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譽真心不覺——家閨——是劉小源那樣的小天才。
他跟夏露雖然都算聰明人, 但也只是普通人中的聰明人。單就智商而言，與劉小源是有一定差距的。
作為他倆基因的延續，目前看來, 戴敏敏小朋友也只是比普通小孩機靈一——而已，暫時沒表現出什麼特異之處，甚至還——帶小話癆和愛顯擺的屬性。
不過, 既然他閨——已經——真——的天才劉小源蓋章了，戴譽覺——己有必要對閨——的教育問題多加重視。
把教育問題暫時放到一邊, 他——先將譚總工交代的——情辦了。
因著接到了新的改裝任務，戴譽將十——號機各設計小組的組長召集到一起開討論會。
這兩年十——號機設計組的人員變動比較大。
02架機和03架機交付以後, 戴譽當上了主任設計師，日常代替譚總工組織設計師——做改進改型工作。而原來的機翼組組長黃軒則——調去——在總體設計階段的某運輸機項目組, 擔任主任設計師。
所以機身組和機翼組的組長都換了人。
戴譽升職後, 向廠里推薦了劉小源接替——己機身組長的位置。機翼組長則由因為養傷而——調去其他項目組的關組長重新接任。
「閨——，爸爸要跟小源叔叔出去工作了，你——己在這玩會兒可以嗎？」
「小圓叔叔也要去？」敏敏在辦公室里 巡一圈, 發現剩下的人——都不認識，便揪著戴譽的褲腿問, 「爸爸，我跟你——一起去工作——不？」——
沖著戴譽偷偷勾勾手指, 示意他附耳過來。
戴譽直接蹲, 等著他閨——說悄悄話。
敏敏將兩只小胖手虛虛地捂在爸爸的耳朵上, 湊過去小聲說︰「我不認識那些叔叔，不想在這玩。」
戴譽也——著——的樣子小聲問︰「你剛才還吃了譚叔叔送的水果糖呢，跟譚叔叔玩也不——啊？」
敏敏思考了一會兒，搖頭說︰「只吃了兩塊糖，還不怎麼熟呢！」
戴譽︰「……」
譚戈這糖算是白送了。
「你跟著我去開會可以, 但是不能隨便說話，不能吵鬧，你能做到不？」
敏敏想也沒想就——了頭，然後又開始講條件︰「我要是一直乖乖的，你能帶我去看飛機嗎？我女乃說我小時候見過飛機，不過我都忘了飛機長什麼樣了！」
「可以。」
反——只要——能——實呆著，戴譽現在是啥條件都能答應的。
拿上——的玩具，戴譽就喊上設計師——去會議室開會了。
會議室里，敏敏趴在牆角的一張椅子上，擺弄七巧板和孫悟空——打算用七巧板給大聖拼一架飛機當座駕，不過，——還沒見過真——的飛機，所以希望爸爸能盡快兌現承諾。
扭頭瞅一眼會議室里的眾人，——爸爸站在一個板子前比比劃劃，那麼多叔叔都在認真听他講話。
女乃女乃說的果然沒錯，——爸爸在單位的時候真是——神氣啦！
戴譽雖然在前——跟同——開會，但偶爾也要分神注意一下呆在會議室後排的——家閨。
剛開始一切都挺好，這孩子確實听話，不吵不鬧——己玩——己的。
不過，過了快一個小時，戴譽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閨——抱著腿坐在椅子上，表情越來越委屈，後來干脆癟著嘴快要哭了。
瞅準空檔宣布暫時休會，戴譽快步走到會議室後——，蹲下來問︰「閨——，你哪里難受？」
除了在嬰兒時期和生病的時候哭過，這孩子平時很少哭。
這是咋了？
敏敏像是見到了救星，趕緊大聲匯報︰「爸爸，你工作完了嗎？我要尿尿！」
聞言，戴譽二話不說，抄起閨——就往外跑。
廁所都沒來——及去，在他——設計室對——的小樹林里，讓——閨——就地解決了。
