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衣決定的事情, 沈磡也改變不了,他只是在反思,是不是明日樓讓利——不夠, 以至于顧長衣總想著賺一筆。
等他們到了瀛陽,天氣基本熱了起來, 沈磡不敢想象顧長衣頂著——陽苦哈哈地在工地上干活。
雖然顧長衣只是一收一放, 不費力氣。
顧長衣有——己的考量, 瀛陽地理位置——要,瀛水穿城, ——古是兵家必爭之地,作為中部物流中轉中——十分合適。
他現在手里有錢,可以過去買大倉庫雇人手,正好明日樓想修蜀——,最好——從瀛陽出發修出一條四通八達的公路網。跑物流的天天在路上, 顧長衣不介意——己在修路這件事上多花——力氣。
想致富, 先修路。
顧長衣數了一——己的資產,他從江南酒樓賺了幾千兩, 大多數——沒花,——有就是明日樓送他的京城那條街的分紅。
顧長衣決定明天一一上門去收錢。
第二天,顧長衣起了個大早, 和沈磡一起去各家門店轉轉。
先去了玉器行,一進門, 老板小二全跑了出來,畢恭畢敬地在門口站成一排,聲音洪亮︰「夫人好!」
顧長衣嚇了一跳。
他雖然接受了這份饋贈,但是——貴——了顧長衣反而有種收了跟沒收一樣的感覺,今日故意來探探這——掌櫃的態度。
店鋪被主子——包送人, 這——掌櫃——里會不會不服?故意陽奉陰違?
事實證明,顧長衣想多了,一天——來,腰包越來越鼓,每到一處,掌櫃——特別熱情地拿出這一年的賬本,指著營利對顧長衣說︰「您要銀子——是銀票?」
掌櫃的熱情,讓顧長衣覺得——己在過年走親戚收壓歲錢,但對方偶爾露出的恭敬和謹慎,又讓顧長衣覺得——己在收保護費。
進門一聲「夫人好」,出去一聲「夫人——次再來」,顧長衣恍恍惚惚中,覺得——己更像什麼禍國殃民的寵妃。
巡視了一圈,晚上,顧長衣在家里數錢。
一共三萬七千兩。
沈磡小——翼翼︰「你有這麼多錢了,在京城避暑不好嗎?」
顧長衣揮了揮一——銀票︰「基建燒錢,這——錢投——去——听不見一個響的。」
「基建?」
「就是修路啊,水庫啊,挖運河啊,等等。」
如果沒有跟明日樓合作,顧長衣這幾年定然先專注于賺錢,但是如今有——台不缺錢了,他的想法變了。
手握無涯境,看著古——勞苦人民,他應該做一——力所——及的事改善民。
搬磚真的很累,顧長衣體驗過。無涯境可以——替的活,他恨不得幫大家伙——干了。
明日樓修蜀——,讓顧長衣對神秘樓主的好感度大大提升,相信他們會在更多事情上不謀而合。
顧長衣胸有成竹。
沈樓主本人現在拉著臉,一百個不贊同——家媳婦去搬磚︰「修路是朝廷的事。」
很雙標,他——己可以順手就干了,但不希望顧長衣去干。早——顧長衣的雄——壯志不止于賺錢,他就不應該給他這麼多錢。
沒錢花,顧長衣就會老老實實去賺錢了,而不是干這麼苦這麼累的活。
顧長衣︰「但是明日樓也在修路啊,我現在是明日樓的人。」
沈磡垮著臉,想原地取消這項工程。
顧長衣出發之前,去京城搜刮了一圈各種時興小玩意兒,這方面京城的世家子弟總是引領潮流。
然——去了明日樓在城外的一個別莊,這里存著一批要運往瀛陽的貨物。
顧長衣一進來就聞見了濃——的海腥氣,果不其然,他在倉庫里看見了一箱一箱的海鮮干貨。
蝦皮、牡蠣干、蟶子干、干貝……
全是曬得精干的上等貨。
旁邊——有幾口箱子,裝著紫菜、海帶、干海參……甚至——有一大車貝殼珊瑚。
從沿海到內陸,價格翻了好幾倍。
途徑京城時遇到天氣不好,沒有繼續上路,存了半月,再存——去——要發霉了。
顧長衣火速將它們收進無涯境,狀態保持得好,將來賣得更貴。
晚間。
侯府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飯,氣氛有——尷尬,從前他們——當沈磡是透明人,跟他說話也沒有回應,現在沈磡不傻了,反倒是他們束手束腳。
沈翎悶頭扒飯,這就是「食不言寢不語」嗎,所以說他不想當世子,就——活得糙一。
大家各吃各的,仿佛陌——人拼桌似的,等吃得差不多了,顧長衣宣布︰「沈磡這——年一直被關在——院,現在他好了,我——算帶他出去游山玩水,開闊視野。」
周令儀和沈璠一愣,前者——里閃過一絲驚喜,沒想到沈磡剛好,顧長衣就要帶他離開,看這語氣時間——不短。
沈翎舉手︰「我也要去!」
柳清蓮拿筷子——了一——他的手︰「關你什麼事。」
沈威看向沈磡︰「這也是你的意思?」
沈磡︰「嗯,我也想出去走走。」
沈威冷笑︰「去吧,這京城看著也不適合你。」
顧長衣沒說什麼時候回來,也沒人問,最——是沈翎跟著出來,問了幾句,依依不舍的。
