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岑朔絲毫沒有被撞破的尷尬與局促, 面色沉靜,見他們來了自然的點了點頭。
倒是門外的三個人不知所措,震驚到頭腦空白, 看到岑朔沖他們點頭才回過神來,機械的擺了擺手,一副神游八方的樣子。
岑朔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拿起手機低頭發消息。
叮咚一聲。
過了兩三秒,王昊才回過神來, 用手肘捅了捅蔣曉寧的胳膊,說道︰「是不是你的消息?」
蔣曉寧愣愣的掏出手機來, 消息頁面一片空白, 「不是我的消息啊。」
王昊和李宏勝都拿出手機來。
王昊慢半拍的哦了一聲,說道︰「是岑哥給我發的消息。」
消息十分簡短︰
岑朔︰顧煦舟還在睡, 你們在外面稍等一下, 我過去找你們。
三人看著這一條消息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蔣曉寧先反應過來, 扯著王昊李宏勝的肩膀往樓梯口走。
樓梯口有一塊平台, 三人站在窗戶旁邊, 表情呆滯。
李宏勝看了看窗戶,對他們說道︰「我有些頭腦發熱,我能不能開點窗戶通通冷風?」
王昊說道︰「實不相瞞,我也有點。」
蔣曉寧直接幫他們拉開了, 說道︰「我們一起吹吹風吧。」
三人就這麼一起吹了幾分鐘的冷風,直到王昊打了個噴嚏, 李宏勝把窗戶關上了。
李宏勝感覺氣氛無比沉默,便打著哈哈說道︰「我知道顧哥和岑哥是同桌,感情很好, 沒想到他們感情這麼好啊!還會睡在同一張床上,真是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哈哈哈哈……」
蔣曉寧听見李宏勝的話,用一種「你是白痴嗎」的眼神看著他。
她震驚過後,心情已經完全的平和下來,也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
現在仔細回想之前顧煦舟和岑朔的相處,能看出很多端倪,只是她沒有往這方面想。
她現在唯一好奇的就是,顧煦舟和岑朔到底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李宏勝和王昊就接受的比較慢了。
原來本來是兩個好兄弟,現在其中一個好兄弟竟然要變嫂子了。
王昊試圖順著李宏勝的話說下去,「對啊!好兄弟睡在一張床上又怎麼了?我記得去年我們幾個出去旅游,為了省錢,好幾個人睡大通鋪呢。」
李宏勝拼命點頭,「對對對,好兄弟睡在一張床上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還從小一起光著長大呢。」
蔣曉寧看著這兩個憨憨無力的自我疏導,毫不留情地開口道︰「好兄弟是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但好兄弟也會親吻嗎?」
李宏勝強行說道︰「又不是嘴對嘴的那種接吻,好兄弟就不能親一下額頭表示友好嗎?你看國外,他們不管是不是好兄弟,見面都會擁抱接吻。」
王昊附和道,「對啊,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電視上看過很多,他們都是擁抱親臉頰作為打招呼方式的。」
蔣曉寧幽幽開口道︰「可是這是在國內。」
王昊︰「……」
李宏勝︰「……」
李宏勝倔強開口道︰「也可以學習西方人的習俗,對吧?」
王昊勉強附和,「對對對,就是這樣。」
蔣曉寧嘆了口氣,「那這麼說來,你們也是好兄弟,就親一下對方的額頭吧。」
李宏勝看樣子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
說完他就傾身靠近王昊,他看到王昊那張熟到閉著眼都能想象出來的臉,還有額頭剛爆出來的痘痘,實在是下不了嘴。
王昊看到李宏勝要親他的樣子,全身繃直,嘴角抽搐。
兩人硬著頭皮堅持了三秒鐘,各自退後了三步,猛地大口吸氣。
不行,他們真的不行!
這個挫樣,他們實在下不了口啊!
