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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爺,您可別累壞了身子。奴婢看著都替皇爺心疼。」

第二天,當朱由校頂著一雙黑眼圈出來的時候。剛剛被升為乾清宮管事太監的王朝輔看到忍不住唏噓道。

沒錯,朱由校失眠了。

在一套繁雜的登基典禮折磨下,朱由校竟然還能失眠。

「今天都有何事?」

朱由校站在銅鏡前任由宮人為自己穿衣梳妝。

「今日到沒什麼要緊的事。方首輔希望陛下可以恢復早朝。」

「嗯,知道了。」

說起早朝。明初的時候,朱元璋是個勞模,三百六十天,每天三更起來上早朝,風雨無阻。

可是,等到後邊的皇帝們嬌生慣養長大,哪受得了這苦。慢慢開始了怠政。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嘉靖和萬歷了爺孫倆了。一個二十年不上朝,一個三十年不上朝,好像比賽似的。

尤其是到萬歷這里。萬歷初期,張居正念及小皇帝幼小,更改了制度。一個之月中,逢三,六,九早朝,其他日子不朝。

可是當萬歷親政之後,連這樣寬松的制度都沒有延續下來。

朱由校算了算時間,應該是後天。莫名的,心里竟然會有了一絲期待。

剛剛用過早膳,朱由校便看到王安帶著一隊小太監走進了乾清宮。每兩個小太監都扛著一個木箱子。

「陛下,您要的奏章都在這里了,內閣都已經票擬好了。請您過目。」

朱由校看了看王安,又看了看地上擺放好的箱子,有些傻眼了。

一個,兩個。三個足足九個箱子。

「這麼多?」

看到朱由校吃驚的表情,王安眼角露出一絲失望之意,一閃而過。

「陛下,先皇病重,駕崩,直到昨日陛下的登基大典結束。前前後後累積了半個多月的政務。」

「好了,放這吧。」

朱由校擺了擺手。

看著地上的箱子,不禁想到,這就是皇帝的生活?

內閣中。方從哲有些惱怒的看著劉一璟和韓爌。

「那麼多的政務,即使太祖時期,一天也處理不了那麼多。你們到底按得什麼居心?」

劉一璟放下茶杯,針鋒相對道。

「那照首輔的意思,這麼多天的政務,難道要全部積壓在一起不管了嗎?」

「內閣是干什麼用的?大可以先撿緊要的事務報于陛下。不必這樣全部推給陛下吧?」

兩個人之間火藥味越來越濃。

「你不也一樣沒這麼做嗎?」

劉一璟譏諷的說道。

「你」方從哲一時為之語塞。

「二位,我說二位。都是為陛下效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眼看事情越說越離譜,韓爌趕忙出來打圓場。

隨著眾多事情走上了正軌,朝臣之間的黨爭再次變得劇烈起來。

傍晚掌燈時刻,劉一璟親手用火折子點燃了蠟燭,看著火苗一點點亮起來後。笑了笑說道。

「老夫平生最看不慣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行為。」

「方老匹夫既想讓內閣的權利得到擴大,又不像開罪皇上。哼,哪有那樣的好事。」

韓爌用濕毛巾擦了擦臉。

「能坐到你我這個位子上,有誰會是傻子呢。既然首輔大人想要把你我當搶使,那就一起擋槍好了。」

「你還沒看出來嗎?現今的陛下,可不是好相與的。」

乾清宮中,整整一天,朱由校都在批復奏章。腰酸腿疼不說,奏章看得讓人極其窩火。

所奏之事除了壞消息居多外,內容也極其冗長。往往一件事,先是引經據典比喻勸說一番,各種平仄對仗,文章不可謂不華麗。最後的幾句才點明要奏的內容,原來是誰家的牛死了。

整片奏章上千字只說了這麼一件事。

朕丟!朱由校再一次丟掉手中的奏章。

「去,傳旨給內閣。以後所奏之事,除了緊要事務外,其他全部必須五百字以內奏完。」

「是。」

一直在一旁伺候的王朝輔已經嚇得汗流浹背了,邁著小步急匆匆走了出去。一整天都看到朱由校在哪罵罵咧咧,臉色難看的嚇人。

只怕萬一自己哪里沒做對,讓朱由校在氣頭上把自己給 嚓了。

內閣中,剛剛送走王朝輔。

劉一璟和韓爌對視一眼,忍不住會心一笑。

「陛下還是太年輕啊,看來還得我等老臣替陛下多分擔一些才是。」

乾清宮中,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的朱由校,已經有些頭暈眼花了。

平躺在床上,讓一個宮娥給自己按按穴位。

或許是朱由校太累了,也或許是小宮娥的手法確實高超。不一會,暖閣中便響起了沉重的鼾聲。

王朝輔回到乾清宮後,听到響亮的鼾聲,忍不住嘆了口氣。

躡手躡腳的撿起散落的奏章,放好。剛要退出去,看到王安又帶著一對小太監扛著箱子走了進來。

王朝輔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趕忙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暖閣。

「怎麼還有這麼多啊?」

王朝輔壓低聲音問道。

「這次是通政司今日剛剛送來的,需要陛下過目。」

王安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同樣壓低聲音回道。

一夜無話,當朱由校第二天早晨醒來,看到又多了幾個箱子,直覺告訴他不對勁。

拿起來一封,「太監王安,忠心體國」

兩封,「太監王安,勇于任事,可堪大用」

三封

呵呵,朱由校冷笑兩聲,臉色卻難看的嚇人。

「大伴,把新送來的這些,檢查一遍,看看有多少封讓王安做司禮監掌印的,官職最高的都有誰。」

「是。」

听到朱由校的話,王朝輔心頭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又趕忙低下頭,底底的應了聲。

幾個小太監包括王朝輔很快忙活了起來。

朱由校靜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時敲打一下桌面,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自己剛剛接手了這個龐大的帝國,很多方面都不熟悉,必須依靠內閣輔臣,司禮監太監。

這便給了他們機會。

每一次先皇和繼位者的權利交替都是這兩股勢力侵蝕皇權的時候,這麼多年,這兩個機構從最初的秘書角色,已經漸漸的膨脹到現在的地步了。

看到了吧,做為一個皇帝每天要做的事這麼多呢,你一個人是辦不完的,必須要交給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才可以。哦,沒別的意思,只是給皇上您提個醒。

內閣和司禮監的目的已經很清楚了。新皇初立,一個下馬威而已。

但是這個下馬威還必須得吃下,皇上再能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干了。即使太祖朱元璋也不行。

朱由校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

「陛下,這有兩份奏疏,您看一下。」

王朝輔小心翼翼的聲音,打斷了朱由校的思路。

「哦,說什麼了?」

順手,朱由校拿過來看了起來。

‘砰’朱由校把奏章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好啊,好啊!都是朕的好臣子,這種事都敢瞞報!」

王朝輔早早便趕緊又去分撿奏章去了,不敢多待一分。奏疏中的內容他已經知曉,預料到了朱由校會生氣,果然。

一份,楊嗣昌上報,淮北大饑。日期卻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了。

易子相食,有夫妻雉經于樹及投河者。

一份,遼東軍鬧響,還是半個月前的。

雖然已經被安撫下去了。但是,泰昌帝在位的時候,剛剛自掏腰包,從內庫中拿出了一百萬輛白銀補發了積欠的軍餉。

銀子都跑哪去了?

朱由校平復了一下心情。

「宣李進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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