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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立的地面突然顫抖,皸裂從鎖孔像四周蔓延。

冰冷的風灌進幽深寂暗的峽谷。

瘦男人渾身顫抖著,忍不住裹緊自己體面的衣裝,他已經遺忘了寒冷的滋味,卻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回想起來,但緊接著……

「不可能,我沒有實體,怎麼會覺得冷?」

瘦男人像是看怪物一樣望著洛克薩妮。

周圍的崖壁在皸裂,有東西正在瘋狂的捶打囚籠,巨石和澎湃的力量傾瀉而出。

洛克薩妮緩緩蹲下去,將吊墜從裂紋里摳出來。

然後他們腳底的石頭都墜落到了深淵里,隨著表層的岩石消失,就像是破碎的蛋殼被剝離,暴露出虛無的空間,那是肉眼無法望穿的黑暗。

洛克薩妮和瘦男人站在法陣上。

她轉過來看著他,露出微笑︰「對啊,你怎麼會覺得冷呢,所以這是錯覺。」

洛克薩妮撐著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婪橋,那對眸子泛著明亮的光,是強大的魔法使才具備的力量外泄,而在這毀天滅地的末日里還能夠自如施法,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她輕輕撫模著婪橋化身的高禮帽,就像是安撫受傷的羊羔。

瘦男人咬緊牙關,渾身發抖,仿佛有無數個靈魂即將月兌離自己的掌控,它從來沒有被碾壓得如此徹底過……

「這到底是……怎麼了。」

「好好感受,先生,問問你的內心,那是寒冷嗎?」

洛克薩妮的聲音如同鬼魅,配上這不斷剝落的現實世界,就像是她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瘦男人捂著胸膛,嘗試著追根溯源。

他發現所有跟婪橋簽訂契約的靈魂都在顫抖,骨磚橋梁上的鎖鏈發出共鳴,仿佛隨時都會崩潰斷裂似的。

洛克薩妮摘掉婪橋的禮帽,輕輕扣在自己頭頂,然後站起來。

她的眸子在帽檐陰影下泛光,俯視著他,淡定地說︰「這不是冷,是畏懼,你享用了那些靈魂的負面情緒,同樣,也要承受這些東西的反噬。」

「不……可……能。」

瘦男人趴在地上掙扎。

可是不管他再怎麼否認,也還是無法改變事實,他內心世界的靈魂確實都在咆哮,而害怕帶來的戰栗還有支撐力量的流逝,都會有一種寒冷的錯覺。

婪橋妥協了,開始接納,慢慢疏導力量。

他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緩起來,也重新奪回對于幻影的操控。

瘦男人盯著洛克薩妮頭頂的帽子︰「你能夠觸踫我,更改現實?」

「你說這個?」洛克薩妮的視線抬了抬,然後笑著將東西還給他。「我可能不是你尋常意義上理解的人類,靠近我,就要學會承受意外和驚喜。」

瘦男人心底的恐懼有開始泛濫,他拼盡全力才穩住了。

緊接著,他又盯著她,問道︰「我……我無法理解,什麼東西,能夠讓我都感覺到害怕?」

「你覺得,對于大部分的生靈來說,什麼東西最有威脅性呢……當然是死亡了。」

洛克薩妮自問自答。

她平靜地望著瘦男人,繼續說道︰「紅楓高地的遺跡里,藏著一處封禁的狩墮力量,這件事情你我都知道,有些人也知道,所以在那里嚴陣以待。」

婪橋重新整理著裝,卻下意識地和她保持了距離。

他就是想要影響遺跡里的東西,這才跟洛克薩妮聯手來到紅楓高地。

「我們何必去自投羅網呢。」她說。「被封禁的地方又不止一處,我知道的東西,永遠要比她們多一點點。」

洛克薩妮望著深淵里浮動的東西,隨著北風穿透黑暗,有東西像是深海巨怪一樣浮出來。

那是只漆黑到無法看出輪廓的手臂,巨大無比,泅溺的被困者,從黑暗里緩緩伸出來,然後穿過洛克薩妮跟婪橋,直沖天空,朝著更加新鮮的空氣延伸,最後落在了懸崖邊緣。

「結束了,我們走吧。」

她很淡定地說著,然後踩著透明的魔法陣向來時的路走回去。

這股力量有著非常強烈的自我意識,它是狩墮的聚合體,龐大的瘋狂源泉,隨著那只漆黑的手臂沖出天際,整個北境的亡靈潮將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洛克薩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婪橋緊緊跟在後面,呼吸變得急促。

這位矮人們傾盡智慧鍛造出來的烘爐遺產,竟然會如此的畏畏縮縮,因為這東西是超越了矮人時代,也超越了舊神時代的怪物。

那漆黑的手臂一觸踫到北境的陽光,就開始消失淡化。

但它並非是就此隱匿,而是滲透到雲層,陽光,砂礫,塵土,流水……

巨大的手臂再迅速蒸發,但是它開始變得無處不在,仿佛這東西就是北境力量的化身,融入其中就像是回家一樣輕松自然。

瘦男人腳步踉蹌地向前走。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股龐大的死亡氣息消散,但旁邊的洛克薩妮始終沒有回頭。

她仿佛不需要看,也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

「你……你要釋放狩墮本源?」

「」

我最開始是被鈴鐺的叮咚聲吵醒的,那是我老媽的祖傳風鈴,傳了兩百年,就掛在我窗前,在屋外狂響。她以為自己很聰明,我老媽,她讓我相信風鈴的夏曲預示著溫暖的晴天即將到來。我活到這把年紀,瓦拉爾山谷的宜人季節我就只見過那麼幾回。哈!砍柴砍起來沒個頭、還把自己砍傷了的半大小子能證明我說的嚴冬。那一夜也不例外——一場冬季的風暴正在肆虐。

我的房門突然被吹開,嚇了我一大跳,冰冷的風灌進我的屋子。我渾身顫抖著鑽進最厚的皮草里,然後往門口走,要把它關嚴實。不過我猶豫了。我老媽的風鈴還在風中狂響。雖然鈴聲讓我想起的主要是艱難困苦的小時候,但卻是老媽給我留的念想。我怕它被風刮走,我更怕的是,它叮叮當當哀嚎一整夜不讓我睡覺。

別誤會,這串風鈴也是有著特別的意義的。我家祖先如何得到這串風鈴的故事,講述了一段難以置信的命運和榮光滿載的歲月。它是用鐵塊鑄造的——用來造兵器的金屬,弗雷爾卓德最稀罕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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