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隊長，我們商量好了。」劉招娣清了清嗓子，把要求都說了。
「反正人是你們村的，他們做出這種事，你們也是有責任的，我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你們村就先把錢還給我們，就當林老財借的，等他回來，你們再找他要。」
「要是他都把錢花了，再過幾月就是年底了，到時候分錢，就從里頭扣唄。」
話音一落，大隊長臉上就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事，他還真不能答應啊。
林老財一家一年到頭都不下地的，他們家的工分都還不夠填飽肚子的呢。
這些年，他們還欠著隊里幾十塊呢，不貼錢就不錯了，哪有錢扣喲。
「大嫂子，不是我不想答應你，實在是為難啊，林三財一家，可還欠著隊里錢呢。」
「要是他錢真的花完了，三張大團結呢，這個洞可沒人能填上。」
好幾十塊錢呢，要是三兩塊，他肉疼肉疼也就墊上了，可這麼多，他可拿不出。
劉招娣幾人都愣住了，他們實在沒想到，這個林三財是這樣的人。
這年頭，隊里都拿不出那麼些錢，到了年底，總是只發一部分，像他們家，隊里可還欠著好幾大百呢。
哪曾想，還有倒欠隊里錢的。
「既然不行，那你們說，這事到底該怎麼辦？不行我就報警去。」
顧青平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鬧的煩了，他皺著眉頭，吼了一句。
這都多晚了，他雖然墊巴了點東西，可到底沒吃飽，現在是又餓又困的，心里惱火的很。
大隊長五官都擰巴在一塊了，要是這事不解決，他們真去報了警，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村里這麼多年都沒來過警察，真來了，這名聲就壞完了。
「瞧你們這爆脾氣，先別急啊，我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呢嘛！」
大隊長愁死，林老財可真是禍害，是快要餓死了咋的，竟然去搶東西。
前兒林北北嫁人的時候才得了一百塊呢，這才一年多就又給花完了？
正愁著呢，有個年青的站出來，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大隊長一听，眼都亮了。
雖然屋里沒別的了，可這院子還是值幾個錢的，不說多，五六十塊還是有的。
「咳，這樣吧大嫂子，我們把錢貼給你，白面沒有，就折現，一共給四十，你看怎麼樣？」
劉招娣瞪過去，「這咋行？我那袋白面，少說也有七十斤，可以賣十二三塊呢。」
「我們大老遠的過來了，不說多補償我們點錢，至少得把錢補齊了啊。」
「去買白面可還要票呢，就這點，我們家都不舍得吃，留了大半年了，現在倒好，說拿就給拿去了。」
「你們要真不想補齊，那就給白面吧，我們就受點累，自己背回去得了。」
大隊長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可到底還是點頭了，「那成，那就被齊了。」
也就多二三塊錢，給了給了。
支書去拿了錢過來，沒著急著遞過去，而是看著林三財的媳婦兒。
「林嫂子，去把你們家房契找出來，你們得用這個壓著，要年底還不上，隊里就把你們房子給收了。」
林母皺巴著臉，一頭花白的頭發就跟枯草似的，身子又瘦小，臉上一點肉也沒有，就只剩下了一層皮。
她一共生了七個孩子，就林大寶一個男的，剩下的那些，不是賣了就是像林北北一樣嫁出去換錢了。
現在家里就剩下林左左這個排五的姑娘了，現在還在家，也是沒找到合適的人家而已。
所以她明明才四十五，比劉招娣這個五十四的人生生老了十多睡，看著就像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
听到大隊長的話，她直搖頭，「大隊長啊，這房子可不能收走，收走了，我們住哪啊！」
「我男人和大寶回來，沒地住了可不行，要實在不行，你們就把老五帶走吧。」
「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把老五帶走，得補給我六十塊錢。」
老五長得好看，林北北那干癟的臭丫頭都能得一有塊彩禮，這個可不能比她少了去。
原本還想留她在家幾年，等長開了，好找個有錢人家的，現在沒辦法，就只能推出去了。
林左左一听，眼都瞪大了，她哆嗦著身子，說話聲明顯帶著顫音。
「娘，你咋能這樣呢！」
咋能為了三十塊錢就把她推出去，姐妹都被送走完了，家里可就只她一個姑娘了。
原以為讓她呆在家里是因為在娘心里有一兩分重量呢，可沒想到，三十塊錢就能把她送人。
見她瞪眼，林母當即給了她一巴掌，「你丫賠錢貨，喊啥呢？」
「你要不跟他們走，難不成真讓他們收了這房子？要收了，你爹和你弟弟回來了住哪？」
「你怎麼這麼沒良說，養了你十七年，也夠了吧，現在讓你為家里付出點什麼啦？」
反正都是要嫁人的，早點出門還能省點糧食呢。
林左左捂著被打到的臉，不可置信，「娘，就三十塊錢啊，你咋能這樣呢！」
大隊長都說了，到年底再還錢，現在到年底還有幾個月呢，他們努努力，這些錢是可以還上的。
「你們都別吵了，我們家可不缺姑娘，也不缺媳婦兒，用不著帶個人回去。」
劉招娣哼了一聲，心想這又不是以前，還以為女娃多值錢呢？
又不能當媳婦兒又不能賣的，帶回去干啥？多養一個人？她出門時腦袋可沒被夾過。
「你們趕緊決定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在這耗著。」
大隊長看著不動彈的母女兩個，皺著眉頭，直接讓幾個婆子進去找。
林母想攔住她們，可她身子生了太多娃，又沒有好好養著，就早已經不行了。
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一推，她轉了一個圈，然後摔在了地上，看著林左左，她破口大罵。
要是這死妮子直接跟人走，哪會有這個結果呢，要是明天她男人回來知道了，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呢。
「死妮子，你還愣著干啥，還不趕緊進去攔著，要是地契被拿走了，等你爹回來，我讓他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