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咸陽城外。
無數在城外等候的秦國百姓早早地聚在一塊望著遠方。
因為他們听說了今天是秦王率軍歸都的日子。
一家老少緊緊地挨著並努力地伸頭看著遠處,而一些等候不住的百姓已經是爬上較高的地勢看著遠處。
突然有人開口大喊︰「看到大軍了!大軍回來了!」
人群立刻是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往前走著想要提前看到他們的王和歸來的勇士。
歷時九個多月,秦國和三國聯軍的戰爭最終是以他們的勝利而結尾。
當秦國百姓得知三國組成近百萬聯軍時候是絕望的,他們清楚秦國沒有這麼多的戰力。
但他們的王毫無畏懼,親自御駕親征帶兵殺敵,最後成功擊敗聯軍護住了秦國。
此時嬴政在秦國百姓的心里如同天神,他那偉岸的身軀如同一座大山一樣鎮守了秦國。
都說古有九鼎鎮江山,是華夏的至尊神器。
從夏朝到商再到大周,九鼎意味著至高無上的象征。
秦滅周後把九鼎搬到了咸陽,起初他們認為這是忤逆的行為。
因為當時諸侯紛爭,秦作為諸侯國卻滅了周,秦也沒統一天下的能力。
但如今不一樣了,秦先後滅了韓和趙,韓被聯軍所滅,而聯軍又被秦大敗。
秦已經具備統一的資格,那這放在咸陽宮里的九州鼎尊就坐實了秦國就是至高無上,這亂世了數百年的華夏大地理應迎來新主人。
但還未等這些百姓沒走幾步,那些站在高處的人又是大喊。
「等等!大軍好像都系上了白頭巾!」
「難道是有什麼大將軍戰死了不成?」有人猜測道。
百姓們都停步了下來,甚至是盡可能往兩邊散開騰出一個大道給大軍。
如果真的是有什麼大將軍戰死,那這大軍歸都的同時還辦了喪禮的。
大軍漸漸進入百姓們的視線,而百姓也逐漸看清了士兵們舉著的那口棺材。
一些年紀大點的人很快便辨識出了那口棺材用的材料,因為前兩代秦王駕崩後出殯,他們年輕時候正好是看到過。
這種木被稱為「帝王木」,顧名思義就是只有君王才能用這種木材做棺材。
這些年紀大的百姓和那些老人們立刻是哭著跪在了地上,周邊年輕的少男少女還沒反應過來便是被他們一起拉著跪下。
「恭送大王!」有人一邊大哭一邊大吼著。
這一喊,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們徹底反應過來大家是在跪什麼。
他們的王駕崩了,那口棺材里躺著的是他們敬仰的「神明」。
有一個人哭,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神明也會倒下麼?
相國府。
昌平君將煮沸好的陶壺拿起往眼前的碗里添水,滾燙的水頃刻間把碗里干巴巴的茶葉泡爛。
「真的不喝一點?」昌平君一邊添水一邊問對面的人。
「這可是上好的湘楚宜茶,只有楚國才有的。」
「不是很喜歡飲茶,相國大人自己喝便好。」對面的男子開了口,是嬴子蘇的聲音。
「呵呵看來子蘇小友對本相還是有說顧忌啊!」昌平君淡淡笑道。
「也罷,誰讓本相讓你做了這大惡人呢?」
「我讓你做的事你都做了麼?我應該有讓李魁傳達給你吧?」嬴子蘇冷冷地看了正在飲茶的昌平君一眼。
「那是自然。」昌平君又是淡笑地把茶碗放下。
「子蘇先生的家人已經被我派人秘密送出咸陽,而那些送他們離開的人」昌平君手掌化刃在自己的脖子前一筆。
「這些人都死了,所以現在除了本相絕對沒有其他人知道先生的家人是安排在哪里。」
說完昌平君取出一塊絹布丟給嬴子蘇。
「這是他們的地址,先生記下了便燒了吧。」昌平君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燃著的火爐。
嬴子蘇記下絹布上的內容後便把絹布丟到火爐里。
「至于甘羅喝韓非,他們都活的好好的也沒虧待他們。」
「只要扶蘇公子繼位,本相便會把他們放出來輔佐扶蘇公子。」昌平君眯著眼。
「只是本相一直可惜的是,為何先生不讓本相直接殺掉他們?有他倆輔佐扶蘇公子,本相擔心」
「擔心?」嬴子蘇冷笑,「一個只有六歲大的孩子,一個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有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就靠著一張嘴拿下城池的人。」
「這樣也能威脅到相國大人麼?相國大人歸楚後有著那麼多的能人賢士為你所用,相國大人還怕楚國完不成霸業麼?」
「最大的敵人我已經是幫你殺了,也正因扶蘇公子只有六歲,所以我需要有人留著來幫他度過童年。」
「這是我欠嬴政的,既然不能待在秦國,那就得幫扶蘇安排好以後的生活。」嬴子蘇握著拳,而這微小動作也是被昌平君看在眼里。
「呵呵子蘇先生說的也是,既然嬴政死了那留兩個廢物也沒什麼。」昌平君挺直身子。
「反正他們蹦不論多久,最快三年最遲五年,本相就會率軍攻破咸陽宮。」
嬴子蘇眉毛微微觸動,他淡淡道︰「隨你吧,反正和我也沒干系了。」
「既然子蘇先生不能留在秦國,那不如跟本相去壽春?」昌平君伸出手。
「只要本相坐上王位,那楚國的相國就由先生來當。」昌平君舌忝著唇繼續講道。
「相國啊,這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而先生也不用跟你的妻子隱姓埋名地活著。」
「難道這樣的日子不好麼?非要去當抱頭鼠竄之輩,一輩子都背負罵名。」
「相國大人說錯了。」嬴子蘇起身俯視著昌平君,「從我把劍刺進嬴政的後背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要背負罵名。」
「這個罵名會被記載下去,被當作歷史供世人研讀和辱罵。」
「告辭了。」嬴子蘇拜禮離開,昌平君突然叫停他。
「等等!」昌平君也是起身。
「你並沒有帶回嬴政的腦袋,本相要怎麼相信你真的是了結了嬴政的性命?」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哪還有時間砍下他的頭顱?」嬴子蘇譏笑,「如果相國大人不信,那就好好听听這外面的聲音。」
嬴子蘇指著屋外,昌平君真的就集中注意力好好的用耳朵去感受外面的聲音。
有人在哭嚎著,而且是很多人。
「這是萬民在哭泣,哭他們的王死了。」
嬴子蘇走出屋子,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