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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達將【岩化魔法】發揮到極致,差點把自己獻祭給舊神。

黑色盔甲覆蓋了她的皮膚,圖騰的光芒閃耀,似乎在保護這位強大的戰旌,可是在各種力量的撕扯中她也無法移動,只能硬撼鹿靈的沖撞。

希波從發出嘶吼開始,就墜在地面上,沉重的斗篷再也不能讓它漂浮。

失去的亡魂開始組成,鋼鐵鐮刀瓖嵌其中,伴隨著扭曲的嘶鳴,化作牙齒森森的巨口想要徹底吞沒卡維達。

暴怒的鹿靈此時已經咬死了她。

肯恩駕馭著霏狼王,伸手撫模他的脖頸,隨後狼靈的力量釋放出來,冰雪的風暴開始肆虐,在撲上去撞擊的瞬間減緩了鹿靈的行動。

冰塊碎屑掉落。

短暫的平衡是卡維達吸引火力創造出來的機會。

肯恩放任膨脹後的霏狼頂住,不能讓卡維達被惡靈咬成重傷,而他則越過座鞍,沖向了【希波】的骷髏腦袋。

斧頭刀刃造成的裂痕不斷釋放出強光,隨著霧氣被吸收,遠處的士兵們也紛紛注意到它。

肯恩眯起眼楮,減輕光芒造成的刺痛,找準時機騰身飛躍握住帶有皮革綁帶的尾端。

希波似乎明白頭頂的年輕人才是最大的威脅,轉而開始劇烈的掙扎。

卡維達卻開始嘶吼起來。

她頂著滿身傷痕開始反擊,被強化後的拳頭在怪物的身體上打出一圈圈的波紋。

肯恩欺身而上,一雙漆黑的手套按住了骷髏腦袋。

眼眶的孔洞里躥出火焰,幽魂在周圍肆虐,呼嘯的風暴吹起了皮革和黑發。

「啊——」

肯恩另外的手攥緊【晨昏】,咬牙爆發出【重巒】的力量,隨著冰塊破碎的陣陣脆響,整個斧頭硬生生從裂縫中扯出來。

鹿靈嘶吼著掉出幾塊碎片,光芒乍現,哀鳴聲更加清晰。

肯恩單手將晨昏高高地舉起來,舊神偉力灌注,狼靈爆發,朝著已經裂開的位置用盡全力 下。

彭,卡察。

鹿靈昂著頭,搖搖欲墜。

肯恩手里的力氣絲毫不減,斧頭沒有再次卡死,意味著怪物已經極度虛弱。

他頂著強光和燥熱,一斧接著一斧,最後將巨大鹿靈的腦袋開出可以塞進石頭的豁口。

更深處的力量便從那豁口里面釋放出來,掀開肯恩,吐出卡維達,擊退霏狼,穿過殘留的迷霧沖向最遙遠的天空……

如果此時夜幕悄然降臨,估計會看見漫天星辰。

憤怒的鹿靈終于被擊敗了。

沉重的披風開始鼓動,光芒開始從它的身體中躥出,濕潤的泥土被吹出浪疊,周圍所有的事物都在失控的風暴當中清出一片空白。

肯恩和霏狼最先從混亂里清醒,隨後看見一頭泛光的鹿蹦跳著回到了森林當中。

周圍所有的野獸冤魂陸續消失了,只留下迷茫的隊伍,傷員的哭嚎和指揮官的命令此起彼伏。

幾十個騎手沖出來,其中有男有女。

他們穿著獸皮和鋼鐵制成的衣服,戴著防雨抗風的斗篷,只是上面的圖騰和各自的坐騎不同,說明是截然不同的幾個勢力。

牲性氏族,雇佣騎兵,部落聯盟。

總有人能夠載戰斗中保持清醒,去給自己的同胞爭取最大的利益。

「逞能除了會讓你送命,不會帶來更好的結果。」肯恩說著,朝卡維達伸出手。

岩拳部落的戰旌並沒有接納,喘息著,自己撐起了遍體鱗傷的身軀。

卡維達在戰斗中失去了自己的坐騎,于是吹響口哨,從自己的領騎中挑選了一頭強壯些的家伙。

她翻上座鞍的時候靴子都在滴血,可是臉上的傲居絲毫不減,盯著比自己稍矮一點的肯恩。

卡維達說道︰「我看你磨磨唧唧,就只能自己上了,要我說最後能干掉它是我發揮了作用,請你最好記住我浮出的努力,而不是在腦子里沾沾自喜地認為救了岩拳審判者。」

巴尼同樣沒有去攙扶,而是補充道︰

「收起溫柔吧年輕人,我們絕對不會接受任何男人的示好……除非是在帳篷里。」

她滿足地享受著肯恩臉上的嚴肅與驚愕。

「哈哈哈哈!」

卡維達也昂起頭放聲大笑,隨後朝著地面啐出帶血的唾沫,開始沿著斥候們留下的蹤跡前行。

肯恩和她們闖進森林,濕冷的潮氣爬上了幾人的盔甲。