蔣曉寧嘆了一口氣看著他們,「所以你們接受事實了嗎?」
王昊和李宏勝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蹲在地上,沉默了幾分鐘,王昊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感覺,就是稍微覺得有些意外。」
李宏勝說道︰「還有就是以後也不知道是該叫顧哥,還是叫嫂子了。」
王昊也說道︰「我剛才也在想這個問題。」
蔣曉寧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們。
她本以為王昊和李宏勝接受這個事實會花多一點時間,沒想到兩人已經接受了,甚至開始糾結稱呼的問題。
王昊這個人一向灑月兌,說道︰「大家都是好兄弟,當然要祝福他們!」
李宏勝說道︰「對,現在想一想,顧哥和岑哥看起來還挺配的。」
他話音剛落,岑朔便從宿舍里走了出來,三人齊齊噤了聲。
剛才太過震驚,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岑朔扭傷的手腕,蔣曉寧這才注意到岑朔手腕綁著膠布,說道︰「岑哥,你的手好一點了嗎?」
岑朔點點頭,「已經好一點了,只是恢復的沒有那麼快。」
王昊說道︰「那以後在學校你要拿什麼東西?跟我,啊不……如果顧哥不在的話,跟我說就行。」
岑朔對他們點點頭。
蔣曉寧把手中的早餐給岑朔,「我們本來是想早一點來給你送早餐的,沒想到你們還沒有起床。」
她說到這,又想起了剛才看到的畫面。
她忍不住感慨起來︰岑朔看起來清冷疏離,待人接物很有距離感,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岑朔如此溫柔的一面。
這可能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蔣曉寧突然有些羨慕他們了。
她也好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啊!
岑朔接過早餐,對他們說道︰「謝謝你們了。」
王昊忍了半天,還是說道︰「岑哥,我們會祝福你們的,我們還是好兄弟,還像以前那樣相處。」
岑朔頓了一下,點點頭。
李宏勝說道︰「我們來就是想看看你的手腕怎麼樣了,現在我們人也看到了,早餐也送到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岑朔頓了一下,「要不你們再等等,顧煦舟也快醒了。」
王昊擺擺手說道︰「不用了,明天就周一了,我們教室見。」
說完三人下樓回去了。
岑朔提著早餐回去的時候,看到顧煦舟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發絲凌亂,還沒清醒過來。
顧煦舟听見聲音,轉頭看到岑朔手里提著的早餐時說道︰「你剛才去買早餐了嗎,你的手可以嗎?」
岑朔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去買的,是王昊他們三個送來的。」
顧煦舟清醒了一點問道︰「王昊他們剛才來了嗎?」
岑朔點點頭,「他們想來看看我,順便還給我們帶了早餐,既然醒了就下床吃飯吧。」
顧煦舟聞言听話的下了床,等腳踏到地面才察覺到了不對勁,「我昨天怎麼睡在了你床上啊?」
岑朔語氣自然的說道︰「你昨天看電影睡著了,我叫不醒你,便讓你在下鋪睡了。」
顧煦舟問道︰「那你呢?你不會手腕扭傷了還爬到上鋪睡了吧?」
岑朔搖搖頭,說道︰「我也是在下鋪睡的。」
顧煦舟愣住了。
他第一次和男朋友同床共枕,雖然只是蓋著被子只睡覺的那種,但他竟然一覺睡了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煦舟洗漱完後過來吃早餐。
岑朔吃飯的速度比顧煦舟快,吃完後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桌子那頭看著顧煦舟。
顧煦舟頓了一下說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岑朔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有事要告訴你,不過要先等你吃完飯。」
顧煦舟隨口說道︰「你現在說就行。」
岑朔搖了搖頭,「我現在說了,怕你吃不下去。」
岑朔這句話不說還好,說了顧煦舟產生了濃重的興趣,催促道︰「你現在就告訴我吧,說不定我還能把早餐吃下去呢。」
岑朔見顧煦舟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便說道︰「剛才王昊他們來送早餐的時候我還沒有起床,所以他們看到了……」
顧煦舟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看到了又能怎樣啊?
