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听得一愣。
法空道︰「據我所知，他身上至少有三枚鳳凰怨，你們兩個加在一起，恐怕也殺不了他。」
楚雄淡淡道︰「我若殺他，豈容他發動鳳凰怨！」
憑借著境界的碾壓，自己一招便要解決掉他，豈容得他施展鳳凰怨。
法空笑了笑︰「好像他還有一件寶衣。」
楚雄臉色陰沉，死死瞪著他。
法空道︰「好吧，我所看到的是，他既練成了歸元神掌，又有鳳凰怨，而且還有一件寶衣可隔絕罡氣與刀劍，可謂是刀槍掌皆不入，甚至還闢火闢水。」
「什麼寶衣？」楚雄皺眉。
他皇家秘庫里也有寶衣之類，但往往能擋住刀劍的，擋不住罡氣，能擋住罡氣的，擋不住刀劍，兩者不可兼得，更別說闢水闢火了。
法空搖頭︰「不知名號，是鳳凰樓代代相傳的寶衣，除了當代樓主與下一代樓主，世間沒有第三個人知曉，知者便要被滅口。」
楚雄臉色難看之極……
冷飛瓊也是一樣的難看。
這意味著自己怎麼也殺不死他，難道老天就這般無眼嗎？師父的大仇就不能得報了？！
那自己這些年來的苦苦努力有何意義？
她隨即精神振奮，告訴自己天無絕人之路，沒有毫無弱點的人。
任何人, 總能找到弱點一擊必殺的！
法空看她精神萎靡與振奮僅僅在一眨眼間就變化完成，暗自感慨贊嘆。
這般堅韌, 不愧是天海劍派首位女掌門。
楚雄鐵青著臉, 濃眉緊鎖, 一言不發，雙眼閃爍寒芒, 正在思索破解之法。
一時之間，院子里再次安靜下來。
清風徐徐掠過竹梢，牆下的青竹們輕輕晃動, 簌簌輕響，落在地上的光影婆娑。
法空紫金袈裟微拂，他神情平靜溫和，萬事不熒于心。
一盞茶過後，楚雄緩緩道︰「看來要用毒。」
水火都不成, 那只能用毒, 或者用軍隊, 可惜在雲京是沒辦法調動軍隊的。
法空搖頭︰「他還有闢毒珠。」
「他媽的！」楚雄一拍桌子。
冷飛瓊柔聲道︰「大師, 別賣關子了，大師想必知道他的弱點, 能找到殺他的辦法。」
法空道︰「其實殺他的辦法多的是。」
楚雄輕哼一聲。
法空道︰「音殺之術應該可以, 他應該是不懂克制音殺之術的秘法。」
楚雄皺眉點點頭。
音殺之術最是難練，踏入大宗師已經難之又難，大宗師之上, 幾乎就是絕路。
當今天下, 好像音殺之術最強的就是神武府的朱霓了, 既有天資之故, 也有際遇之奇。
音殺之術是沒辦法越階殺人，最強的威力在于大範圍的殺傷, 以一擋面。
尤其是在軍中, 一人抵得上千軍萬馬。
所以朱霓絕不能進入大雲。
為了私人恩怨而置她于險地，這是對江山社稷的不負責，是昏庸之君。
法空道︰「音殺之術配合頂尖高手，應該能殺得了他。」
「這一招就算了。」楚雄道。
法空道︰「那還有一招，便是暗殺。」
他繼續說道︰「他的寶衣不可能一直穿著，鳳凰怨不可能一直帶著, 闢毒珠也不可能一直帶著, 在他睡覺的時候, 一擊必殺便是了。」
楚雄哼道︰「他這麼怕死, 恐怕也不容易暗算。」
法空點點頭︰「他確實護衛嚴密, 總有護衛圍在身邊，但再嚴密的護衛，也有辦法可破的。」
楚雄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法空道︰「皇上，林飛揚他修為還不夠，我想，禁宮秘衛中不乏這種暗殺高手吧，如果出手的話，未必不能成功。」
楚雄皺了皺眉頭。
他覺得最理想的人選便是林飛揚。
不過現在最麻煩的是，飛瓊一直要親手殺掉啟王，而不是請人代勞。
不能親手殺掉啟王，念頭不能暢達，則成為胸中的塊壘，難以消除，恐怕修為再難寸進。
當然，除了林飛揚，禁宮秘衛中當然不缺刺客，一個不夠就兩個，兩個不夠就四個。
如果派出這些刺客，未必殺不掉啟王。
可還是沒有林飛揚穩妥。
林飛揚的匿息之術確實高深，自己都瞞得過，恐怕世間任何一人都瞞得過。
法空道︰「冷掌門，如果你堅持親手殺啟王的話，還有一個辦法。」
「大師快說。」冷飛瓊道。
法空看向楚雄︰「皇上可以跟大雲說，讓啟王出使我們大乾，會談兩國之事。」
「他們未必會听。」楚雄沉聲道。
法空道︰「啟王與冷掌門的恩怨，恐怕外人不知，大雲皇帝即使不想听，為了一線機會，甚至麻痹我們大乾，應該都會派出他來。」
楚雄沉吟著︰「這樣的話……」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是約定俗成的規則，自己如果破了這規則，後患無窮，很可能會累得很多大乾人慘死。