「你要尿尿怎麼不早——吱聲呢？」差——就尿了褲子。
「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嘛！」敏敏也挺委屈的，「我剛才還舉手了吶，你都不搭理我！」
「哦哦，那是爸爸沒注意到。」戴譽看——憋——一腦門汗，也有——心疼，忙給——己的話打補丁，「以後——想上廁所，你就直接跟我說啊，千萬不能憋著！听到沒？」
「听到啦！」敏敏——己將綢布短褲提好，然後跟爸爸確認道，「我剛才在那個屋子里一直沒出聲，你能帶我去看飛機了嗎？」
戴譽︰「……」
這孩子咋對飛機這麼執著呢？
戴譽那一顆——父親的心實在是禁不住閨——可憐巴巴地懇求，于是，吃過午飯，跟譚總工報備以後，將人帶去了04架機的總裝車間。
在車間門口做了外來人員登記，戴譽重新找了一只鉛筆遞給——︰「之前教過你寫——己的名字，還記——嘛？你——己簽名吧！」
管理員——道︰「戴工，你家孩子這麼小就會寫字了？」
「以前教過——，不過只在家里練習過，從沒——式簽過名。」戴譽低頭看向閨——，「你人生的第一次簽名是為了看飛機，還挺有意——的。」
敏敏根本沒听懂他爸在說啥，手里攥著孫悟空掛件，緊張地——頭。
然後熟練地爬到椅子上，接過鉛筆在登記簿上一筆一劃地寫上——己的大名。
只不過，由于——的姓和名都屬于筆畫超多的漢字，以致——所寫的「戴敏」二字直接將登記頁剩下的六——空白部分佔滿了。
戴譽瞅了一眼，在——頭上揉了一把，表揚道︰「寫——好！一筆都沒少。」
這兩個字對這麼小的孩子來說，確實挺難的。能不缺胳膊少腿地寫出來，哪怕字號超大，也十分難——了。
管理員跟著附和︰「寫——真不錯！」
敏敏——管理員叔叔表揚了，小臉蛋紅紅的，而後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還——著——爸的樣子謙虛道︰「第一次寫的不好看，等我多練練就寫——好看啦！」
戴譽掏出鋼筆在登記簿上幫——補了個簽名，又簽上——己的名字，就牽著閨——進了車間。
這會兒——是午休時間，車間里的工人——要麼去吃飯了，要麼在外——樹蔭下扎堆抽煙。車間里只有少數幾個人在忙著做上午沒干完的活。
見到戴譽領著孩子進來，也只是與他——頭示意一下就繼續埋頭干活了。
而——爸爸牽進來的敏敏，已經——眼前的飛機驚呆了，大張著嘴仰頭看向這個龐然大物。
「爸爸，飛機怎麼這麼大啊？」
「這一架稍稍大一——，也有比它小的。」
「我能湊近——看嘛？」
「可以，但是不能亂跑——道不？」
車間里立著不少裝配用的型架，戴譽不——放心地跟在——身後，生怕——磕踫著。
敏敏邁著小短腿，圍著水上飛機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
最終停在浮筒下——，神色——意地對爸爸說︰「這回我也見過飛機了！回家以後可以說給我女乃女乃，——女乃，還有虎哥听。」
「哦，你打算怎麼說給他——听啊？」
「我就說，飛機有這麼高，這麼大！」敏敏張著手臂比劃，解說道，「從飛機頭到飛機，我走了121步呢！而且，它比我——家門外那棵榆樹還高！它還有——個這麼大的輪子……」
戴譽安靜地听著——絮絮叨叨地長篇大論，偶爾詞不達意的時候還會進——提醒。
等——停下來休息時，戴譽——頭︰「講的挺好。不過，從機頭到機尾，走了121步這種話，就不要對別人說了。」
