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小鎮白天並沒有多少人流車輛, 空曠的馬路上只有偶爾閃過的運貨車,雪白的車身行駛在鎮上唯一的一條主干道上,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帶著一車人在鎮上溜了一圈。
車里的氛圍十分古怪, 沒有一個人說話, 只能隱約听見引擎馬達聲和轉向燈聲響, 岳卓豫帶著墨鏡歪在副駕駛座上, 林良韞頭頂著雪花帽和星星燈,懷里抱著三個抱枕,手臂上掛了三個鈴鐺羽毛風鈴,這才勉強在後車廂里「擠」出自己的位置。
自從知道阿玉不是女生後, 這兩個人就一直沉默著, 憋不出一句話。
前面的齊灝靜靜地開車帶他們兜風,給他們時間來消化這「恐怖的真相」。
「齊哥……」憋了半天之後,還是岳卓豫先出聲, 「我必須得叫你齊哥了,好家伙, 你——」
「強!」林良韞憋了半天,只憋出了這麼一個字。
「太強了!」
「強無敵。」
齊灝︰「……」
這到底是什麼奇葩的曠世絕美烏龍戀情,認錯人也就算了,找女朋友還分不清對方的性別,分不清性別也就算了,知道對方是同性,仍舊將錯就錯和對方在一起。
「這大概就是真愛吧……」林良韞默默道。
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哪怕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突然改變性向,也只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就消化了這個勁爆的事實。
「怪不得在墓里不準我牽手呢……原來竟然是,看來男的也要在意啊……不行, 我的月復肌不能給你看了,會引起誤會……」
齊灝︰「我也不想看,你給岳卓豫看。」
岳卓豫︰「你那白斬雞身材有什麼好看的,要看我也是看齊灝的。」
林良韞︰「????」
阿玉︰「?」
齊灝︰「……」
林良韞︰「你注意點影響好不好,當著人面覬覦人家男朋友的身材?」
岳卓豫︰「……」
齊灝把車停在鎮上的一棟居住小院,這套小院是他在鎮上的房子,是套兩層高的居住樓,外面圍了圍牆,院里有一口井,雖然這房子年代久遠,卻保存的極好,時不時會有人過來打掃。
四人在鎮上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背著登山包,在鎮口坐上了一輛三輪車,三輪車載著他們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
「下了飛機上高鐵,下了高鐵換地鐵,出了地鐵換公交,公交完了之後坐大巴,大巴之後坐豪車,豪車完了變成了敞篷小三輪……」
「人生或許也就是這樣起起伏伏。」
「少點莫名其妙的人生感嘆,走吧,下車。」
三輪車司機將他們四個拋在深山里,臨行前還詢問他們是不是來尋刺激的驢友,苦口婆心勸他們早些離開,「這地方不是能隨便玩的,就我們本地人都認不得路,這山上毒蟲毒蛇遍地,要命得很。」
「謝謝阿叔,沒事,我們是去朋友家做客,有熟人帶路——」
司機一听說他們是去「做客」,冷不丁一個哆嗦,架著小三輪狂奔而去。
林良韞、岳卓豫︰「……怎麼跟見鬼了似的。」
「可能是外面的人害怕進山,走吧,我和阿玉在前面帶路,你們小心點,還得走四五個小時才能到,山路比較崎嶇,注意腳下。」
眼前的林木郁郁蔥蔥,參天的密林將整個天空籠罩,腳下也都是各式各樣的草林灌木,齊灝拿著一把鐮刀,一邊往前走,一邊開闢出一條供人行走的小道。
在這人稀罕見的地方,只覺得天高地闊,山林空悠悠的,蟲鳴鳥叫聲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人在這樣的茂密叢林里變得極為渺小。
林良韞已經分辨不清方向和來路,手機上的信號時斷時連,他搓了搓手臂,驀地感覺到一陣恐慌,「齊灝,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這地方怎麼感覺從來沒有人來過似的。」
齊灝揮著鐮刀砍斷前面的樹枝,將地上那一堆帶刺的枝條扒拉到一邊去,聞言回頭看了一眼林良韞,淡淡道︰「可能吧。」
「我也是第一次走這條路。」
林良韞、岳卓豫︰「?????」
這兩人被他嚇得心髒都要蹦出來,「你不是說帶我們回家嗎?現在是去哪?」
「是回家,我以前走的那條路不適合你們,所以我帶你們來走一條比較好走的路。」
林良韞默然。
他環顧四周,這居然還算是一條比較好走的路?
