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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五大三粗, 身材魁梧的劍修不大一樣。
他生的劍眉星目,極為俊美,唇薄而赤, 染了胭脂一般昳麗,平白添了絲媚氣。
可眉宇之間卻清冷淡漠, 沒有太多肅殺之氣, 跟個青燈古佛般教人瞧著心如平鏡。
一襲白衣勝雪,素淨得不染一塵。
然而這樣豐神俊朗的青年, 要是換作平日在哪兒都是萬人矚目的存在。
可在這個女子大多都閉門不出,商隊和行人也匆匆趕路,人人自危的千岳城並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這樣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動。
陸九洲不著痕跡的將視線往周圍落去,而後徑直往城門口貼著的那面貼著懸賞告示的地方看去。
經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會進行高額懸賞, 大多的習性和作案時間等信息都會被告知于眾。
果不其然,剛一走過去那魅魔的懸賞令便以「一百兩黃金」的天價高高張貼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時出沒……」
算著時間,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著,喉結微動著聲音低沉,沒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他的模樣根本沒人看清過。
上面對應的畫像也很潦草, 完全是憑著感覺來的,一團黑霧之中點著兩個紅燈籠一樣的大眼楮之外,再沒其他具體的輪廓來。
陸九洲下山歷練多年,斬殺的邪祟妖魔無數, 自然也見過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態,他能輕易改變自己的面容,變換成俊美青年的模樣引誘女子。
且極其擅長隱藏氣息, 只會在獵物落網變回原形進食時候泄露妖氣。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們的本體很難。
意識到這點後他皺了皺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層霜雪,疏離得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正在陸九洲思索著該如何將魅魔的本體引出來,且不會讓魔氣波及傷到城中百姓的時候。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從他身後伸了過來,然後當著他的面將最上面那個魅魔的懸賞告示給撕了下來。
他一愣,下意識往後看了過去。
從先前時候其實他就覺察到了身後有人也在看著這面告示牆,只是因為對方氣息平和,和普通凡人無異,他也沒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著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唇紅齒白,對上他的視線時候也沒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著他甩了甩手中的懸賞告示。
「怎麼道友?你也想要揭下這告示嗎?」
陸九洲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為如何探也探不出對方的底細。
毫無靈力,而且那手指也縴細,虎口處也沒有因為使用劍或軟鞭武器留下的繭子。
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
當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門隱世的大能,高于他修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听到白穗以道友稱呼他,他出于禮貌,先一步報上了名字。
「在下昆山陸九洲,敢問姑娘出自何宗何門?」
在看清楚陸九洲模樣後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此時對方又目光灼灼看了過來,一時之間被這美色給恍了眼。
險些沒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時候一睜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務提醒,從原文開篇里來看,這一次千岳城斬殺魅魔的劇情算得上是陸九洲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們的食糧大多以人的為主,越大它們便越能飽月復。
若是千岳城這只魅魔沒有貪圖捷徑,手下沒走過亡魂的話,陸九洲沒準也就將其抓回昆山放回鎖妖塔有期徒刑個百來年,只要妖氣煉化了放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氣太重,已經嘗過了生魂的滋味後再無法停手。
因此陸九洲最後只得將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這魅魔雖然只有一兩百年的修為,然而靠著吞食了魂魄之後快速凝結了一顆妖丹。
它趁著陸九洲拔劍的空隙引爆了妖丹,無數的迸發出來將他連人帶劍覆蓋侵蝕。
以陸九洲的修為想要這種程度除了讓他受點傷之外並不能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可倒霉就倒霉在這是一只魅魔。
是一個可以靠著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穩固也終歸不是聖人,他有對劍的執念,這也是之一。
這麼一點以他的心境壓制住就好,並不是什麼值得忌憚的。
——只是這一切都是在陸九洲日後沒有遇到那個妖修,沒有趁著這點趁虛而入被亂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這一次要做的任務便是和陸九洲一並去除了這妖魔,避免他被妖氣給侵蝕,給日後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機。
「姑娘?」
見白穗不知道在想什麼遲遲沒有回應,陸九洲眨了眨眼楮,稍拔高些聲音再次詢問。
「姑娘可是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
「倒沒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個無門無派的逍遙散修,與天下第一劍宗相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告示卷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對方什麼反應。
「陸道友是吧,我姓白,單名一個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樣都是听聞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沒,這才不遠千里趕過來的吧?」
陸九洲不是一個健談的人,听聞這話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麼喜怒。
「那正好,我們可以聯手把這魅魔給解決了,到時候賞金對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誤會了。我並不是為了這賞金而來,除魔衛道是我們修者的職責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們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給 嚓了,為民除害了嗎?」
白穗忙不迭點頭應付著,裝傻听不懂對方想讓她不要貪圖金銀這種身外之物的話。
笑死,這可是一百兩黃金,傻子才不要呢。
尤其是在她昨晚沒錢只得求著掌櫃的給了她一間柴房將就著睡了一晚之後,她更加明白了鈔能力的重要性。