雖然外觀尺寸不是什麼機密，但是能不提盡量別提。
敏敏皺著眉頭想了想，問︰「為什麼不能說？我走了兩趟才數清楚呢！」
戴譽像對待大人似的，跟——講道理︰「飛機的大小是不能讓別人——道的，爸爸帶你來參觀已經是破例了，你——替這架飛機保密啊！何況，你女乃女乃和——女乃——哪會——道你走121步的距離是多長。」
敏敏似懂非懂地听他說完，又改口道︰「那我就跟他——說，這架飛機比兩輛大車車還長，——就明白了。」
戴譽——道——所說的大車車就是摩電車，——頭同意了——的說法。
看到了飛機的戴敏敏小朋友，一下午都很歡樂。
回家以後甚至還用七巧板，拼出了一個類似飛機的形狀。
跟爸爸顯擺了一番後，有些遺憾地癟癟嘴︰「我這架飛機是扁的，大聖坐不進去……」
戴譽——在給——燒洗澡水，將大鐵盆拿到客廳里倒上涼水，隨口說︰「那你以後給他做個能坐進去的。」
「爸爸，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厲害就好啦！」敏敏撐著下巴給——爸吹彩虹屁，「那樣我就能給大聖造個飛機了。」
戴譽——吹——挺美，思考片刻後，從衣櫃的櫃頂取下來一個大木箱子。
「這里——放的什麼？」敏敏放下手頭的東西，蹲到旁邊湊熱鬧。
戴譽沒吱聲，打開木箱子，從里——取出來一個木制的飛機模型。
「哇，這是飛機嘛？」敏敏星星眼。
「只是個飛機模型，勉強算是吧。」
這個模型是他當年從空氣動力研究所拿回來的。
雖然看起來不錯，卻是個殘次品。它是按照——所里否決的第一套氣動布局方案制做的，氣動性能很好，上水以後卻栽歪膀子。
這是他科研路上的第一次失敗，戴譽覺——還算有意——，就跟所里要來了模型收藏。
即便不能與章教授送給他當新婚賀禮的那架模型機相比，但是給孩子當個玩具玩，還是綽綽有余的。
听說這個飛機可以給——己玩，敏敏歡呼一聲，跑回寫字台取了——己的孫悟空掛件，放到飛機上。
抱著比——還大的飛機模型在屋里跑了幾圈，戴敏敏仍是不滿足地說︰「它要是能飛起來，帶著大聖上天就好了。」
「也不是不。」戴譽趁機跟——提條件，「我過兩天送你去托兒所跟小朋友——一起玩，你要是表現——好，我就幫你讓大聖上天怎麼樣？」
敏敏這次沒有那麼痛快地答應，警惕地問︰「什麼時候去托兒所？是去我虎哥的托兒所嘛？」
「明後天吧。」戴譽解釋道，「你哥的托兒所在機械廠那邊，離咱家——遠了，我上下班接送你不方便。去咱——二機廠的托兒所也是一樣的，里——好多小朋友都住在咱——這個院兒，你放——回來以後，還可以跟小朋友在院子里玩。」
敏敏悶悶地不吭聲，等了半天才說︰「我不想去托兒所，虎哥說托兒所一——也不好玩，他每天早上去托兒所之前都要哭好久。」
「你虎哥就是口是心非！」戴譽氣道，「他只是在家哭哭而已，去了托兒所就玩的可歡了！」
戴譽對于佷子強烈抵觸去托兒所這件——也挺無語的。
最開始，見他那麼不樂意去托兒所，戴譽還曾陰謀論過，懷疑這孩子可能在托兒所——同——或者——師欺負了。
極力勸說他大哥戴榮到托兒所蹲——了好幾天。
不過，人家托兒所里的孩子和——師都沒問題，虎娃子本人也在那里玩的挺樂呵……
仿佛每天早上為了不去托兒所而鬼哭狼嚎的人不是他。
他這樣強烈抵觸去上——的直接負——影響就是，戴敏敏小朋友潛意識里認為托兒所是龍潭虎穴，寧可整天跟著——在一起，也不想去托兒所跟同齡人玩。
「我虎哥說，托兒所里的小男娃會欺負人，我才不想去——人欺負呢！」敏敏嘟噥。
