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卵還帶著黏液一般的東西。
他們滾落在四周, 那些雌性黑水蛇們不停的產卵，場面十分詭異，即使冷靜如同賀啟陽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有點惡心。
只不過這條巨蛇未免也太大了點。
應該是黑水蛇吧, 雖然顏色有些不像。
賀啟陽目光移到那條巨蛇身上, 盡量無視那旁邊的各種蛇卵, 而是慢慢的觀察這只巨蛇, 片刻之後，他十分肯定, 這就是一條黑水蛇。
唯一有些差別的就是它的體型。
還有就是——
賀啟陽目光移到巨蛇蛇頭的位置, 除了那道快要佔據他腦袋三分之二的嘴巴，還有那只額頭上面的豎痕。
這種豎痕讓他感覺到有點類似于眼楮，甚至這條巨蛇現在趴在水淵底部的動作也太過于奇怪了，像是盤旋在什麼東西上面。
他目光又落在了那些詭異的深綠色巨型藻類當中。
白色的蛇卵在巨蛇的旁邊，巨蛇緊閉雙眼，不慌不忙的吞吃著雌性黑水蛇們喂養的獵物, 一邊在輕輕晃動尾巴。
賀啟陽可以清晰的看見有一種漆黑的液體從巨蛇身體下方類似于樹根的東西流淌而出，慢慢彌漫到周圍的白色蛇卵，漆黑的液體和白色的蛇卵形成鮮明對比。
而在漆黑液體出現的那一刻, 周圍那悠揚的聲音也響了很多。
「……這是……」賀啟陽這個時候听得很清楚，同時他也感覺到這個音樂好像從什麼地方听過, 十分的耳熟，還有那種森冷的感覺。
這種音樂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這種類似于崇拜神靈那種邪異的感覺。
等等……
如果要說神靈的話，賀啟陽猛得睜開眼楮, 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畫面上正是他那次被綁架到熱帶叢林的景象，那幾位衣著古怪的黑袍人，特別是那個爬到平台頂然後吹響骨哨的黑袍人, 後者不知所蹤。
可是骨哨發出的聲音讓他印象深刻。
那種仿佛壓抑心靈的低鳴聲。
湖底的聲音按道理來講其實更傾向于笛聲而不是哨聲，更加的悠揚，可是那種仿佛可以掌控人心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
一只手放在石頭上面，賀啟陽低聲道︰「難道說這里也是那群黑袍人的地盤？」
可是黑水蛇根本並不算是多高級的獸怪，他們更加傾向于自己的本能，人類在這里可是一點便宜都佔不了。
除去黑袍人，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只蒼白色的骨哨。
如果說這兩種聲音都是同一類的話，那麼這頭黑水蛇很可能是擁有智慧的，他旁邊所存在的雌性黑水蛇與其說是他的同族，不如說是他的傀儡。
賀啟陽看著水淵中的景象，心中百轉千回，他有太多的猜測想要驗證，比如說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是不是就藏在這頭巨蛇的身體底下，那些黑色液體是什麼，讓他控制自己族人打嗎？明明有這麼強的實力偏偏只窩在黑水湖底。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不是那群黑袍人中的一員。
或者換句話說，所謂的那位神袛的信眾，除了人類還有獸怪？
不過也有幾個疑問慢慢等下去就可以解答了。
首先就是漆黑液體是什麼？
賀啟陽目光著重放在那些白色蛇卵身上，那些漆黑液體如同活物一般，化成長長的觸手在水底自由游動。
路過蛇卵的時候迅速蔓延在蛋殼表面，如同有生命力一般裹挾著，想要鑽進蛋殼里面，侵染真正的黑水蛇幼體。
然而，下一秒。
那頭巨蛇仿佛已經預料到這種事情會發生一般，猙獰的蛇頭輕輕動了動。
一道類似于陽光的光芒出現在水底，直直的照在那群漆黑的液體上面，在光芒出現的那一刻，原本如同活物的漆黑液體瞬間僵硬。
不再移動，如同死物一般。
即使後面陽光減弱，漆黑液體也沒有繼續往蛇卵中侵染，相反，液體慢慢從蛋殼上面褪掉，流到地上，只給蛋殼上面留下少許的灰黑色痕跡。
之後開始重新往一開始出來的方向流回去。
那是類似于樹根一般的東西。
遇到天敵，隨後示弱，退縮，最後回去，符合生物的基本本能。
賀啟陽此刻已經沒有心情繼續關注這一點，他的心神完全被巨蛇額頭上的那一只眼楮吸引住了，完全不是蛇眼，相反，眼楮的瞳孔如同鎏金一般。
剛剛湖底的陽光正是從這只鎏金眼楮中射出。
看到那雙眼楮，賀啟陽下意識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楮，他曾經也出現過鎏金一般的瞳孔，這件事情何匡曾經和他說過，再加上他自己的確有些印象。
更關鍵的是他也從那雙鎏金的瞳孔中感覺到一種血濃于水的親近感。
這只眼楮肯定不是這條蛇的。
