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之前的數次反噬, 齊仙兒的傷勢一直沒有痊愈。如今,她從裴月那里知道了修仙界的一些事,又知道了沈茹之女也在人間界, 且極不好對付。
因此,齊仙兒便準備閉關療傷。
與裴月相認之前,齊仙兒為了讓自己快速恢復,是用了童子之血的。
這是邪術, 且殘忍至極。
但與裴月相認後,她們雖然相處不久, 但齊仙兒何其精明, 短短幾日, 便——經看清了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
若是她還用那些無辜的童子來療傷, 怕是她這個女兒接受不了。
她們母女倆人好不容易團聚, 如今正是該培養感情的時候, 齊仙兒並不想起沖突。
再加上,這些日子,因為京城兒童失蹤的數量——多了,——經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如今皇帝生病, 正是皇位爭奪的關鍵時期, 朝野內——都有無數人盯。
況且, 她還擔了一個國師之名, 明里暗里關注她的人可不。
她雖然表面上沒有參與皇位的爭奪,但有心人卻也能看出她與貴妃和大皇子一系走——近。如此一來, 這些日子——是該低調行事。
齊仙兒並不在意這些凡人對她的看法,在她——那功法之後,便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了。但如今,她正處于修煉的關鍵期, 想——達——自己的目的,卻是不——不借助這些凡人的力量。
兩方原因相加,齊仙兒這才放棄了用童子之血療傷的法子,而是選擇自己閉關沖擊。而正如她所料,她把那些抓來的童子放了之後,裴月便與她——親近了一些。
母女倆人又說了些話,齊仙兒這才去閉關了。
她此次閉關也不會——久,若是順利,七日後便能出關了。
而裴月,便听母親的話,代她巡視桃源國。
這桃源國其實是個小秘境,是齊仙兒——的那份傳承中的另一份寶物,只是因為如今人間靈氣稀薄,這小秘境的價值便大打折扣,比不——那功法了。
若是放在修仙界,倒是個寶貝。
不過,如今也不是沒有用。
之所以把龍皎皎放進桃源國,便是因為桃源國里的環境能夠讓龍皎皎——快化龍。裴月之前——過齊仙兒,為何——助人化龍。
畢竟,她可不是樂于助人的性子。
只是,雖然很多事情齊仙兒都會告訴她,但這個——題,齊仙兒卻是沒有回答她,只說時機未。
待——時機成熟,她自然便知道了。
裴月打——了鑰匙,鏡子里便出現了桃源國的畫面。
這個小秘境——經被齊仙兒煉制過了,按理,憑她現在的修為,便是極品靈器也能煉化。可不知為甚,這桃源國卻始終無法被她完全煉化。
不過,雖無法完全煉化,卻是不影響她控制。
裴月只——通過這鑰匙,便能看——除城——妖木所在之地,桃源國的任意地方。根據齊仙兒的——求,裴月先去看了井底密室。
也——是那關——許多人的石室。
「聞人師兄?!」
豈料,她才剛把畫面調——了石室,便在角落里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月頓時驚——站了起來。
起初,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定眼看去,那躺在石室囚籠角落里生死不知的人確是聞人靖無疑。
裴月忍不住叫了一。
可惜,她雖然能看——桃源國里面的人和物,里面的人卻是听不——她的——音的。
那囚籠不遠處還關——不——男子,但與聞人靖比起來,那些人看上去身體和精神狀態好多了,除了有些個臉色白了一點,但都至——是活蹦亂跳的。
而聞人靖被單獨關在一個鐵制的囚籠里,身上的衣裳染了不——的血,臉色也是慘白的。
此刻正緊閉——眼楮,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陡然見——聞人靖,裴月先是驚、再是喜,如今看清了聞人靖的樣子,卻全都變成了憂心。自從界門分離後,他們便斷了聯系。
便是仲無愁,她之前也見——了,可是這麼久過去,卻一直沒有聞人靖的消息。
在此之前,裴月甚至——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卻是沒想——,她竟然會在母親的小秘境里看——了聞人靖!只是,瞧——如今聞人靖的模樣,怕是受了不——的苦。
裴月來不及深思聞人靖為什麼會出現在桃源國里,忙凝神精心,按照齊仙兒教她的口訣,小心翼翼地打——了囚籠的門。
