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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宮事

不用顏雪懷去找,柴晏便現身了。

「成了。」柴晏湊到顏雪懷耳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旁邊沒有其他人,還是用的氣聲。

顏雪懷揉揉耳朵,癢癢的。

「人呢?」她問道。

「在」柴晏看她一眼,頓了頓,道,「在翠仙小街。」

「啥?」顏雪懷下意識地又揉揉耳朵,打量著柴晏,半晌才緩緩點頭,「那里,安全?」

「安全」,柴晏肯定,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早前有一對專做仙人跳的母女,在南邊鬧出了人命,便躲進了翠仙小街。替顏景修做事的游家兄弟,其中叫游伍的那個,是這對母女的常客,我們能在那里抓到游伍,也和她們有關系。那對母女如今還在翠仙小街,齊慰就在她們那里。」

顏雪懷明白了,又問︰「街上的鋪子十家關了八家,翠仙小街上還在營業?不怕流民去搶,也不怕飛魚衛去查?」

柴晏笑了笑,道︰「你听說過許懷義這個名字嗎?」

顏雪懷想了想,搖頭︰「好像听說過,但是不知道是誰了。」

「許懷義是飛魚衛撫監,也是飛魚衛實際的掌權人。」柴晏說道。

顏雪懷凝眉︰「飛魚衛應該有指揮使之類的官吧,這個撫監比指揮使還要大?」

「撫監是監督飛魚衛的,且,撫監一職一直由太監擔任,所以,你說呢?」柴晏反問。

「原來如此啊,真沒意思,搞得這般復雜,之前我還听說飛魚衛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是皇帝手里的刀,沒想到皇帝不放心自己的刀,還要再加一個撫監。」

顏雪懷于大魏官場所之甚少,她也不感興趣。

她問道︰「翠仙小街與許懷義有關系?是他罩著的?」

「罩著?」柴晏還是第一次听到這個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顏雪懷挑眉,時代的鴻溝,簡稱代溝。

「我的意思,就是許懷義就像是翠仙小街頭頂的那把傘,你懂?」

柴晏懂了︰「嗯,許懷義是翠仙樓老板娘的裙下之臣。」

顏雪懷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為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個太監上青樓?」

柴晏又學到了。

昨天晚上,顏雪懷和柴晏、陸錦行三人商議之後,她便回去睡覺了,柴晏和陸錦行卻忙了一夜。

嚴格說來,是陸錦行忙了一夜,柴晏則是起了個大早等消息。

琉璃帶人將飛魚衛引到小覺寺,飛魚衛連夜將小覺寺搜了一遍,最終一無所獲。

飛魚衛前腳離開小覺寺,覺明庵的山門便被敲響,難姑像白天一樣,罵罵咧咧來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十幾名飛魚衛。

領頭的飛魚衛自稱得到線報,小覺寺和覺明庵里藏匿叛黨,現來搜查。

難姑自是不答應,抬出郡主的名號,雙方正在扯皮的時候,一名飛魚衛飛奔前來,拽著那個頭目到庵牆下面說話。

那名飛魚衛說,小覺寺已經搜完,沒有發現叛黨蹤跡,上面說覺明庵里有福王府的女眷,晚上難免會有沖撞,待到天亮再搜,只是加強盤查便可。

頭目很是不悅,抱怨幾句便帶人離開了。

他們在庵牆下的那番話,一字不落被隱在牆上的藥姑听到,偏偏那些飛魚衛並沒有真的離開,就在覺明庵外守著,似乎真的要等到明天早上繼續搜捕。

距離覺明庵約莫一里之外,有一個小茶館,因為地方偏僻,茶館的生意極差,最近一兩個月索性關門大吉。

別家鋪子干不下去了,即使一時半刻沒有人接手,也會在門口添張「轉讓」的紅紙。

偏就這家茶館,沒貼紅紙,也不轉讓,關門就是關門。

夜里三更之分,關門已久的小茶館里忽然透出點點燈光,可是前後兩道門卻依然緊閉,前門外面還有鐵將軍把門。

柳樹胡同柴晏的書房里,珍珠說得口沫橫飛︰「兩位周家姑姑太有經驗了,她們一看便說那家茶館有問題,讓我們在附近守著,後來果然看到里面亮起燈光,于是我們便破門而入,哈,那地方果真就是暗道出口,直通覺明庵的。難姑和藥姑帶著國公爺,國公爺被五花大綁,嘴里還塞著東西,那難姑好大的力氣,竟是她一路把國公爺從暗道里背出來的。」