「誰要是敢欺負你，你欺負回去就是了，你可是大聰明，怕啥！」
敏敏的頭腦還算清醒，反駁道︰「我這麼小，萬一打不過咋辦？我虎哥說，欺負人的都比他大，他還——打過呢！」
「男孩子之間打架跟你一個——娃有啥關系，你虎哥在院里還欺負過其他小孩呢。」戴譽對他這個佷子真是服了，這都跟他閨——說些啥啊？
敏敏抱著大飛機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萬一他——連我也打怎麼辦？」
戴譽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沒有什麼性別意識，家長也很少有特意交代——家孩子不準欺負——同——的。他閨——還真有可能——男孩子欺負……
「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打回去，打不過你就躲，然後回來找我，到時候爸爸幫你報仇！」
敏敏半信半疑地問︰「你能幫我揍他——嘛？」
「……」戴譽耐心解釋，「我不能揍別人家的小孩兒，但是我可以揍他——的爸爸！回頭讓他——的爸爸收拾他——去。」
敏敏——虎哥荼毒——深，對托兒所沒什麼好印象，這會兒听了爸爸的話，也只是撅著嘴，以——動表示不滿。
戴譽也——道只這樣簡單說說是勸不動——的，——讓——去托兒所實地體驗一下才。
遂不——提去托兒所的——，將洗澡水兌好後，就去敲響隔壁的房門，把桂雲嫂子請了過來。
「你——這些大男人，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小夏妹子一去出差，連給咱——敏敏洗澡的人都沒有了。」張桂雲往板凳上一坐，擼起袖子，招呼敏敏過來洗澡，「給孩子洗澡跟給——己洗澡沒什麼區別，一會兒我給——洗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著——，——會了以後你——己給——洗。」
戴譽打個哈哈說︰「黃工肯定也不給孩子洗澡，我這是向他靠攏，也不干這活兒。哈哈。」
其實黃軒有——大男子主——，家務活可以干，但是讓他給孩子洗澡是萬萬不可能的。
桂雲嫂子一噎，難——對戴譽不客氣道︰「你——這些大——爺——，回到家都是甩手掌櫃，一個個全都指望不上。」
戴譽還——求人家幫孩子洗澡呢，他也不反駁，招呼一聲就到隔壁找黃軒聊天去了。
讓桂雲阿姨幫著月兌了衣服，敏敏熟門熟路地往澡盆子里一坐，便絮絮叨叨地跟人家話起了家常︰「我爸爸從來不給我洗澡！不過，桂雲阿姨，你不要說他啦！」
張桂雲把——的竹節辮兒拆開，好——地問︰「這麼小就——道護著你爸了？」
「那當然啦！我爸爸還要送我一個能讓孫悟空飛上天的飛機吶！」敏敏嘻嘻——著——頭，而後與——說起了悄悄話，「我爸爸說，男娃不能給——娃洗澡，我是小——娃，所以他才不給我洗澡的！」
張桂雲給——撩水的動作一頓，忍不住跟——確認道︰「你爸真是這麼說的？」
「嗯，他跟我女乃女乃說話的時候我偷偷听到的！女乃女乃還說他——兒多呢，說他這就是逃避勞動！」敏敏神秘兮兮地說，「我也覺——爸爸說的不對，我家隔壁的徐叔叔還在院子里幫他閨——淼淼妹妹洗澡吶。」
張桂雲沉默了半晌，直到幫——洗完頭發才說︰「你爸說的也沒錯，他是文化人，還是听他的吧，這幾天桂雲姨過來幫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