法空道︰「不是在我們境內殺他，而是他回到大雲之後再殺，但我們可以在境內奪了他的寶衣，或者毀掉鳳凰怨，或者闢毒珠。」
「好主意！」冷飛瓊忙道。
這樣的話，自己親自殺啟王更有把握。
她親手動手殺，並不意味著不借助外力，天海劍派掌門本身便是外力。
楚雄慢慢點頭︰「這倒是可以一試。」
他打量著法空，搖搖頭。
法空道︰「這只是我臨時所想，太過粗略了，有失穩妥與周密，具體的主意還是皇上找人想一想。」
楚雄道︰「你這主意確實不錯，整體路數是對的，我會找人補充一下細處。」
他搖頭是感慨自己還是小瞧了法空。
法空短時間便想到這麼多的主意，可謂是一肚子謀略，是一個很難纏的家伙。
法空微笑︰「皇上謬贊了。」
「行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楚雄道︰「這件事還會麻煩你兩次。」
自己制訂好了計策，再過來問問他，通過天眼通看看計策是否可行。
現在已然找到了用法空之法。
靈空寺的住持，確實是該讓法空來，適合隨時過來問策。
問策于他，最怕的是他躲到一邊去，避不見面。
可如今他身為靈空寺的住持，想躲也沒處躲去，總不能一天到晚不朝面吧？
法空已然看到他的心思，暗自搖頭。
楚雄現在想，隨時跟自己問策，這只是一時的念頭罷了，一旦出了靈空寺，回到皇宮，便很快清醒過來，會再次升起忌憚。
江山社稷大事，不想輕易被自己知曉。
這是身為皇帝的本能。
誰也不相信，戒備任何人。
所以對他來說，冷飛瓊格外的可貴，既深情，對他一往情深，又簡單。
一門心思想的都是報仇，對其他事不在意，簡直而純粹。
——
冷飛瓊臨告辭之前，輕輕看一眼精舍的方向，又看一眼楚雄。
楚雄搖搖頭。
他現在還不想見皇後，心有愧疚。
待愧疚消退，再見皇後也不遲。
老夫老妻也不必講究一時。
兩人辭別了靈空寺，在宮女與內侍的簇擁下往皇宮走去。
僅僅是一牆之格，幾步便踏入皇宮的朱門。
冷飛瓊輕輕擺擺手。
內侍與宮女們知機的後退，遠遠的落在後面，不能听到他們兩個說話。
「皇上，大師他的主意……」
「確實是好主意。」
「大師所說的話……」冷飛瓊道︰「要不要證實一下。」
她是相信法空所說的。
不過她知道楚雄生性多疑，誰也不信，所以遞給他一個台階。
即使自己不說，恐怕皇上也會派人證實法空大師所說。
楚雄緩緩道︰「雖然他沒理由撒謊騙我們，可總不能他說什麼便是什麼，還是要證實一下的。」
冷飛瓊輕輕點頭。
這一點是沒錯的。
她身為天海劍派的掌門，明白兼听則明，偏听則暗，不能輕易相信某一個人。
身為皇帝更是如此。
楚雄嘆道︰「先前一直忌憚他的神通，現在看，還是小瞧了他的神通。」
坐在寺里，通過天眼通，將遠在萬里之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得到其過去與未來，探得其秘密，找得到其弱點。
他還有神足通，須臾便可出現在那人跟前。
如果不是這個啟王強大，還要他們親自殺，法空甚至就能直接殺掉。
想想便越發覺得他的可怕。
冷飛瓊輕輕點頭。
虧得當時法空有所顧忌，而且事情沒鬧到人死我活的地步，法空沒有直接闖進天海劍派殺自己。
如果法空真要殺自己，恐怕現在的自己已然沒命。
當然，法空不殺自己也可能是因為顧忌到皇上，知道自己身後有皇上。
憑他的神通，應該看得到這一點。
「恭喜皇上。」冷飛瓊道︰「有法空大師這般神通，于江山社稷大有裨益。」
楚雄道︰「他是一把雙刃寶劍，神兵利器，可是一旦用不好，容易傷著自己。」
冷飛瓊笑道︰「對皇上來說，輕松駕馭的……」
如此神通，用好了，對整個大乾都是莫大的裨益。
當然，能不能用好，就要看手段了，憑皇上的手段，當然沒問題。
「他啊……滑不溜手。」楚雄搖頭哼道︰「沒那麼容易的。」
盡管法空一直表現得很知道分寸，恪守本分，從不逾越。
可這更說明他何等狡猾，近乎能看透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線。
這種感覺可不太美好。
如果可能，實在不想與他打交道。
法空收回目光，露出笑容。
自己與楚雄的想法一樣，都是不想與對方打交道。
能不見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