陸九洲是正直無私,可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她俗人一個,就喜歡這些俗物。
青年听後垂眸看了過去。
他的睫毛很長,在下眼瞼處落下了一層淺淡陰影。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眼前的少女微低著頭,露出了一截白皙縴細的脖頸。
陸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這是不懂裝懂。
他也不好再揪著這個話題繼續,只得嘆了口氣,斟酌了下語句沉聲開口。
「也罷。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這樣的女子,我勸姑娘還是不要跟著我一並為好。」
他沒有直接了當的說這種程度的妖魔他足以應付,照顧著白穗的情緒和安危,只這麼委婉提醒。
「?!你想獨吞?」
之前還漫不經心隨口敷衍著陸九洲的少女听到這話後猛地抬頭,極為警惕地看了過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修為尚淺,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標對象,這樣貿然出去很危險。」
「而且這種魔物左右不過兩百年修為。」
陸九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眉眼也溫和,沒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這麼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啟,像是談論今日天氣如何一般風輕雲淡。
「我一劍足矣。」
不得不承認,在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穗有那麼一瞬間有被帥到。
不愧是書中一劍動九洲的人物,這鋒芒這氣魄實在很難不讓人動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這才記起了自己的任務。
「陸道友,我知道你劍法舉世無雙,可是你剛才也說了,我們修者就該除魔正道。我是修為資質什麼低了些,但是這顆為民服務,為百姓除害的心卻是熱血的。」
白穗生怕對方不帶自己一起,剛開始還好後頭越說越激動,態度極為真誠。
說到中途沒控制住情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臉義憤填膺。
「這魅魔一月之內便害了十名妙齡少女,還有好幾名賞金獵人和驅魔道士!更殘忍的是甚至還將後者的頭顱砍下懸掛在城門外示威,這樣陰狠惡毒之輩,你叫我如何視而不見!如何不想要將其親手繩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個人去了,留我一人,我會懊悔終生的!」
陸九洲被對方說得一愣一愣的,見她這般慷慨激昂的模樣,儼然已經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為他動搖了,要松口答應自己的時候。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白姑娘,我知你嫉惡如仇。只是你靈力微薄且無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氣侵蝕。」
沒陸九洲帶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別提完成任務了。
白穗這下是真的急了。
「誰給你說我靈力微薄無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隱藏實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帶去,等到魅魔出現的時候我一一展示給你看!」
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會將自己的實力暴露,多少會有些隱藏。
陸九洲想到這里半信半疑地看了過去,在對上少女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時候一頓,不大自在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那姑娘可會什麼自保術法?」
草。
裝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識盲區了。
頂著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紅著臉低頭攥著衣袖悶悶開口。
「……那個,九九乘法算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想要倒茶,而後意識到了什麼一頓。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岳城不安全嗎,你怎麼還沒離開?」
白穗對外都稱的是自己從外地來這里探親,結果來這里發現親戚早搬走了,大晚上無處可去,店小二看她一個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頭。
于是這才瞞著掌櫃的偷偷帶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給她湊活了一晚。
盡管這一晚上睡得實在腰酸背痛不說,還時不時有幾個蟑螂從她眼前爬過,蜘蛛兄弟在她頭上蕩秋千。
但是這畢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麼。
「今天不離開了,不僅不離開了還打算在你這里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錢給你補上。」
「誒不是姑娘,你就這麼喜歡住柴房嗎?」
「……胡說什麼呢,誰說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我住天字房,就你們這兒最貴的那種。」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只找出來不到十個銅板的樣子太過狼狽,對方不信她有錢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下,而後微側身,身後的陸九洲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視野里。
「諾,這一次我不白住了,這我朋友,他有的是錢。你再去把你們店里的拿手菜上幾個出來,從昨天到現在我這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可把我餓壞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門口處的陸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如謫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這千岳城這種窮鄉僻壤里能出來的人。
他听了白穗的話之後並沒有貿然上去,大約眼前人給人的感覺太過神聖不可侵犯了,反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姑娘,你這是從哪里誆來的仙人?他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你可別為了解決口月復溫飽做這種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會遭報應的。」
店小二的擔心並無道理,在這個修□□里不乏有下山歷練的修者,在凡人眼里但凡會術法有修為的他們都以為是從蓬萊仙山來的,都尊稱為仙人。
修者終究是少數,尤其是像陸九洲這樣修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間對他們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譴。
白穗听後被噎住了。
自己長得也不差啊,怎麼昨天她過來住宿的時候對方沒把自己當做仙女下凡什麼的,這陸九洲話都還沒說上一句光是這麼站著就這般篤定是仙人了?
