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尼娜把賬本做得這麼細，每一只表的售價都寫清楚了，這樣有據可查，足以說明他們沒有眯錢的行為。
姚小聶看看郭尼娜。
這些合作的過程也是他進一步認識他們的過程。
他越發覺得郭尼娜這女人心思細膩，做事認真負責，極有信用，為人聰明，而且光明磊落。
是個難得的人物。
高呈林說著︰「這420只表，我們估計在天光墟大概能賣兩萬塊錢，但是到黑河賣給毛子，竟然能賣9萬！這價格翻了四倍有余。」
郭尼娜︰「我們坐一天一夜的京廣線到京城，然後從京城坐一天的火車回到我們老家伊春，再從YC市客運站坐大巴車到黑河，我們這樣走一共花了五天的時間。如果我們從京城坐火車到哈爾濱，再從哈爾濱轉到黑河，這樣從花城出發，四天就能到黑河。在黑河，站在黑龍江岸邊就能望見對面毛熊國的布拉戈維申斯克。黑河口岸有邊防巡邏，那里是禁止民間私人和對面毛熊國做生意的，但是每天早上天沒亮時會有很多毛熊國的人劃著小船避開邊防的崗哨，在黑河郊外岸邊靠岸，我們就可以去把東西賣給他們，那里已經形成幾個專門做這種生意的小集市。我們在黑河的邊fang巡邏隊對于這些毛熊國人在我們岸邊聚集的小集市基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能是因為對方是毛熊人，我們不想輕易得罪了惹麻煩。」
高呈林︰「老大，如你所說，毛熊國那邊的人缺輕工業品缺得不得了，尤其是布拉戈維申斯克這些城市里頭的人，什麼消費品都稀罕，連火柴都稀罕。那里的人天天早上劃著船過江，來黑河這邊買東西，他們又挺有錢，我們的貨拿出來，一下子就被搶光，那些毛熊人還相互競價，搶著出高價買我們的手表。」
姚小聶笑道︰「毛熊國遠東地區其實很富有，因為那里人口少，僅有的人口都擠在南邊，背靠著北方一大片土地，那片土地上自然資源豐富得要命，木材，石油，礦產，挖都挖不完，光是靠賣資源就夠他們消受的，所以那里的人不缺錢，尤其是布拉戈維申斯克這種作為毛熊國遠東戰略重鎮的地方，那里的人更是有錢得很。又因為毛熊國遠東地區的人口少，僅有的勞動力都用在資源產業上，沒法發展輕工業，輕工消費品都要依靠五海之港那邊運過來，但五海之港自己都缺輕工業品，所以毛熊國遠東地區就更缺輕工業產品，可以想見，我們帶去輕工業品提高個幾倍的價錢賣給他們，他們也願買。」
1984年這個時候，毛熊雖然已經顯出種種隱憂，但是從表面上看毛熊還處在巔峰期，仍是那個能讓燈塔國瑟瑟發抖的世界另一極。
1985年戈爾巴喬•LV代言人上台的時候，毛熊國的GDP將達到歷史巔峰的一萬億美金。
所以毛熊國的經濟仍然在鼎盛時期。
按照歷史數據，1984年華夏的人均GPD是300美金左右。
而1984年毛熊國的人均GDP達到3500美金，足足是華夏的十倍有余。
所以毛熊人用四五倍的價錢買華夏的輕工業品，也就不足為奇了，毛熊人出得起這錢。
郭尼娜︰「對，我們真沒想到他們這麼舍得花錢買我們的貨。他們給我們的錢全是法郎，是鐘表之國的錢，我們拿了法郎，還得回來找法子換成人/民/幣。我們在黑河換了一批法郎，回到京城又換了一批法郎，好不容易才把錢都換完。」
在冷戰時期，毛熊國率領社/會/主/義陣營與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全面對立，經濟上也全面對立。
所以毛熊國在國際貿易上是不用燈塔國的美金的。
如果實在必須與西方做生意，毛熊國會使用鐘表之國的法郎。
在這個年代鐘表之國的法郎因為其獨特的獨立地位，是世界上流通地位僅次于美元的一種硬通貨。
高呈林︰「我覺得，找到這貿易的路子，就像找到一座金礦一樣。到了冬天黑龍江結冰，這黑河的生意更好做，那時候毛熊人都用不著劃船了，直接從冰面上走路過來就能買我們的東西。」
郭尼娜︰「我們仔細看了那邊的市場，毛熊人最缺的是紡織品和鞋帽，我們這次帶的手表不屬于熱門的產品，但我們還是賣得這麼好。如果我們帶紡織品和鞋帽去，一定賣得更好，而且價錢還要更高，估計能賣出5倍，甚至6倍的價錢。」
姚小聶︰「你們生意做得這麼輕松，用花城這邊人的話說，是因為你們‘飲頭啖湯’，改革開放後我們和毛熊國的關系逐漸轉暖，去年黑河口岸才剛剛開放，你們是第一批做這‘國際倒爺’生意的。加上你們本來就是那邊的人，經常和毛熊人打交道，會說俄語，尼娜又長得像毛熊人，你們這生意就很容易做開。」
高呈林笑道︰「對，目前那邊基本還是東北本地的人拿著本地的東西去賣給毛熊人，來南方拿貨去賣給毛熊人的還很少，我們算是第一批在南方拿貨過去賣的，所以我們的貨物毛熊人稀罕得很。我們做生意的時候，尼娜上去一說話，那些毛熊人就全圍過來了，他們還以為尼娜是他們自己人。」
姚小聶︰「這生意的紅利期還有好幾年，你們好好做，前途無量。」
目前華夏的各路「國際倒爺」主要在東歐，還停留在小打小鬧的階段。
80年代末，國際倒爺大量涌入毛熊國。
91年毛熊解體，那時候才是大場面，華夏的國際倒爺幾乎要佔領毛熊國小半個輕工消費品市場。
高呈林和郭尼娜還意識不到他們正在踏上一條多麼波瀾壯闊、錢途無量的道路。
姚小聶看看眼前這對興奮的、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小情侶。
姚小聶是過來人了。
前世見過多少分分合合。
金錢、利欲，是對人性和人際關系最大的考驗。
以姚小聶的經驗，他覺得尤其對于夫妻關系來說，利與欲更是極大的考驗。
多少夫妻一輩子吵吵鬧鬧磕磕踫踫，但日子一直過著，哪天家里發財了，還以為是大好事，結果夫妻關系就崩了。
太多狗血的、不堪的夫妻關系的實例，讓姚小聶對于這種旨在糾纏一輩子的關系心存畏懼。
他覺得他已經看透這種被包裝美化得最夸張的利益關系。
這也是他決心不結婚的一個主要原因。
想到這個，不禁又想到小楊同志。
以姚小聶上輩子萬花叢中過的閱歷。
女人動動秋波，他就知道有沒有出水。
看小楊同志那天晚上還有這幾天的表現，姚小聶覺得小楊同志至少是對他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