地祗神，小綽一臉嚴肅︰「他們秉承天地意志，獲得天地之力加持，算得上此地老天爺的代名詞，很強，相當強。」
小綽連續強調地衹神的恐怖然後又道︰
「不過正是如此，地衹神也受到限制。」
「受命于天，受制于天。」
「地祗神要護一方水土，一視同仁，不可大肆殺踐，不然會遭天譴。」
「所以地祗神大多性情很溫和，會讓一方安居樂業，懲治區域內的鬼物邪崇，受萬人敬仰，為其開宗立廟。」
小綽饒有興趣的看著範安︰「這紫金小球，就蘊含濁河大王的一絲權柄。」
「煉化之後，你可選一條濁河中的陰脈進去，不用費盡心思地部署各種手段，直接就能成為那條陰脈的管理者。」
「在時機成熟，能誕生地祗神的時候，有相當大的可能性直接煉化陰脈，成為天地神靈。」
「而且若你選擇的陰脈夠強大，哼哼新一代的濁河大王，就是你了！」
「怎麼樣，心不心動？」
說完，小綽將紫金小球拋給範安。
範安隨手接過，仔細打量著︰「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難怪你說濁河娘娘要氣死了。」
他搖頭嘆道︰「嘖嘖擱我，我也得被氣死，斷人成道之路，不共戴天之仇都不足以形容。」
「那是」小綽咧嘴大笑道︰「惹毛我的，向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小娘們兒手段倒是凶得狠吶，用當年害她的村子的人來借月復生子，培育濁河大王的殘軀血肉，來榨取一絲殘存的權柄，暗搓搓的打起了濁河大王的主意。」
「可惜，遇上了我，小算盤被全部打翻，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想要去染指濁河大王？」
「呸！」
小綽啐了一口，狠聲道︰「乖乖去當葉知秋的小媳婦吧！」
「」範安大汗，好家伙，心里直呼好家伙。
真是，惹誰也別惹女人。
也不知小綽和那濁河娘娘什麼仇，什麼怨。
隔了幾百年都沒完，死了躺尸都還要被刨出來冥婚。
見範安不說話，小綽還以為他被這東西驚到了，便又說道︰
「濁河是龍國最頂級的龍脈之一，里面大小陰脈無數，誕生了不少地祗神。」
「其中最強大的八位，被稱為濁河大王，受朝廷赦封，受香火氣運，沒誰敢怠慢，稍有不慎就發大水。」
小綽嗤笑道︰「嘖嘖嘖龍國地祗神中，就屬濁河和龍江的地祗神最威風，誰也不敢惹。」
「無論是龍虎山還是五台山，一旦進了濁河，入了龍江，那就是一地雞毛，任由大王們搓揉捏扁。」
「就連當年的禹帝，都難以拔除水中興風作浪的地祗神，只得拉攏一部分，以夷制夷，方才平息。」
小綽像個小巫婆一般，蠱惑著︰
「你若成了濁河大王，在水域所在地，甚至能和殷老頭掰手腕，怎樣心動嗎？」
範安擺著一張面癱臉，斜睨了小綽一眼，瞧她大眼眯成月牙兒，像偷得女乃酪的老鼠。
也不知是報復了對手，得了寶物而高興，還是想看自己的笑話。
範安敏銳察覺，或許是因為後者。
小綽性格惡劣得很，估計想看自己出丑。
他將那紫金小球丟回給小綽︰
「扯屁了，就一絲權柄而已，你瞎咋呼個什麼勁？八字都還沒動筆。」
範安沒好氣的道︰「你說的和街上看美女一眼，就想好兒子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兩樣？」
「」小綽猛盯了範安兩眼，臉一下就垮了。
得了，白費口舌。
這範安，看起來還挺有頭腦的
「怎麼在你嘴里，這東西好像就一文不值了呢？！」
小綽掂量著紫金小球︰「雖沒說的那麼猛，但確實蘊含一絲權柄，使用了好處大大滴！」
「既然這麼強！」範安問道︰「那濁河八大王還有活著的嗎？」
雖小綽剛才那番語沒讓範安出丑，卻也勾起了他對濁河大王的興趣。
小綽道︰「沒了，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禍，濁河八大王殺戮太重，無盡怨煞纏身，天地大變的時候，據說最先死的便是它們！」
範安心中一凜，好奇道︰「不是說地祗神相對溫和，守護一方，為何濁河大王這種頂級地祗神，會造成如此大的殺戮」
小綽道︰「地祗神護的是一方水土，從來都不是一方水土上的人。」
「哪種生物佔比多，地衹神通常會偏向哪種，這就和投票一樣。」
她反問範安︰你說水域邊上，是人多，還是水族多？」
「自然水族多。」
「那不就得了」小綽稍微闡述了下地祗神與管轄區域內的生靈之間的關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地衹神就是天地意志在世間的代行者。