珍珠口中的周家姑姑,便是周掃塵和周除垢。

昨夜她們兩人也一起去了,顏雪懷特意讓她們跟著,論起帶兵打仗,她們或許不行,但是江湖經驗,整個柳樹胡同的人,也沒有能比得上她們的。

李綺娘听得心里七上八下,閨女怕她擔心,特意把她叫過來一起听,听到齊慰被五花大綁嘴里還塞著東西,李綺娘強忍著才沒有罵出來。

顏雪懷見李綺娘柳眉倒豎,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就覺得有趣,她拍拍李綺娘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氣,又問珍珠︰「難姑和藥姑呢?」

珍珠咬牙切齒︰「藥姑還好一些,那個難姑,真是穿上僧衣也做不了善人,滿口的粗言穢語,也不知道二娘子從哪里找來的人,居然還做了親隨。周家姑姑說這兩人的話太多了,不能留下活口,于是我便做主,把她們交給兩位周家姑姑了。」

周掃塵和周除垢坐在角落里,顏雪懷看向她們,周掃塵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收拾干淨了。」

李綺娘要等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周掃塵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綺娘悄悄捏住自己的指尖,從周掃塵周除垢臉上的鎮定,就能想到,這些年里她們跟隨長姐過的是什麼日子,李綺娘心中苦澀,她苦,長姐更苦。

吉海和另外九名侍衛,此時喬裝改扮,陪著齊慰,暫時住在翠仙小街。

此時此刻,衛明打死也想不到,齊慰竟然會藏在翠仙小街那種地方。

行宮里,衛明眯起眼楮,看著瑟瑟發抖的胡太後,以及那個同樣瑟瑟發抖的孩子。

「太後這是怕了?」他幽幽說道。

胡太後哆嗦一下,身上抖得更加厲害,她顫著聲音說道︰「哀哀家不怕。」

衛明微微一笑,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如同白玉雕成,潔白無瑕。

「不怕就好,若是你怕了,那索性就換個人來。」

胡太後臉色蒼白,身子發軟,從鳳椅上滑落下來,跌坐地上,她抬頭望著衛明,眼楮里蓄滿淚水︰「不能換,不能換,哀家是太後,你不能換了哀家。」

衛明站起身來,緩步走到胡太後面前,彎腰用食指托起胡太後的下巴,聲音如春天的花瓣柔軟而美好。

「既然你不想被換掉,那你就乖乖的听話,你害死了皇帝,你是個罪人,灑家說你是太後,你就還是太後,灑家若說你不是,那你就連娼妓都不如,懂了嗎?」

胡太後拼命點頭︰「懂了,哀家懂了,哀家懂了。」

衛明的目光從胡太後的臉上滑過,胡太後又是一個哆嗦,她似乎感覺到有無數只壁虎在她的臉上身上爬來爬去,她下意識地抓住自己的衣領,恨不能地上有一條縫,她想要藏起來,永遠也不要再出來。

衛明冷冷一笑︰「令人惡心的蠢貨。」

胡太後匍匐在地上,看著那雙穿著官靴的腳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艱難地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那個孩子伸出小手,想要扶起她來,那只手觸到胡太後身上的一剎那,胡太後尖叫著揮出自己的手,將孩子的手打開。

「滾開,滾開,不要踫我,你是什麼東西,和你那死去的親娘一樣的賤,下賤!」

孩子怔忡地看著她,手還停在半空。

許久,孩子的手垂了下來,他看著胡太後,憐憫地說道︰「你瘋了。」

胡太後瞪著他,鳳目里滿是血絲︰「你說什麼?」

「我說你瘋了。」孩子重復著剛才的話。

胡太後猛的伸出手來,想要去捂住孩子的嘴︰「沒瘋,我沒瘋,我真的沒有瘋,我能當太後的,我真的能的,我沒有瘋,瘋子不能做太後,我沒瘋,我是太後,我是太後,我」

衛二喜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在衛明耳邊低語幾句,衛明皺起眉頭,說道︰「讓太醫去給她看看。」

