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鏟插入棺板縫隙，胡八一圍繞棺槨走了一圈，接著兩手陡然用力，沒想到棺板釘得比想象中還要牢固，竟然紋絲未動。
「老胡，我來幫你。」
胖子也抄起了家伙事，兩人一左一右合力往上撬。
「吱嘎~吱嘎~」
棺板一張一合發出干啞古怪的聲響，
慢慢的棺縫越來越大，但胡八一和王胖子這會兒也是滿頭生汗，漲紅了臉。
楚堯看準時機，
「都躲開！」
繼而凌空一腳狠狠踹在棺板前端，
「咻~」
「砰~」
棺板幾乎是如箭矢一般飛出去的，然後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可怕的聲響。
胡八一第一時間轉身看向牆角邊上的蠟燭，燭火搖曳的厲害，但還好沒滅。
回過頭來瞪了楚堯一眼。
「咳咳，下次注意，下次注意。」楚堯訕訕的撓了撓頭。
胖子則在一邊偷笑。
估計心里想的是，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受老胡的氣了。
可下一秒，胡八一突然朝他盯了過來。
胖子一激靈，「不，不是，老胡，這和我沒關系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胡八一眉頭微皺，然後指了指棺材，「自己看。」
胖子一愣，趕忙兩步走上前去。
只見棺材里躺著一人，這人身形有些古怪，高近兩米，且肩膀極寬，這般身形在如今年代著實少見。
尤其在他的臉上帶著一張黑色面具，整個人看起來極度詭異。
除此之外，棺材里再無它物。
胡八一興致缺缺，「看吧，我就說他很窮。」
「去去去，怎麼著也得先看看才知道。」
胖子不死心，快速卷了卷衣袖，便伸手抓向那張鐵面，鐵面掀起，露出一張干癟的臉頰，
五官塌陷，眼窩和鼻子更早已成了黑洞。
僅有的一些皮膚也呈絳紫色，皺皺巴巴的貼在顴骨上，形如干尸。
饒是愛財的王胖子，都不禁咽了咽口水，這太特麼嚇人了。
楚堯提醒，「胖子，不要靠的太近，小心尸體沾了人氣。」
「沾了人氣會怎麼樣？」
「詐尸！」
「我去。」
胖子連忙將鐵面放到一邊，雙掌合十，拜道，「這個…墓主大人你好啊，我們一時好奇心重，誤入桃花源，借您身上幾件行頭回去，得罪了，得罪了。
您可千萬勿怪啊，日後必定出錢修橋修路，改善人民生活，我王胖子一定學習榜樣做好事，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斗志強…」
「噗~」楚堯被逗笑了。
胡八一的臉色卻不是很好，「行了胖子，別念了。」
「我跟你說，就算是發現了什麼也別瞎惦記，要真出事了，我可保不住你。」
注意到胡八一的臉色，楚堯突然意識到過去是他想的簡單了，他一直以為胡八一是原則性強，但此刻見後者神情之凝重，分明是察覺到了什麼。
「老胡，有什麼發現嗎？」
胡八一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但是其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具古尸。
楚堯上前，來到古尸的正面，接著瞳孔一縮，
「那是…」
原本絳紫色的干皮上，竟生出了許多細小絨毛。
絨毛鮮紅，顫動，彷如一條條觸手。
楚堯心頭一顫，「難道要尸變了？」
另一邊，胖子可沒楚堯那麼多心思，只當胡八一倔脾氣又犯了，哼哼道，「老胡，你可別逗了。
我問你，潘家園那些好東西都哪來的？大金牙那些東西又都哪來的？」
「再說了，老楚剛才還說了呢，這些金人當年滅宋，沒少干缺德的事，今天胖爺我取他兩件值錢的東西，那頂天也算取之用民，用之于民了。」
胡八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胖子見狀，瞬間拉慫，陪著笑臉道，「老胡，我就看看，我就看看。」