過後,他又突然意識到昨天晚上他和岑朔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顧煦舟︰「!!!」
他說道︰「王昊他們看見我們都睡在一起了?」
岑朔點點頭。
顧煦舟想了想,覺得沒什麼,睡在同一張床上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岑朔又說道︰「不止是看到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
顧煦舟不明所以,微微蹙眉問道︰「不止?」
岑朔思忖片刻,說道︰「那個時候我醒了,他們看到我低頭在你額上親了一下。」
顧煦舟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睡在同一張床上還能解釋,但岑朔在他額上親了一下,這完全解釋不了啊!
岑朔怕顧煦舟多想便說道︰「他們三個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我出來找他們的時候,他們還關心了我的手腕,把早餐給我們了。」
顧煦舟愣了一下,「只是這樣嗎?」
岑朔說︰「他們說會祝福我們的。」
顧煦舟愣了一下,心里暖暖的。
他覺得跟岑朔談戀愛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
顧煦舟店又去了教室,他驚訝地發現,昨天考的試卷今天已經批完了。
其他同學和他同款震驚臉。
孫教授樂呵呵地說道︰「是你們學長看的卷子。」
一听是秦容與批的卷子,大家也就不驚訝批卷子的速度了。
在他們印象中,秦容與干什麼都是最好的那種,一夜批完所有試卷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孫教授說道︰「現在我把你們的卷子發下去,這次班里的最高分是顧煦舟同學。」
全班沒有什麼意外。
顧煦舟就算發揮失常,分數也比他們高那一大截。
孫教授繼續說道︰「那我的推薦信就按照之前約定,給顧煦舟同學了。」
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
下課後,令顧煦舟意外的是秦容與竟然主動走過來,跟他說話。
秦容與說道︰「岑朔的手腕嚴重嗎?」
顧煦舟說道︰「並不是很嚴重,但畢竟傷筋動骨,這一段時間都寫不了字。」
秦容與點點頭,「那他還一直在校住宿嗎?」
顧煦舟說道︰「是,我跟他是室友,方便照顧他。」
秦容與頓了一下,別有深意的說道︰「我听說是你當時差點摔下台階,岑朔是為了拉住你才扭傷手腕的。」
顧煦舟眼神黯淡了一些,「岑朔確實是因我受傷的。」
秦容與之前便听說了這件事,現在听到還是感覺有些荒謬,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著說道︰「你也別太自責了,如果換過來,你也會救岑朔的。」
顧煦舟說道︰「嗯,這不是該自責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秦容與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在出教室門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他莫名想起當初和岑朔談判的場景。
岑朔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的多,在他面前絲毫不露怯,氣勢甚至壓他一頭。
當他听到岑朔有附加條件時,並沒有意外。
在此之前他想了很多,也都做好了對策。
只要不涉及核心利益,他都會答應。
只是沒想到岑朔的附加條件是︰不要別有用心的靠近顧煦舟。
秦容與當場愣住了。
他本來以為岑朔的附加條件是關于江家和秦家的,沒想到岑朔竟然會說這個。
他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下來,還在心里暗嘲︰岑朔這是昏了頭,以後他一定會後悔的。
可是之後他看到岑朔在顧煦舟面前,眼底都帶著笑意的時候,他有些不確定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這樣笑過了。
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復仇、利用,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這麼多年一直是怨氣支撐著他,可現在回頭看,他連什麼是真正的笑都不清楚了。
越是像他和岑朔這樣的人,越是能體會到顧煦舟是一種很珍貴的存在。
顧煦舟的成長環境太好了,在愛中長大,所以他成長成了一個如溫暖陽光般的存在。
像他們這種久居黑暗的人,只有陽光才能穿透烏雲,照在他們心底。
他見過好多人,從來沒有像顧煦舟這般純粹溫暖的人。
岑朔很幸運,他遇到了顧煦舟,他走到了陽光下,終于知道了溫暖是什麼滋味。
而他還在痛苦的深淵中不斷的沉淪,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好似永遠解月兌。
秦容與眼前浮現出顧煦舟的笑,他精神恍惚的想︰
當時答應岑朔的附加條件,到底是誰該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