她倒是想直接救出聞人靖,只是以她的修為只能勉強使用小秘境,卻是無法如母親那般自如的控制。
僅僅只做了這麼簡單的事,便——經耗盡了她的靈氣。
她忙付了幾顆丹藥,快速恢復自己的靈力。
囚籠打——的——音,似是驚醒了聞人靖。
他總算是緩緩睜——了眼楮,便見——囚籠的鎖竟然自動——了,目光頓時暗了暗,厲——道︰「是誰?!」
修仙界自是有隱身之法的。
聞人靖起初也是這般想的,所以瞬間提高了警惕。只是,待他用靈氣掃視了一圈後,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沒有人回答他。
然而,沒多久,聞人靖的目光卻是一凜。
只見地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行字——
「聞人師兄,我是裴月。我現在無法來找你,我把鎖打——了,你先出來吧。待——……」
字沒有寫完,便斷了。
「裴月?」聞人靖一怔,隨即忙——道,「你在哪里?」
這一次,地上沒有出現任何的字。
桃源國——,裴月靈力使用過度,喉間腥甜,身子霎時軟倒在地。雖然丹藥能恢復她一部分靈力,但是她的修為——底——低,能做——如此,——是她的極限了。
她的字,聞人靖自然認識。他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裴月的回應,眉——微微皺了皺。沉默了片刻,聞人靖終是站了起來,輕輕走了出去。
此時,其他人大都睡了。
聞人靖的動作很輕,況且那些人都是凡人,在他刻意的掩飾下,自是沒有人發現他出來了。
其實,若不是那個囚籠,聞人靖便是如今受了傷,這里也是困不住他的。
只是他沒有想——,在這里,竟然也會有玄鐵存在。
那困住他的囚籠,便是玄鐵所制。
玄鐵極其罕見珍貴,堅硬無比,乃是煉器的絕佳材料,即便他如今恢復——了全盛期,怕也是劈不——玄鐵的。
因此,他只能憋屈的被關在里面。
如今,裴月幫他把鎖——了,他終于可以出來了。
聞人靖壓下丹田的悶痛,徑直出了這間石室。之前被關進來時,他昏迷不醒,因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听——了一——痛叫——
底是相處了一段時間,聞人靖很快便認出了這——音是誰的——那是桃源國國主龍皎皎的——音!
她也在這里?!
聞人靖眸色瞬時暗了暗。
龍皎皎的叫——里滿是痛苦,且越來越虛弱。若是正常情況,如今只有築基期修為的聞人靖自是只能避——她走。
可如今……
聞人靖在原地頓了頓,片刻,終是沉——臉朝——音來處而去。
沒走多久,前方便又出現了一間石室。
而龍皎皎的——音正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聞人靖謹慎地走過去,然後推——了石門,里面的情形霎時印入眼簾——只見一條巨大的黑蛟正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身上的皮——經蛻了一大半,一雙眼楮——是緋紅一片了。
而石室里,除了痛苦蛻皮的黑蛟,只有一口玉棺。
玉棺里,躺——一個人事不知的凡人。
見此,聞人靖面色一厲,祭出——命劍,便直接朝那黑蛟攻了過去!
他之前便在猜測龍皎皎的真身,倒是沒有想——,她竟是一條罕見的黑蛟。如今的修仙界——經有百年沒有出現過蛟龍了。
蛟雖不是真龍,但——是極品凶獸了——
的蛟龍筋乃是煉器至寶,若是能——這蛟龍筋,便可以為裴姝煉制一柄極品新劍了!
他之前便——經注意——了裴姝的萬靈劍——經斷了。
如此,這蛟龍出現的正是時候!
雖然之前裴姝冷漠的說了那些話,甚至還……可聞人靖堅信,裴姝不過是還在恨——他罷了。可沒有愛,又何來的恨?
只——讓她出了這口氣,只——他拼命的對她好,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們會回——從前的!
思索間,聞人靖的動作未停,——命劍如風一般朝蛟龍刺了過去。這石室——不大,而蛟龍身體卻是巨大無比,所以,即便是察覺——了危險,也無法及時躲。
再加上,她此刻正是蛻皮的虛弱期,新生的皮還——脆弱,堅硬程度根——比不上以前。
因此,這一劍竟是深深地刺進了黑蛟的身體里!
「啊啊啊——!」
黑蛟霎時淒厲的慘叫了起來。
聞人靖一擊——中之後,便又是第二擊。
這蛟龍之前對他肆意侮辱,所以,聞人靖根——沒有任何留手,這第二劍竟是直接朝——蛟龍的眼楮刺去!
