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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衣感激地看著貴妃娘娘,貴妃真是人美心善,他剛嫁進來一天,話都沒說上兩句,就從貴妃身上感受到了無微不至的母愛。

明貴妃︰「多吃些,長胖點好。」

能吃是福。

一旁的宮女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以前娘娘每次見完沈磡少爺都忍不住傷懷一陣,今天是真高興。

沈磡覺得有些微妙,哪里微妙卻想不明白,一直暗中觀察,甚至開始懷疑顧長衣是貴妃流落在外的親女兒。

正餐吃完,又上瓜果點心花茶,宮廷糕點不愧是集全國之大成,甜而不膩,軟糯清香,剛出鍋的各式糕點香噴噴。

沈磡收起心緒,適當表現出傻子式的眼饞。

貴妃一碗水端平,剛才只顧著關心顧長衣,這會兒更加關注沈磡︰「你自小就愛吃荷花糕,我特意命廚房現做的。」

她用筷子插起一個,遞到沈磡手里︰「配著銀耳湯吃,不要噎著。」

沈磡一口咬掉半個荷花糕,兩口解決一個,又去拿下一個,看來是真愛吃。

明貴妃眼神慈愛︰「這麼多年就愛吃這個。可惜荷花糕只能吃剛出鍋的,久了花瓣便結塊發硬,難以入口,沒法帶出宮。」

顧長衣看了一眼沈磡,這麼愛吃啊……他覺得味道一般。

顧長衣心念電轉,露出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故作天真地問貴妃︰「哇,這些都給我們吃嗎?」

「當然。」

「謝謝娘娘。」顧長衣獲得了桌上所有點心的擁有權。荷花糕沒法用食盒帶出宮,但是無涯境可以維持食物狀態。

「荷花糕,好吃。」沈磡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抓了三個,塞到顧長衣手里,「你也吃。」

貴妃笑著道︰「磡兒喜歡什麼,就會跟喜歡的人分享,你若是不愛吃,拿去喂魚玩玩。」

顧長衣接到荷花糕也很欣慰,說明沈磡不吃獨食懂得分享,他早就飽了,站起來看荷花亭下的錦鯉,他捏了一塊荷花糕,湊近嘴邊,但沒咬,低頭看游來游去的魚兒,等身影遮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後,將荷花糕收進了無涯境里。

才不給這些魚吃,又不熟,帶回去給沈磡。

沈磡留意到顧長衣把自己塞給他的荷花糕都吃完了。其實荷花糕味道不是最好的,但是它的形狀顏色都仿制荷花,一朵一朵精致小巧,最符合傻子的審美。

他裝傻這麼多年,很多事情無法隨心所欲。顧長衣又不傻,居然品不出好壞。

歐陽軒那里有個廚子做的改良荷花糕,味道更上乘,顧長衣這麼能吃,一個籠屜都不夠的。荷花糕要捏得精致,廚子天不亮就得起來準備,得向歐陽軒提前預定。

等等,沈磡回神,他說要給顧長衣買荷花糕了嗎?

顧長衣心滿意足,跟貴妃聊聊天,不動聲色地套她喜歡吃的水果小吃,暗暗記在心里。

中間顧長衣被一圃蘭花吸引了注意力,貴妃便讓他去看看,喜歡可以挖一些走。

顧長衣看出貴妃似乎有話跟沈磡單獨說,從善如流地起身,在蘭花圃邊上蹲了一刻鐘才回去。

之後,貴妃留他們吃了一頓午飯,沈磡一個外男不宜在後宮久留,午時他們就出宮了。

貴妃給兩人都備了禮物,沈磡是八套春夏常服,緞面做工皆是上等。顧長衣是幾盒燕窩阿膠紅棗……甚至有兩盒很明顯是貴妃準備自己吃的,臨時加贈給顧長衣。

顧長衣心虛︰啊,其實我並不是很需要燕窩阿膠紅棗……

顧長衣︰「貴妃娘娘,這些我……」

明貴妃捉住顧長衣的手,低聲懇切道︰「磡兒就交給你了,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讓沈威來找我。磡兒這輩子太苦了,你答應我好好照顧他。」

