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零號審訊室。
這是一間不算太大的審訊室，看樣子只有十五平米左右。
整個審訊室中只有一把給罪犯用的特殊鋼鐵椅子。
與這鋼鐵椅子相對的，是一把看上去十分舒適的皮質座位，坐上去的人甚至可以十分舒服地躺在上邊，看上去十分休閑。
四周都是漆黑的牆壁，屋頂只有一小盞昏暗的燈光，甚至無法將整個房間照亮。
臉色蒼白的喬爾被固定在鋼鐵座椅上，這兩天他沒少遭受這群警察的逼問和折磨，但是他卻沒有泄露任何情報。
因為他清楚，不說也就是一些刑訊和折磨，然後是幾年的牢獄生活，最後大不了一死。
但是如果說了，那他今後的人生都將生活在無盡的恐懼中，變得生不如死。
他並沒有見過那座精神病院中的手段，但是他見過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挑釁那座精神病院後的結果。
那怪異的眼神，非人的姿態，哪怕是已經變成了尸體都可以讓旁觀者感受到他在死前所經歷的那不可名狀的怪異與恐怖。
阿卡姆，那個夢幻的地方，罪犯的天堂，羅薩斯帝國與世隔絕的神奇之地，守住那里的秘密已經成為了他們這些道上的人共同遵守的秘密。
那里是他們的避風港，更是他們財富的源泉。
最近三個月的時間，輕裝從簡，僅僅來往販賣藥物的收入都比之前倒賣軍火一年都賺得多。
而且因為那些神奇的藥劑，讓他們擁有了更多的資本和地位。
沉思中，房門被打開，在昏暗的房間中他只看到一名拄著手杖的老者走進來，然後大馬金刀坐在那椅子上。
由于燈光的昏暗，他只能看到那老者胸口以下的身體，看不清他的樣子。
但是他畢竟是道上的老人，自然對于這馬薩警察局的零號審訊室知道一些。
「沒想到，居然是傳說中的馬薩猛虎的凱恩廳長親自出馬。」喬爾那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愚弄了嘲諷。
他已經做好死在這里的準備了。
當一個人失去對于死亡的畏懼，那麼這種人是最為難纏的。
凱恩放下手杖，看著全部都在燈光下的喬爾，多年的刑訊經驗告訴他，這個家伙十分的難纏，那種姿態和眼神，他已經放棄了全部的希望，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無所畏懼的人。
然而這種情況他也並沒有感覺到棘手，零號審訊室是他專門設計為自己準備的，三十年以來，他在這里破獲了至少一百五十件難纏的大案，見過形形色色的變態與瘋子。
「喬爾，你說如果你死在這里，誰會傷心？」凱恩的聲音雖然因為疾病變得有些虛弱，但此時此刻，卻擁有一種特殊的威嚴與磁性，任何身處于那鋼鐵座椅上的人听到這聲音，都會產生隱隱的恐懼和緊張。
喬爾懶散地趴在那不大的桌椅上︰「那肯定是我的父親。」
接著他轉念一說︰「可惜，他已經死了二十年了，哈哈。」
凱恩繼續說︰「你錯了，當你死的時候，真正傷心的只有你自己。」
「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我們或許被友情，愛情，親情所迷惑，可真到了瀕死的時候，我們都會後悔，後悔自己沒有珍惜自己的生命。」
听到這，喬爾依然趴在那里沒有說話。
凱恩那特殊的聲音繼續慢悠悠地從黑暗中傳來。
「沒有人不敬畏死亡，哪怕是我們給自己足夠的心理暗示，但當死亡逐漸擁抱我們的時候都會產生恐懼，那時你會忍不住地回想生命的美好，回想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做的事情，回想那沒有實現的願望。」
「我曾經三次瀕死，數次體會過那種感覺，因此我總結出了一個重要的理論。」
「什麼？」喬爾微微抬頭，問。
凱恩翹起腿，身體慵懶地躺在椅子上，讓自己的下巴出現在燈光下︰「生命本身毫無意義，只有死亡才能讓你領悟人性的真諦。」
「如今的我，已經領悟了人性的真諦。」
喬爾沉默幾秒，隨即嗤笑道︰「不錯的感悟，不過似乎對于我來說沒什麼用，因為你所說的東西，我早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領悟到了。」
「是麼？」凱恩說著抬起手。
隨即，黑暗中突然走出來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壯漢。
「又有什麼新花樣？盡管用出來。」喬爾笑道。
凱恩身體此時微微前傾，那莊嚴肅穆的國字臉配合昏暗燈光在他臉上形成的陰影，給人一種黑暗中掌控人生死的神祇一般。
「希望你死一次之後，還會擁有這樣的想法。」
隨即，兩個大漢直接伸出手，掐住喬爾的脖子。
喬爾剛開始並沒有反抗，但隨著那種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感覺到那種虛無與無力逐漸吞噬自己的一切之後，喬爾突然回想起了自己這三十五年的一生，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回想起了那下落不明的妹妹，又想起了當初加入黑幫的真正目的，以及那有些可笑的夢想與目標。
窒息的感覺已經將他拉入了生死的邊境，他感覺全身冰冷，逐漸失去了對于身體的控制。
「不！我還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瞬間，剛剛一動不動等待死亡的喬爾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開始劇烈的掙扎。
凱爾嘴角微微翹起來，揮了揮手示意兩個警察松手離開。
呼呼呼……
宛如一名溺水的人被人救上來，喬爾此時臉色又紅又紫，貪婪地喘息著空氣，胸口如風箱般迅速地起伏。
凱恩也不說話，重新只露出一個下巴，安靜地看著他。
十分鐘後，平息下來的喬爾聲音有些嘶啞地問︰「你說的……或許是對的。」
凱恩出聲問︰「然後呢？」
喬爾被手銬銬住的雙手捏緊拳頭︰「我可以將我與黑幫有關的東西全部告訴你。」
「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些。」凱恩道。
但是喬爾此時卻出奇地強硬，無比堅定地說︰「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凱恩身體再次前傾，抬起手問︰「你在害怕什麼？」
喬爾臉色慘白，額頭滿是汗水地答道︰「那不可名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