他訕訕道︰「那你可千萬別搞錯方向。」
「不會錯,走吧。」
雲滇邊境線上。
一個金發男人站在山坡上,他手里拿著望遠鏡,湛藍色的眸子倒映出眼前一片密林。
他似乎在與什麼人說話。
「相信有人能活到三百歲嗎?」
「我親眼見過。」
「他曾到過一個奇妙的聖地,在里面摘下天神賜下的果實,那神聖的果實能戰勝痛苦和疾病……」
「聖地每百年打開一次,誰也不知道它將什麼時候打開,又將什麼時候關閉,只有被神靈眷顧的人們才能有幸找到它……」
「若是想要主動打開聖地,艾琳,我們需要鑰匙……」
穿過峽谷,爬過獨木橋,看著潺潺的流水從腳下流過,吊著繩索順著山崖落下,他們已經走了不止四個小時,林良韞月兌後的背包提在手上,沒過多久,又把背包背在身後。
「齊灝,什麼時候才到啊……你不是說四個小時嗎?」
「……是我高估了你們。」
林良韞找了個小本子出來,不停在臉頰邊扇風,他們行走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幾乎可以說是馬不停蹄,卻沒想到他們還是沒有抵達目的地。
岳卓豫抬頭張望,發現他們似乎來到了一個深深的山谷中,周圍的環境也開始變得……陰森森起來,周圍的樹木太高了,幾乎把陽光都遮蔽,空氣里有一股濃濃的腐蝕氣息,空氣里濕噠噠的,他感覺自己的衣服都仿佛被打濕了。
「這里的山霧好濃,青黑色的一大片,你看那,看那,是我的眼楮花了嗎?還是我面前出現了一團陰影,怎麼感覺頭昏目眩的。」
「這里的空氣讓我感覺到有些難受,呼吸不過來了,有點犯惡心。」
「我這……是不是要毒發了?」
……
「不是山霧,是瘴氣,別往那邊去,前面的黑影是蟲。」
「媽耶,蟲!」
「穿過這一片瘴氣林,就快到了。」
「不行了,齊灝,我已經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了,太壓抑了,這瘴氣是不是有毒啊?」
「對,有毒。」
「霧草,有毒?!嚴重嗎?咱們直接進來了,不要做點防護啥的嗎?」
「應該是不嚴重的毒吧,就是難聞了一點,原來這就是瘴氣啊,待在里面真是說不出的感覺……」
「我不怕瘴毒,你們大概能撐個十幾分鐘。」
「那我們還得走多久。」
「估計還得一個多小時……」
「齊灝,你能不能把話都說完,十幾分鐘後我們撐不住了會怎麼樣?」
岳卓豫吹了聲口哨,他是一點兒也不著急,「齊灝既然直接把我們帶進來了,肯定不會害我們啦,你怕什麼,再說還有阿玉在呢。」
齊灝把他們帶到了一棵大樹底下,隨意拿著手中的鐮刀開始刨土︰「我記得我之前在這里埋了一瓶解藥……是我阿姐做的解毒丸。」
听了他這話,就連岳卓豫都忍不住提心吊膽,「齊灝,你這話怎麼听起來這麼不靠譜。」
「會不會被別人挖走了?」
齊灝在地上刨了幾下,在幾人的目光中刨出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瓷瓶上爬著兩條黑蜈蚣,被挖出來之後,兩只蜈蚣慌不擇路地鑽進土里跑了。
林良韞和岳卓豫都快看傻了,他們齊齊咽了咽口水,疑惑道︰「里面的解藥還能吃嗎?」
簡直比三無產品還要三無產品。
齊灝把藥瓶打開後聞了聞,「還能吃。」
齊灝倒出來四粒藥丸,自己吃了一粒,分給其他三人各一粒,所有人都把藥丸吞了。
「味道和以前確實不一樣,變酸了一點。」齊灝吃完了之後評價道。
林良韞和岳卓豫︰「……你什麼時候埋的?」
齊灝︰「……」
「好像是我剛出來讀大學的那一年。」
林良韞捂著自己的嘴,小臉慘綠慘綠,「這可是三年多的‘陳’年老藥丸,一般的藥保質期就一兩年吧?」
「在外面風吹雨曬的,還有藥效嗎?」
「沒有保質期一說,我剛聞過了,沒錯。」
「好吧,都已經吃下去了,除了相信你外還能怎麼辦。」
雖然已經是飽經風雨的陳年老藥丸,似乎藥效還不賴,至少林良韞和岳卓豫吃完了之後,漸漸不受瘴氣影響。
瘴氣林里陰森森的,地上有許多野獸的尸骨,成團成團的蟲影聚集在水窪處,樹林上時不時垂下一條蛇尾巴,腳底下動不動就有幾條毒蟲爬過去。
齊灝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環境,阿玉更是在這里如魚得水,林良韞和岳卓豫看著這些毒蟲漸漸也麻木了。
瘴氣林里生長著一種紅色的野果子,表皮顏色異常艷麗,一串一串掛在樹上,齊灝爬上樹,摘了許多這樣的紅果子,「吃嗎?這種瘴氣果很好吃。」
林良韞和岳卓豫搖了搖頭。
听名字就不敢吃。
齊灝一個一個剝了皮喂給阿玉吃,紅色的果肉,約莫枇杷大小,口感像是葡萄一樣,但要比葡萄稍微硬一點,沒有籽,味道很是甜美。
阿玉拿了一串紅果子在手上,同樣剝了皮去喂齊灝。
「喜歡吃嗎?那我多摘一些,我阿姐也喜歡吃。」
齊灝在樹上摘下幾串野果子之後,卻突然看見了前方樹底下躺著的……
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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