在地衹神眼里，無論人類還是魚類，其實都是一回事，在它眼里跟本沒差別。
人類世世代代居住濁河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捕魚，本身就犯下了驚天殺戮。
在一視同仁的地祗神眼里，自然是不可饒恕。
所以它們經常發大水，來平和水族們的怒氣和怨氣。
這很正常，就好像靠山吃山的地方。
若獵人數是太多，不知節制地大肆捕殺動物，不為果月復，而是斂財的話。
那這個地方就會天災頻發，不是洪澇就是旱災。
這就是地衹神在調節。
他們不歡迎這種違背自然規律，攪亂天地秩序的存在，想要摁死他們。
而且，地衹神雖是天地代行者，但也是生物，同樣也有感情，也有偏頗。
像濁河的地衹神，大多都是妖物成道，本身就和人類不對付。
小綽顛著手上的紫金小球，詢問範安︰
「對了，我現在拿的這東西，就是濁河八大王之一，鐵頭龍王的一絲權柄，你知道鐵頭龍王的本體是什麼嗎？」
範安頓了頓，猜測道︰「王八？」
「是中華鱘吶！~」
小綽搖頭嘆道︰「鐵頭龍王的野生族群，都被人類捕殺得幾乎滅絕了，它自然不待見人類。」
範安恍然，這東西野生的確實沒多少了，比大熊貓還稀少，大多是養殖的。
「對了，你不是說地衹神都是代天執法嗎？」
範安有些不解︰「為何麼八大龍王還會因殺戮太重，怨煞纏身而死？」
小綽理所應當的說道︰「天地大變，收回了權柄呀，沒了天地意志來擔這份因果，它們自然死翹翹。」
範安愕然。
這或許就是地衹神的最大弊端。
受命于天，受制于天。
看似威風，實則不自由。
「那這玩意兒怎麼用了？」範安詢問。
小綽正色道︰「直接煉化就行，這球分陰陽，其中紫色為陰，金色為陽，各自蘊含一部分權柄。」
「這是咱倆得的，咱們平分了它，你說，你要陰的部分，還是要陽的部分？」
範安問︰「陰和陽有什麼區別？」
「陰的部分代表了地煞之力，陽的部分代表天罡之力，里面蘊含的力量不同。」
「至于其中權柄是何？」
小綽搖頭道︰「這就不為人知了，畢竟這紫金小球，本身就只蘊含一絲權柄。」
範安瞧著紫金小球，心中思忖。
對于尋常魑魅而言，紫金小球中陽的部分力量，無疑是相沖突的。
強行煉化只會引火自焚。
這恐怕也是為何那濁河娘娘處心積慮，要擁有肉身，從魑魅化作僵尸的原因。
而自己不一樣，天命之子，水火共濟，陰陽平和。
無論是陰是陽，對自己而言，都能接受。
若有可能，自是全拿了最好。
當然，這種話，他不可能說出來。
這本就是小綽發現的，而且也並非一定要他出馬才行。
畢境小綽也有勢力的，且還不弱，若真鐵了心的來薅腐爛巨人，也廢不了太多功夫。
相當于
小綽白送一份機緣給他。
「你先選吧！」
範安擺了擺手道︰「我隨便就行了！」
小綽瞧了他一眼。沉呤片刻道︰「你與尋常魑魅不同。」
「尋常魑魅都是黑氣環繞，鬼氣沖天。」
「而你周身赤焰騰騰，跟早魃差不多，這實在有違常理，屬性相差甚遠」
「這個陰屬性的就給你中和一下吧，免得你陰陽失衡。」
小綽說完，心念一動，一掌拍出一道黑氣，沖紫金小球剖去，欲要將其切割成兩段。
這紫金小球受了攻擊，頓時抖起來。
小綽見狀，立刻加大輸出，掌中黑氣入柱，團團包裹紫金小球，不斷劈砍。
卻不想這東西依舊是顫抖的樣子，沒有半點分開的意思。
小綽有些氣了，自己居然分不開。
範安瞧出了小綽的苦惱，思忖片刻，他發現小綽的所揮出的力量偏屬于陰性；
每次在分割時，紫金小球紫色那部分，便大量地汲取小綽的力量，借力打力，以此來反抗小綽。
範安開口︰「讓我來試試吧「.
「好！」
小綽將紫金小球遞過來。
範安接過，一手赤焰騰騰，一手陰水滔滔。
他用赤焰包裹紫金小球紫色部分，用玄冥陰水包裹紫金小球金色部分。
這樣，紫金小球就無法通過汲取相生的力量，來反抗自己。
說干就干。
範安陡然用力，要將紫金小球撕扯成兩半。
豈料這紫金小球受到刺激，憤怒一般向天上飛去.
範安冷哼一聲，十來團赤焰和陰水從四面八方堵截，把紫金小球堵住，吞沒進去，不停煆燒，侵蝕著紫金小球。
不一會兒，紫金小球表面便多了些許裂縫。
緊接著，範安只覺得 嚓一聲，就見那紫金小球沿著兩色相交的紋路開始被剝離。
原本太極陰陽魚般的造型，變成了一金一紫色的兩個蝌蚪。
紫色的蝌蚪在玄冥陰水中暢游。
金色的蝌蚪在赤焰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