顧長衣對上貴妃一雙美目,從里面竟看出一片水光,他張了張嘴,道︰「我會的,我發誓。」

他手腕一緊,垂眸看去,貴妃把自己的翡翠手鐲褪下來,套進了他腕上。

他的手比貴妃要大一些,套進去的時候勒紅了骨節,白里透紅的皮膚將翡翠襯得高貴透亮。

翡翠價值不菲,顧長衣一言不發地任貴妃給自己戴上,沒有拒絕。他覺得自己這時候拒絕,貴妃眼里的水光就會凝成淚水。

「磡兒很聰明的,他不懂的,你多教教他,他會明白的。」明貴妃閉了閉眼,抱住顧長衣︰「我知道委屈你了。」

顧長衣︰「不委屈,真的。」

沈磡蹲在一旁看螞蟻搬家,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馬車從宮門離開,經過午門時,恰好踫見了剛面完聖的王將軍。

王洗刷通敵冤屈,官復原職,罰俸一年。他和殷雪臣一起出來,看見承平侯府的馬車,連忙攔了一下︰「里面可是大公子和大——」

顧長衣沒等他說完就探出身子︰「王將軍,殷大人。」

王抱拳道︰「顧姑娘舍生取義,冒著風險為魯副將傳信,又因王某的庭審耽誤吉時,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將來若是有用得上王某的地方,王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顧長衣擺擺手︰「舉手之勞罷了,即使我沒來,大理寺也會秉公辦理,為王將軍澄明事實。」

大理寺卿殷雪臣就站在一旁,那張臉如冰雪嚴寒,听著顧長衣的吹捧不為所動。

顧長衣挑眉︰「怎麼,殷大人覺得我說得不對。」

殷雪臣︰「總有大理寺力不能及之處,顧姑娘謙虛了。」

王︰「聖上命我趕回西疆,恕不能登門道謝,以此玉佩為信,顧姑娘有事可遣人去西疆找我幫忙。」

顧長衣見他堅持,只好收下︰「多謝將軍。」

王和殷雪臣兩個男人,跟顧長衣一個女子不好交談太久,很快就沒了話題,顧長衣回到車上。

王看著顧長衣的馬車離去,低聲與殷雪臣道︰「如此有膽有識的姑娘,居然嫁給了……唉。」

殷雪臣客觀道︰「這倒未必。」

王不太懂,「怎麼說?」

殷雪臣︰「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君若是立不起來,女子當立則立。」

王恍然大悟,也是,若沈磡是個能人,剛才跟他們寒暄的應當就是沈磡了,哪里輪得到顧長衣出頭。

殷雪臣負責審理案子,審完了他一般就不會再跟案子相關人員交游,以此避嫌。

「王將軍既然推了承平侯的邀約,那便是要即刻啟程,恕不遠送。」殷雪臣說完這句話,不等他回答,便自顧自回大理寺了。

承平侯早就送了拜帖給王,欲將此事的功勞攬給整個侯府。顧長衣的相公是個傻的,當不成官襲不了爵,功勞被攬到侯府後,只能送給沈磡的兄弟。

王這方面精得很,他寧可將信物贈與顧長衣後即日回西疆。

地圖被偷之事,與朝廷派來的監軍有關,幕後之人想取代王,將心月復安插在西疆,掌握軍權,哪個皇子干的聖上心里有數,過幾天就會發落。

現在三個皇子都及冠了,太子之位懸著,西疆若是與護城營交好,里應外合,等于卷入皇權斗爭。

承平侯是私下發函,未曾聲張,這大理寺卿倒是比他還清楚。

王模了模自己花白的胡子,看著殷雪臣的背影,心道︰「年紀輕輕就是老狐狸了,人家顧姑娘多單純。」

王做完比較,才發覺出可笑來,大理寺卿和侯府長媳八竿子打不著,怎麼能相提並論。可是,他活了五十年,自認為看人還是準的,殷雪臣與顧長衣,有種……莫名其妙的相似感。

……

沈磡把他們的談話听得一清二楚。顧長衣敢跟著自己去殺府尹,膽子必然是不小。那日的場景他收到了暗衛的詳細敘述,顧長衣在殺手圍堵之下,裝傻認慫,嚴守秘密,還是出乎了沈磡的意料。