賀啟陽放下捂著眼楮的手，隨後在心中肯定這只眼楮與他的血脈關系匪淺。
正當他準備繼續觀察下去的時候，心頭突然預警，下意識的往後面一躲，然後迅速的動用自己的速度退開。
抬起頭一看，發現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巨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深綠色的雙眼，昂起自己的上半身，因為巨大的身體，它完全就是居高臨下，目光直直的看向賀啟陽，眼楮深處滿是貪婪和食欲。
而他剛剛待的大石頭後面已經面目全非，從天而降的漆黑液體直接腐蝕了那塊大石頭，地面都有些坑坑窪窪。
「竟然醒過來了！」賀啟陽吶吶自語，看著這完全可以說得上是史前巨獸的恐怖巨蛇，回視其眼神，看出眼神中那種貪婪。
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大。
同時腦海中也有了個猜測。
假如說那只眼楮和他真的是同源血脈的話。也就是說，他感應的沒錯，他剛剛一瞬間閃過想要對方那只眼楮的念頭，那，這條蛇會不會同樣感應到了。
正是因為感應到了他的存在，這才昂起頭。
所以，它現在這是……
賀啟陽抬起頭看著巨蛇的方向，因為它猛得動作原因，原本圍繞在他身旁的雌性黑水蛇們早已經虎視眈眈看著這邊，甚至完全不管滾落在湖底，有些甚至已經被壓破的蛇蛋，一片狼藉。
巨蛇的蛇口微微張開。
想要吃了他！！！
此刻巨蛇已經從深綠色的巨藻組成的「蜂巢」中盤旋上來，開始游動過來，于此同時，那些黑水蛇也開始直起上半身，不再繼續繁衍的事情，而是一波借著一波，形成灰黑色的波浪，往他所在地襲來。
巨蛇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賀啟陽只來得及目光掃過一眼剛剛巨蛇原本趴著的地方，看見一塊巨大形狀詭異的灰黑色樹根。
下一秒，巨蛇已經到他面前。
跑！
賀啟陽立刻感受到他與巨蛇之前的差距。
巨蛇的實力絕對比鴉羯他們要強上很多，還有那個龐大的體型，他單獨的話逃月兌已經很困難了，更不用說還有緊跟著的如同波浪一般的雌性黑水蛇群。
蛇群同樣危險性十足。
再怎麼想要那只眼楮，賀啟陽也沒有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意思，十分干脆的轉過身，往頭頂的方向游過去，他必須盡快回到岸邊。
到了岸邊就是他的主場！
然而，終究是遲了一步，
人型到底還是陸地種，相比于蛇類對于水底的優勢還是太弱了，他還沒來得及游上多久，巨蛇已經沖過來，距離很近，他可以清晰的看見巨蛇那層髒綠色的外皮，蛇皮上面長著的正是那深綠色的藻類。
巨大的蛇口出現在賀啟陽的腳下，作勢要將他一口吞下。
賀啟陽直接躲開它的第一輪攻擊，避開蛇口，雙腿直接落在巨蛇的蛇腦袋處，眼看著那群黑水蛇群就要過來，這條黑水蛇還不依不饒，索性，他也不避開了。
直接動用自己將近九成的力氣，握成拳頭對著巨蛇腦袋狠狠砸下。
「轟隆」一聲悶響，
那頭本來眼楮中滿是貪婪的巨蛇猛得遭受到重擊，盤旋而上的巨大身體因為疼痛猛得僵住，隨後就是類似于蛇類嘶吼的聲音。
讓人心中慎得慌。
被重擊的蛇頭在湖中左右搖晃，胡亂的砸在周圍的一切，不少跟過來的黑水蛇群也被殃及到了，被壓成肉泥。
根本來不及追趕賀啟陽。
賀啟陽趁著湖混亂的情況，連忙開始往湖面方向游過去，因為剛剛的動作，反震過來的力氣讓他拳頭發麻，整只手臂已經失去知覺，圍繞在他四周的湖水因為一瞬間的巨大力氣，導致出現了許多股暗流。
上游十分困難。
也幸好覺醒者的體質不同于尋常人。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從湖水中探出頭，看著周圍熟悉的熱帶叢林，還有一開始因為雌性黑水蛇原因而有些荒蕪的地面，他心中猛得松口氣。
隨後，提氣往岸邊方向游。
此時，天空已經變得一片明亮，太陽重新上了空，賀啟陽轉過頭，看向自己剛剛出來的黑水湖，湖面依舊十分平靜，波光粼粼，充滿了死寂。
完全沒有剛剛在湖底的凶險，那只巨蛇甚至那些黑水蛇都沒有從湖水中冒出頭。
短短時間的極端對比，讓他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嘶∼」剛剛全力運轉的精神放松，隨之而來的就是右手的疼痛，他剛剛一拳打到巨蛇腦袋上面。
估計是反震造成的。
迅速檢查了一下。
發現只是有點月兌臼而已，賀啟陽動作熟練的拉回去。
當腳踩在灘涂上面的碎石時候，賀啟陽那提著的心終于放下，狠狠的呼出口氣，死里逃生的感覺實在太過于美好，別看他剛剛即使巨大蛇頭在身下的時候，都能做到臨危不懼，狠狠用拳頭打回去。
可等到上了岸。
那種與巨獸搏斗的感覺終于爬上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