周圍的【銅骨雪松】聳上天際,松針和枝丫互相交疊,霧氣便在這些植物的頂端盤踞,把漫無邊際的大地籠罩在神秘的景象當中。

卡維達和巴尼越走速度越慢,斥候們留下的記號很清晰,可好幾次都差點擦肩而過。

戰斗留下的後遺癥嗎?

「不太對勁,有東西在影響我們的感知,是靈。」

巴尼听見了岩床對她的忠告。

肯恩催促著霏狼向前,展開【灰色視界】在逃竄的流光當中看見了清晰的足印,隨後接替卡維達和巴尼成為帶路者。

他的速度飛快,毫不費力地穿過崎區的地形。

前方傳來爭斗的聲音。

肯恩和兩位神啟佔據越過岩石,來到混亂爆發的空地上,隨後劍拔弩張的人群便各自安靜下來。

岩拳部落的人回到了戰旌身旁。

部落聯軍和牲性氏族互相提防。

肯恩和兩位戰旌最先注意到的卻是中間的東西。

一頭泛光的鹿。

肯恩曾經見過希波,只是那頭鹿足足有小塊森林那麼大。

他思考的功夫,光鹿竟然再次幻化成了剛才的制裁者模樣——骷髏鹿頭,飄蕩的斗篷,腐朽且雜亂無章的巨角。

「哦,天吶!」

「準備撤退。」

雜亂的鋼鐵摩擦聲和尖叫瞬間響起來。

卡維達和巴尼等人都略微緊張,只是她倆比其他人鎮靜,也注意到怪物此時只有普通人類大小,並且沒有散發出惡意,周圍也沒有鬼混在飄蕩。

肯恩觀察得更加仔細。

他看見飄蕩的斗篷當中露出來的是完整的胳膊,而不是扭曲的四肢。

【人物︰希波的使者】

【態度︰溫和】

肯恩翻下狼背,表現出應有的尊重,周圍人察言觀色後,也都紛紛按下了敵意。

沒想到面前的怪物竟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听不出性別,像是某種月夜里的呢喃,又像是遙遠夢境中飄蕩出來的空靈回聲。

「你獻上真誠,兌現契約,勇者。」它說。

……

贊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時候,她剛剛跑贏了一場沙暴。一開始痕跡很澹,當她從沙層深處舉起岩石時,只感覺到一片潮濕的涼意。隨著她越來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處,一塊塊石頭上的水痕開始變成濕漉漉的水滴,彷佛是在哭泣。贊比飛快地掠過沙漠,心中明白這些石塊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傾訴,但她沒有時間聆听,以分辨那淚水究竟來自喜悅,或是憂傷。

翻起的濕潤土層已經變得水花淋灕,細小的河流從她踩著的岩石上汩汩而出。贊比終于來到了城門前,她听到岩床上奔騰的水聲震耳欲聾。黎明綠洲,生命之母,在黃沙下雄健地咆孝著。

過去的幾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隨著季節性變化的水源而遷徙。所以,只要循著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贊比沮喪的是,如今北境深處的水源僅剩下最為古老的一處。帝國都城的殘垣斷壁已經是人們避之不及的悲傷之地,就好像躲避著大塞荒漠和徘回其間的獵食者。

贊比勒住腳下的岩石,一個急停,險些讓她踉蹌摔倒。她飛快地把石頭摁進沙中掩藏起來。贊比四處觀察著——古城的那個女人說的沒錯,這里已經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遺忘廢墟了。城牆外臨時搭建的營地滿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來臨前的蟻丘。因為看不出這些人的身份,她決定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最好低調一些。