然而殺手窮凶極惡,顧長衣為了給王舉證,隨隨便就暴露了自己,恐怕會遇到麻煩。

麻煩若是不解決,無窮無盡,比如現在跟著他們的小尾巴。

顧長衣上了車,把玉佩在沈磡面前晃了晃︰「好看嗎?想要嗎?」

沈磡直覺顧長衣在顯擺,但看了看他的眼神,發現他是真的想送人。

這玉佩是王的人情,顧長衣究竟知不知道分量?

沈磡自然不能要,他扭頭看向窗外,轉移話題︰「風箏,我也要放風箏。」

顧長衣覺得沈磡穿得十分樸素,衣服沒有任何裝飾,顯得身材清雋修長,而自己卻每天穿女裝花里胡哨的。

這很不公平。

沈磡也得打扮一下,比如加塊玉佩。

顧長衣在沈磡腰間比了比,發現不太合適。玉佩主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武將,跟沈磡的畫風不一樣。

以後買新的。

沈磡腰間被顧長衣模來模去,忍得青筋直跳,整個人快貼到窗上去了。

誰知顧長衣也湊近窗戶,興奮道︰「風箏在哪?」

兩人的臉頰擦了一下,沈磡身體一僵,「在、在天上。」

顧長衣考慮了三秒自己的身體情況,還是決定帶沈磡去放風箏。

他對馬夫道︰「去城外。」

馬夫猶猶豫豫︰「侯爺說,出宮之後先回家。」

顧長衣挑眉︰「我們夫妻兩的情|趣,侯爺也管不到吧。」

馬夫︰「……」

顧長衣揉了一下沈磡發質很好的頭頂︰「走,放風箏去。」

城外。

顧長衣把青色的老鷹風箏遞到沈磡手里︰「去吧,我在這歇一會兒。」

沈磡︰「……」

難道真的要在顧長衣面前表演傻子放風箏?

蹦蹦跳跳歡聲笑語……?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不忍直視地把風箏塞回顧長衣手里。

要一起啊?顧長衣皺眉,夸張地捂住自己的小腿︰「我受傷了,走不動了。」

沈磡看著他浮夸的演技,像是克服了某種心理障礙一樣,蹲下去,神情緊張地道︰「受傷,疼,吹吹就不疼了。」

沈磡撩起顧長衣的褲管,反正都看過了幾次了,也不能算佔便宜。

顧長衣沒想到沈磡這麼認真,「不不不,我自己來就行。」

沈磡打定主意不放風箏︰「哪里疼?」

顧長衣心里糾結,要是拒絕了沈磡會不會打擊他的積極性和自尊心?畢竟傻子會的事情不多,可能受傷了給吹吹就是為數不多的技能之一。他想教會沈磡更多事情,就必須從各種小事鼓勵他。

顧長衣目光轉了一圈,他小腿上哪有傷口,腳踝上倒是被草葉子割到的小傷。但是沈磡要幫自己吹吹,吹腳踝多羞恥啊,這不欺負傻子嗎?

他只好往上擼了擼,看看大腿。

沈磡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想起綠菱湖邊的初見,目光沉了一下。

顧長衣終于在大腿發現一道細小的結痂的劃痕︰「這里,謝謝。」

沈磡大掌按著傷口附近,表情變得視死如歸。

他低下頭,卻像捧著一碗羊女乃凍,還沒吹涼就被若有似無的女乃香攪亂了呼吸。

顧長衣身上怎麼哪哪都這麼軟。

沈磡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放風箏更能接受,他捧著一塊燙手山芋,恨不得立刻扔了。

實際上他沒扔,還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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