顧長衣︰「總會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帶特產,就像你給我帶牛肉干那樣。」
沈翎試探問︰「你們是不是不止去瀛陽啊?」
顧長衣︰「不——,走到哪算到哪。」
他——然不會只去瀛陽,直去直回——虧,他最好是經過瀛陽,在大梁版圖上繞一圈再回京。
如果他們直接出去半年,恰好可以沖淡沈磡治好給侯府帶來的沖擊,免得沈威和周令儀日日擔憂沈磡搶走沈璠的東西,從而算計沈磡,家賊難防。
等他們回來,估計周令儀已經積極地懷上孩子,顧長衣再以家里人口興旺避免沖突為由,和沈磡一起搬出侯府,住到修好的長依園中。
沈翎︰「大哥大嫂,記得早——回來。」
顧長衣來玩笑——︰「如果你——個月成親,那我——個月就——回來。」
他之前想過加深沈磡和沈璠間的兄弟情,讓沈璠罩著沈磡一——,但是他連日觀察,發現沈璠對沈磡並不怎麼關注,他一個臉盲也不敢輕易往那邊湊,最——這個念頭胎死月復中。
他之前的想法——天真,沈威親——教導出來的沈璠,怎麼可——會喜歡沈磡。
兄弟間有沒有緣分很明顯,比如沈翎和沈磡就有兄弟緣,沒有的就強求不來。
沈翎嘆氣︰「可我——不想成親。」
顧長衣︰「晚上你哥做宵夜,想吃可以過來。」
沈翎——楮一亮,瞬間驅走離愁︰「好,嫂子真好。」
……
其他人想出遠門,少不得要規整行李,盡量帶齊需要的物品,多余的東西則一件不帶。
顧長衣不一樣,他花了一會兒的時間就把屋子里掃蕩空了,在無涯境里無序堆積,想要什麼拿什麼。
「你——需要帶什麼嗎?」
沈磡默默抱來他常用的搓衣板。
沒辦法,夏天到了,衣服越來越薄,新的搓衣板齒緣——鋒利,配上沈磡的力氣,衣服容易搓破,尤其是紗衣。
顧長衣沉默了一——,把搓衣板也收進來。
沈磡好像越來越賢惠了。
顧長衣說要騎馬,沈磡——要求馬車,有篷,不會被曬。
顧長衣看了一——沈磡英俊的臉,罷了,他負責賺錢,沈磡負責貌美如花,要是在賺錢的路上讓沈磡風吹日曬,得不償失。
顧長衣去租了一輛特別豪華減震的馬車,車夫有暗衛——告奮勇。
暗七喜滋滋地坐在前面趕車,他們這一趟游山玩水回來,得有小主子了吧,他一定把車趕得特別穩,不會顛到小主子。
經過京郊顧長衣和沈磡放風箏的地方,顧長衣說要上茅廁,往山里跑了一段,把他上次和沈磡藏身的那幾塊巨石撿走了。
這麼大的石頭,他惦記好久了。
沈磡在一旁看著默默無語,想起顧長衣之前在撿垃圾的事,有——痛苦地閉上。
他媳婦的愛好有——獨特。
他盡量讓暗七放緩速度,以穩當為主,顧長衣說的游山玩水是借口,他——想當真。
他和顧長衣遠離京城的紛爭,朝夕相處,愈來愈熟悉,等他們回到京城,顧長衣看見許久不見的沈璠,就覺得陌——了。
這是沈磡新想出來的一個計策,顧長衣天天對著他和沈璠兩張臉,兩張臉——越看越熟,很難分辨,分開試試。
所以,沈磡盡量想把路程拉長。
第三天中午,他們路過一個熱鬧的小鎮,據說今天晚上他們這里有河邊放花燈的習俗。
姑娘在上游放河燈,小伙在——游撈,若是正好——撈到寫著——己名字的花燈,說明注定有緣分,連父母也不——阻止的。
沈磡——思一動,以他的夜間視力和輕功,顧長衣就是放一百個,他也一個——不會漏。
顧長衣最近不好糊弄了,——用「現在你弟弟又不在,不急著治療臉盲」為由,拒絕了沈磡的治療提議。
再不推一把,恐怕顧長衣要退回兄弟的位置了。
沈磡暗示了一——暗七。
暗七立即滔滔不絕地編起了河燈奇緣,仿佛月老就住水里︰「這橋——窄了,馬車過不去,二位先在這里住——,晚上放放花燈,屬——去對面鎮上租一輛馬車,明兒早上正好趕到橋對頭等你們。」
理由非常充分。
顧長衣看了一——四周,——︰「——車。」
暗七——里一喜,成了。
沈磡——里在想河燈的樣子了,晚上找一家臨河的酒樓,氣氛到了,再……
顧長衣伸手把馬和車的連接斷開,握住了車把,默念無涯境,嗖一——,馬車只剩——了馬。
「現在可以過去了。」
沈磡︰「……」
暗七︰「……」
他們為什麼會忘記這件事?
「我想放河燈。」沈磡實話實說。
顧長衣「啊」一聲︰「你想在——游撈小姑娘名字的河燈?」
暗七急忙——︰「夫人你听錯了,是小姑娘寫上——上人的名字,要是正好被——上人撈到,就說明天——一對。」
顧長衣直白︰「那也沒人寫你的名字啊。」要是撈走了別人的,豈不是破壞了一樁姻緣,不參與了吧。
沈磡深吸一口氣,行,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