「這樣老胡，您先歇著，去看蠟燭滅了沒。」
「我把面具給人帶回去，行不？」
瞥了一眼還在胖子手里的黑色面具，胡八一冷著臉走下了祭壇。
看到這里，楚堯徹底明白了，這個胡八一實際上確實是察覺到了什麼，但可能因為修為不夠的原因，卻又不能肯定，
而對于這棺材里的東西，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假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胖子放手去做。
實際上，確實如楚堯猜想的一樣。
胡八一性格有些偏執，但卻不頑固，他很清楚自己和胖子的盤纏都花光了，此行如果空手而歸恐怕真的要揭不開鍋了，
但此時他心悸的厲害，仿佛有不詳隨時都可能發生。
糾結之下，胡八一只能先下了祭壇，任由胖子自行處理。
當然，一旦蠟燭熄滅，必須離開。
……
「老楚，你看著他一點啊。」
將胡八一打發下祭壇後，胖子沖楚堯打了個眼色。
意思是幫他擋著點。
楚堯笑著點了點頭，微微轉過些身子，正好擋在胖子和胡八一之間。
是否真的會尸變，楚堯還不能確定，但既然棺槨就在眼前，那就必須帶走些什麼。
可能存在風險，但楚堯不懼。
如果連一個小小的金國將軍墓都搞不定，那今後怎麼去精絕古城？怎麼去魯王宮？
不僅要盜墓，還要發財，
這一次，他站胖子。
不過就在楚堯出神這一會兒的當口，胖子突然大笑著跑了回來，
「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吶。」
「老楚，老胡，你們看，這是不是好東西？是不是玉的？」
楚堯循著對方手掌看去，突然一怔，「這是…蛾身螭紋璧！」
「老胡，你認識這個東西？」這時胡八一走了過來。
楚堯點了點頭，「听老人說起過。」
「這蛾身螭紋璧造型酷似飛蛾，在古代是一種勇士的象征，所以通常在一些將軍或者武士的墓葬中可見。」
「你們看，這上邊的花紋，這叫‘螭紋’，它既像獅子的頭，又像老虎的身體，但其實都不是。
這叫螭，螭是一種龍，這種龍的頭上沒有角，古人認為將螭刻上器物上，可以起到闢邪的作用。
另外，這種配飾是掛在頭盔兩側的，所以都是成對出現。」
「哈哈，老楚你可真厲害，什麼都騙不了你。」
說著，胖子從上衣口袋里又拿出一只一模一樣的玉佩。
「你個死胖子。」
胡八一一眼就看出後者的小心思，這是擔心自己讓他還回去，提前留的一招後手啊。
「嘿嘿。」胖子訕笑了笑，然後道，「老楚，你說這個又是飛蛾，又是螭紋的，那是不是老值錢了？」
這才是胖子最關心的。
楚堯將手中那一只玉佩也遞了回去，微微沉吟了下才道，「這蛾身螭紋璧的價值，主要來自它的歷史價值和欣賞價值，就其本身的材料並不算珍貴。」
「啊！」
胖子一听這話，表情瞬間喪了下來。
一旁的胡八一也遺憾的嘆了口氣，顯然在此之前他也是有所期待的。
楚堯笑了笑，又道，「其實這種玉石還有一個名字，叫‘乾黃變色石’，這種玉能在不同的光線強度下變化出不同的顏色。
據說上品的蛾身螭紋璧，能在十二個時辰對應變化出十二種不同的顏色。
就胖子手里這兩塊來看，上品算不上，但勉強稱得上中品。
如果說價格的話，應該值…」
楚堯沉吟了下，沖著眾人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
胖子算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來回火車票不用擔心了，另外富裕出來的部分，大家多少還能再分點。
可是，楚堯卻搖了搖頭。
胖子一瞪眼，「靠，不會是三十吧。」
三十塊錢，去掉火車票，估計連頓涮羊肉都不夠了。
然而楚堯依舊搖頭。
這次胖子突然愣住了，胡八一更是咽了一口口水，「老楚，你是說這玩意兒能賣三千？」
楚堯苦笑，真是貧窮限制想象啊。
「我是說三萬……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