衛二喜應聲出去,一個時辰後,衛二喜再次回來,說道︰「干爺爺,太醫說,太醫說,太後她神志不清,恐是真的瘋魔了。」

衛明臉上滿是厭惡之色,他道︰「讓人把她看管起來,沒有灑家的吩咐,不許走出她的院子,皇帝孝順,就搬進去給她侍疾吧。」

衛二喜答應著退了出去,一個時辰後,行宮重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化妝成更夫的琉璃,趁著夜色悄悄走進柳樹胡同,陸錦行獨自坐在門房里,見到琉璃,問道︰「外面又有情況了?」

琉璃說道︰「住在範二胡同的朱太醫,從昨天早晨到現在一直沒有回家,他家里的人悄悄去詢問了與他交好的另外幾位太醫,說是昨天他是被衛二喜叫走的,去給太後診脈,除他以外,便再也沒有宣過其他太醫。」

太皇太後去白鹿山,帶走了太醫院大部分的太醫,僅有六人留在新京,朱家的人,去了另外五家,得知僅有朱太醫一人被召進行宮。

陸錦行想了想,道︰「行宮里的人,還是沒有辦法聯系嗎?」

琉璃搖頭︰「自從胡家滅門那天開始,咱們在行宮里的內線便斷了,直到現在仍然聯系不上。」

陸錦行道︰「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琉璃笑了笑,從桌上抓起一塊棋子大小的點心塞進嘴里,那點心也不知叫什麼名字,又香又脆。

「好吃。」琉璃索性把余下的一股腦倒進隨身帶的荷包里。

陸錦行氣極,像轟蒼蠅一樣把琉璃轟了出去。

這是老板娘做的,他也只得了這麼一碟,柴晏小氣得很。

次日,扮成賣柴小販的琉璃又送來消息︰「朱太醫死了!」

這倒是都在陸錦行的意料之中。

眼下這個時候,就連齊慰這種身份的人,進宮都差一點不能出來,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呢。

「發現尸體了?」陸錦行問道。

「有宮里的太監來報喪,說是朱太醫偷了宮里的東西,已經被賜死了,報喪的太監還搜了朱太醫的家,說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朱太醫一定不是頭回偷東西,說不定家里就有贓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群太監在家里又翻又砸,拿了幾件古董走了。」

陸錦行鎖了眉頭,沉吟許久,宮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大到能讓太後的娘家滅門,大到要困住定國公齊慰,大到要殺了進宮診病的太醫!

可是現在他們在宮里的內線全都斷了,宮里的消息送不出來,他們也無法取得聯系。

打發走了琉璃,陸錦行在屋里踱開踱去。

屋外,傳來嬉鬧的聲音,陸錦行推開窗子,見是武瑞,正「發現尸體了?」陸錦行問道。

「有宮里的太監來報喪,說是朱太醫偷了宮里的東西,已經被賜死了,報喪的太監還搜了朱太醫的家,說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朱太醫一定不是頭回偷東西,說不定家里就有贓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群太監在家里又翻又砸,拿了幾件古董走了。」

陸錦行鎖了眉頭,沉吟許久,宮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大到能讓太後的娘家滅門,大到要困住定國公齊慰,大到要殺了進宮診病的太醫!

可是現在他們在宮里的內線全都斷了,宮里的消息送不出來,他們也無法取得聯系。

打發走了琉璃,陸錦行在屋里踱開踱去。

屋外,傳來嬉鬧的聲音,陸錦行推開窗子,見是武瑞,正「發現尸體了?」陸錦行問道。

「有宮里的太監來報喪,說是朱太醫偷了宮里的東西,已經被賜死了,報喪的太監還搜了朱太醫的家,說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朱太醫一定不是頭回偷東西,說不定家里就有贓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群太監在家里又翻又砸,拿了幾件古董走了。」

陸錦行鎖了眉頭,沉吟許久,宮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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