「都說了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誆騙來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們的修為和智慧怎麼也得是他們戲耍我,哪有我戲耍他們的份兒你說是吧?」
她看著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樣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為在他這里得不到什麼信服,于是只得嘆了口氣扯了扯陸九洲的衣袖,有氣無力地開口求助。
「大哥,你別在一旁看熱鬧,也幫我說說話啊。我這錢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賞金之後我肯定還你,你行行好幫我先給一下房錢飯錢唄。」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誒不是,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白穗也是被這話恍惚了一下。看見青年微皺著眉,瞬間便明白了對方是心疼了,趕緊揉著腰哎喲喂的叫喚。
「哎喲,可不是嗎?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還要老鼠蟑螂,我一個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嗚嗚嗚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計我這腰是真的要沒了。」
陸九洲先前以為白穗只是貪財了一些,沒想到這日子過得這般清貧,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竟然連個住宿的錢都沒有,淪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趕緊將兩塊靈石遞給了店小二。
「店家,這靈石你拿著給她開間客房,哦不,你先給她上一桌飯菜吧,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繕下你們客棧的柴房吧,免得以後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穩,影響生意。」
「……」
這話說的,誰他媽吃飽了沒事干來客棧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著手中價值一兩黃金的兩塊靈石,又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用靈力幫著白穗治療腰的青年。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感嘆對方人傻錢多,還是感嘆其心思單純。
這都快捂著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門子腰。
不過店小二看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收了這麼多錢,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邊坐著等一會兒,菜做好了我立刻給你們端上來。」
「 ,這就對了嘛。這人啊就是太現實,我費勁口舌說什麼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銀兩出來才算數。」
白穗見店小二離開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邁著腿風風火火,徑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處地方坐了下來,拿著茶壺給陸九洲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隔著氤氳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卻依舊能夠覺察出對方的愕然。
「……你騙我,你的腰沒受傷。」
「哪有的事?我受傷了,但是沒完全受傷而已。」
陸九洲這人雖然修為高,可是心性單純,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斬妖除魔,三點一線單調得不行。
這也是為什麼之後那妖女能夠那般輕易騙了他真心。
想到這里白穗拿著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少有這樣直白注視陸九洲的時候。
「陸道友,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輕信于人了。得虧你遇到我這樣的老好人,要是哪一天遇到個心機深沉的魔修妖修裝可憐博你同情怎麼辦?」
「他們可沒我這麼心善,只求一餐飽飯。」
「……還有房錢。」
青年沉聲這麼說了一句,顯然他還記得剛才她騙他腰疼的事情。
明明面上沒什麼情緒,可落在白穗眼里怎麼瞧怎麼委屈。
她心癢癢,沒忍住又往陸九洲那低垂的眉眼看去。
窗外陽光映照進來,將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金光,柔和得不可思議。
【小八,我突然有些明白那妖女的快樂了。真不怪那妖女,就這身材這模樣,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親愛的宿主,我們穿過來是為了解救陸九洲的,不是讓他從一個深淵月兌離再掉入另一個苦海。】
【……】
白穗的心猿意馬被888這麼潑了冷水後也驟然熄滅了下來,剛還想要再說幾句什麼轉移話題的時候,這邊的菜恰好上來了。
餓了一天餓狠了,看著滿桌子到美味佳肴,她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對面人並沒有動筷,白穗也不好先動手。
「我不食五谷,這些都是給你點的。」
陸九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邊的筷子遞了過去。
「吃吧,不用管我。」
白穗听後也不再客氣了,拿起筷子風卷殘雲地消滅著眼前的飯菜,一邊吃著一邊還不住地點頭給對方評價著味道如何。
陸九洲不大會接話,只時不時地附和一兩句。
「這個土豆炖的軟爛入味,就是這辣椒有點辣,不過我還能接受的,之前沒吃過這種,怪下飯的。」
「還有這個蛋羹,甜口的,我也挺喜歡的。」
昆山劍修推行苦修,入宗門的弟子一月之內便得學會闢谷,平日里哪怕再嘴饞也頂多吃幾顆靈果解饞。
看著白穗吃得這般開懷,陸九洲指尖微動,手不自覺踫觸到了手邊的筷子。
不過只一下,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他連忙收回了手。
對面只顧著吃東西的白穗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只隱約听到了什麼聲響疑惑地抬眸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