看起來北境深處各個部落的人都來了,但是贊比仔細地打量著他們,卻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這些人各有目的,他們爭論著到底是該留在營地,還是進入舊城尋找庇護。有人擔心,既然這座城能夠升起,那也會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則看著天邊風暴那不自然的閃光,認為城牆是更好的防御,即使這些城牆已經在沙中掩埋了數個世紀。每個人都急匆匆地跑來跑去,稀里湖涂地收拾著行李,臉上掛著憂慮,偶爾抬頭望望天色。贊比雖然早前就甩開了風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塵就會撞上這里的城門。

「趕快決定吧,」一個女人對她大喊,聲音幾乎要被攪動的綠洲和漸近的狂風蓋過去。「你要進城還是留在外面,姑娘?」

贊比轉過去,看到一張北境深處人的典型臉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贊比指著自己的短衣︰「他們是織匠。」

「鷹父承諾會保護所有城里的人。」婦人說。

「鷹父?」

婦人看著贊比疑惑的臉,微笑著抓起了她的手。「黎明綠洲重新開始流淌。北境深處有希望了。」

贊比看看四周的人群。看來是真的。雖然他們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入偉大都城的深處,但他們臉上的恐懼更多是來自詭異的風暴,而不是這座城市或是回歸的皇帝。

婦人繼續道︰「今天早上這里是有一群織匠。他們打算在城里等待風暴過去。」她指著擠擠挨挨的人群,他們正推搡著涌進北境深處新生的心髒。「我們要快點兒了,他們要關門了。」

贊比被婦人拉著擠向首都的一處城門,身後靠過來一群陌生人,他們在最後時刻放棄了硬扛風暴的想法。然而,還是有幾撮人聚在他們圍成圈的牲畜旁邊,打算在城外捱過風暴,這是北境深處的商隊常年習慣的做法。遠處,風暴的外緣 過幾道古怪的閃電——北境深處的古老傳統恐怕頂不住這場災難。

贊比和婦人被推擠著跨過了金色的門檻,意味著她們已經進入了真正的北境深處。沉重的巨門在她們身後緩緩合攏,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北境深處舊日的偉大榮光在她們眼前徐徐展開。人們緊挨著渾厚的城牆,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就好像他們感覺到,這些空蕩的街道只屬于某個人。

「我敢說你的族人就在城里的某個角落。大多數人都會呆在城門附近,很少人能勇敢到走進城內。但願你能找到他們吧。」婦人放開贊比的手,又笑了起來︰「予你水和陰涼,姐妹。」

「予你水和陰涼。」贊比低聲回應,然後看著婦人消失在躁動的人群中。

沉寂了千年的城市如今充滿了生命的脈動氣息。戴著頭盔的守衛,身上披著金紅色的斗篷,沉默地注視著北境深處的新來者。雖然眼下一切太平,贊比還是覺得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對勁。

贊比伸出手,放在厚厚的城牆上想要安慰自己,卻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從她手掌內傳來了岩石的搏動——痛。一陣沒來由的可怕疼痛吞沒了她。成千上萬的聲音被鐫刻在石頭內。他們的生命被生生斬斷,燒焦的影子深印在岩石里,彌留之際的恐懼和痛苦在她的腦海里尖叫。贊比把手抽離石牆,踉蹌跌倒。她在石頭里感到過振動,那是久遠記憶所留下的回響,但從未有過今次的體驗。這座城里曾經發生的事情讓她幾乎崩潰。她站起來,雙眼圓睜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城市。巨大的厭惡從她心底升起。這不是一座重生的城市,而是沙地里凸起的一座空墳。

「我必須找到我的家人。」她喘息道。

城中的市集淹沒在色彩與喧鬧中,空氣彌漫著濃烈的氣味,緊鄰彼此的拱形帆布遮陽蓬幾乎蓋住了整條街道,激烈的討價還價聲,夾雜著香料和烤肉的刺鼻味道,隨處可聞。塔莉埡全然不顧商販們的自賣自夸,和替家中老幼生計著想所做的懇求,她在人群里艱難地擠出一條路。有人還一手抓住她的袍子把她往一個攤位上扯,賣的全是遭人厭惡的沙漠里常見的害獸,所以她掙開拉扯躲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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