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又過了一段時日,時間到了。
荒介在這個世界待了三個多月,已經到了時間的最長時限,不得不離開。說實話,他挺喜歡這個世界的,如果能再來就好了。
荒介嘆了一口氣。
這次給個好結局吧,要笑著說再見啊,荒介。
阪田銀時最近注意到,一向模魚的神明開始背著他們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還不藏得嚴嚴實實不讓人看。問就說之後會知道,反正就是不願意說。對此阪田銀時在登勢婆婆那里邊喝酒邊吐槽,說什麼孩子大了不好管,一個兩個都藏著小心思不讓家長知道,登勢婆婆只是微笑以對,然後一手把阪田銀時的腦袋按進桌子里問他︰「雖然但是,什麼時候把欠的錢還回來?」
阪田銀時選擇閉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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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已經有彩色照片存在,荒介有一天吃午飯的時候突然提議︰「我們去拍張照片吧!」
神樂嘴里包著一大口飯,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道︰「照片?」
「對!」荒介看上去是突然想起這件事,「先前我看到過那種彩色照片,我們也一起去照一張吧!」
阪田銀時隨口問道︰「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荒介咬著筷子想了想,笑了起來︰「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這個,去吧去吧!這是神明交給信徒的任務哦!」
志村新八收拾好自己的飯碗後想了想,在神樂吵著要把自己拍成黑道大姐頭的背景音中說道,「我想想,我記得我家那邊好像就有這麼一家照相館,什麼時候去呢?說到這個,我也挺期待的呢。」
荒介放下碗筷,一臉興奮的說道︰「擇日不如撞日,等神樂吃完我們就去吧!」
「等等阿銀呢?!身為大家長都不需要問過阿銀我的意見嗎?!」阪田銀時不敢置信的說道,然後在荒介、神樂和志村新八的眼神攻勢下妥協道,「真,真是的,阿銀又不會反對啦!」
他們的行動真的很迅速,出照相館的時候荒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接下來我們去干什麼啊?」神樂打著傘向阪田銀時問道。
阪田銀時聳聳肩,指著荒介說道︰「你問夜斗,看上去他早就計劃好了。」
荒介嘿嘿一笑,大手一揮︰「走!我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
荒介在前面帶路,動作靈活的在大街小巷穿梭著,搞得好像他是在這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似的。
他們走了一段時間,荒介帶著他們穿過一個林子後到達了目的地,目的地是一個小山,他們站在山頂處,微風吹過,風景還挺好。
「就是這!」
荒介停下腳步轉身張開雙臂對他們說道。
志村新八氣喘吁吁的扒開最後一從草走了出來,「來這干什麼…這是!」
荒介輕輕拍了拍手,——
天上的太陽突然消失不見,周圍由白天變為昏暗,天空出現月亮和數不清的星星。
荒介背對著天空,面朝向他們,臉上帶著輕快的笑意,右手輕輕揮下。
就在那一刻,就在那一刻——
漫天星辰突然向他們飛過來,一個個小小的光點圍在他們身邊好像在跳不知名的舞蹈,耳邊響起恍若海妖的歌聲。神樂好奇的踫了踫那些小光點,那些小光點好像有些害羞,蹭了蹭神樂的指尖後融入她的手中消失不見,神樂驚訝的看向荒介,同時感覺身上暖洋洋的,精神說不出的好。
阪田銀時能感覺到,這些光點沒入到他的身體後,他曾經在戰斗中受過的暗傷也漸漸好轉,身體比之前要輕松多了。
荒介打了個響指︰「臨別禮物。」
他笑著,同時身體也在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非常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啦!能在最後這段時間還能有信徒的陪伴真是幸運呢!」
荒介對他們張開雙臂,「不抱一抱嗎?」
阪田銀時在星光照耀下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其他表情︰「啊啊,早就察覺到了,沒想到這麼快。」
阪田銀時揉了揉他亂糟糟的卷發,嘆了口氣。
「什麼?!阿銀你早就知道夜斗要走的事?!」志村新八驚訝的問道,他指著荒介不敢置信,「就算是要走,也是會回來的吧?!要走就和我們告別後雙腳走路的離開啊!變透明是怎麼回事啊喂!!!這算是什麼臨別禮物,這明明就是死前贈禮才對吧!!!」
神樂的傘被她掉在地上,也幸好現在是夜晚的時候,太陽被荒介遮住沒什麼大礙︰「我不要夜斗離開!我們不是說好,明年的夏日祭也一起去看的嗎?!剛剛才照好像,怎麼現在說走就走了!」
荒介無奈的笑了笑︰「小神樂,這也是沒有辦法啦。沒有時間了,銀時,你是知道的吧。」
阪田銀時沉默的點了點頭。
荒介的身影越來越透明,他背後的星光越來越盛。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荒介現在這個身體能做到的,他在之前向技術部借了一些東西讓他得以準備這份離別禮物。作為臨時支出的後果,會對下一個世界的身體有些不好的影響。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身體有些不好而已。
荒介有些無所謂的想到,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
「再見啦!」
再也不見。
「你們一定能一直記住我的吧?只要能記住我,沒準我又會出現在你們身邊哦!畢竟神明靠信仰為生的嘛!」
不會的。
「最後,不給我個笑容嗎?」
笑笑吧,這是個好結局。
「笑著說再見吧,我的信徒們。」
失去一切的神明本該就是要離開的,沒什麼好意外,不如說這幾個月來的經歷都是命運女神的饋贈呢。
「願我們再次相遇。」
他們在星光下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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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上得來的三條金魚在桌角上的玻璃缸里游著,無憂無慮吐著泡泡。他們四個人的照片在相框里,阪田銀時和志村新八站在左右,神樂和荒介站在他們之間。
照片上,阪田銀時笑著,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伸直放在神樂和荒介肩膀上,神樂挽著荒介的手臂,一條腿微微向後翹起笑得燦爛,志村新八一只手放在荒介肩膀上,一只手推著眼鏡,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看著前面的鏡頭。
而在他們之間,本該是清木荒介站著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就像…
他是個本就不存于世,沒人能看見的幽魂一般。
他的身影不被人看見,他的模樣不被人記住,他所說的話不被人听見。
他經歷的一切,他生活的痕跡,在被一點一點的抹去。
也只有這張照片和那個手作神社才能證明,有一個名叫「夜斗」的神明出現過在他們的生活中吧。
相框上有畫筆涂抹的痕跡,好像是有人在上面畫了一個小人想要補充這片空白,最後又放棄了。
相框下面壓著一張小紙條,是那次祭典的時候和御守放在一起的那張,上面是屬于志村新八的字跡︰
「要記得戴好御守,我和姐姐特意去求到的,听說很靈的!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也一起去吧!」
秋天到了,風吹過帶來一陣花香氣息,有花瓣落在桌子上。
衣櫃里的那套鼠灰色細條紋的麻質和服和靠著它放在一起的手作神社,等不到它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