「鏗——」
眼見——那劍便——刺進了蛟龍的眼楮里,一把斷劍卻是忽然飛來,與聞人靖的——命之劍撞在了一起,阻止了——的攻擊。
見此,蛟龍立刻把自己的身體蜷縮了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身體里。
隨即,巨大的身體蠕動——,竟是想——藏在來人的身後。
「姝兒?」
走進來的正是那熟悉的青衣,聞人靖目光一亮,情不自禁地朝那青衣女子走去。然而還未走近,一個白衣人便擋在了中間,把身後的姑娘嚴嚴實實的擋住了。
「她叫裴姝。」
白衣青年淡淡——口,面色淡漠,——音里帶——一絲絲冷意。
聞人靖倏然頓住了腳步。
看——面前的白衣青年,眉——深深皺了起來。他自然還記——龍凜的,不但記——,還記——恨是清楚,想忘也忘不了。
「走——!」
聞人靖冷——斥道,持劍竟是——朝龍凜攻過去。
而面對他的攻擊,龍凜動也未動。
在他的——命劍——踫——白衣青年時,一抹青影猶如輕風一般飛了過來,然後擋住了他的劍。非但如此,下一瞬,她竟還朝他攻了過來。
聞人靖——受了傷,而且……
那個青衣女子根——沒有任何留手,他險險的側過了身子,手腕處卻還是傳來了一股劇痛——是她的斷劍刺斷了他的手筋。
沒有任何停頓。
他站在原地,怔怔的看——流血的手。
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在安靜的石室里發出了極其清晰的——音。
然而,無人理會。
方才出手凌厲的青衣女子——然收了手中斷劍,卻是沒有看他一眼,而是轉——,看——那個白衣青年。
她秀麗的眉輕蹙,清麗的面容一如往昔,帶——特有的冷意。
「為何不還手?剛才那劍差點——傷——你了。」她如此說——,語氣埋怨之余卻是不乏……關心。
她在關心他。
關心別的男子。
「……忘了。」白衣青年停頓了片刻才回道,隨即,面向面前的姑娘,用那雙又恢復無神的眼楮凝視——她,「而且,不是有你嗎?」
聞言,裴姝微微怔了一下。
須臾,卻是笑了一。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句話,明明是極其普通尋常的一幕,明明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親密的動作,可那一瞬間,聞人靖卻覺——這一幕刺眼——了極致。
那一刻,心中像是立時生起了一股濃濃的戾氣。
他眸色暗沉,竟是再次朝那白衣青年攻了過去。
鏗——!
手中劍倏然被人打斷在地。
聞人靖也不禁後退了幾步,胸口一疼,單膝跪在了地上。
「沒有下一次了,聞人靖。」
他心心念念的人為另一人打落了他的劍,打傷了他,眉目冷淡的看——他,眸中也是清冷如水,無方才的一絲暖意。
不但如此,話里,竟是——有了殺意。
殺意。
她竟是想殺了他嗎?
「你……喜歡上他了嗎?」
聞人靖抬——,看——前方那個與其他人並肩站立的青衣女子,帶——最後的希翼——道。
「聞人靖。」裴姝又喚了一——他的名字,面上無甚表情,語氣甚至是輕描淡寫的,仿佛說——不是什麼重——的話,「我說過,往事——矣。無論我是否喜歡他,或是其他人,你我之間,也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
「你既然早——做了選擇,便不能反悔。」不等他說完,裴姝便直接道,「亦——承擔自己的責任,所以,別做這些讓人瞧不起的事。」
「瞧不起的事……哈哈哈瞧不起嗎?」
聞人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手指倏然緊握成拳,喃喃低語,「可是,我做不——啊……若是這個人死了……」
話音未落,他陡然動了起來。
竟是以身作劍,如光一般朝龍凜再次飛射了過去!
然後,他看見了,青衣女子不但擋在了白衣青年的面前,還凝風化劍。
而那道風劍,朝——他的心髒刺了過來。
一息間,心髒倏然劇痛。
風劍劍尖——然刺破了衣衫,刺破了他的皮肉,刺進了他的心髒……
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倏然噴了出來。
不遠處,那青衣女子挺直——背脊站在那里。
她看——他,竟是連面色也沒有變一下,目光中甚至毫無波動,仿佛……仿佛他只是個無關緊——的陌生人了。
「裴姝……裴姝……」
他低低念——她的名字,卻是沒有——她的任何回應。
恰在這時,一道黑影飛速襲來。
竟是黑蛟的尾巴!
——那黑蛟見他傷重,竟是——報之前的仇。這一尾巴若是擊在他的身上,再加上之前的傷,怕是能直接——了他的命。
聞人靖知道,裴姝也知道。
可從始至終,那青衣女子都沒有動一下。
聞人靖的心口冰涼一片。
眼見——那蛟尾便——砸了過來,下一瞬,聞人靖竟是憑空消失了。
「咦?人呢?」
龍皎皎的尾巴拍了一個空,重重砸在了地上,她疑惑地看——石室,卻是再也沒了聞人靖的身影,不但如此,石室里竟也沒了他的氣息。
如今,這間石室里,除了昏睡不醒的孟柯,便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而此時,另——兩人正面對面,似乎正在發——呆。
還是蛟身的龍皎皎大眼珠子轉了轉,悄悄重新換回了人形,便——偷偷朝——面跑。只是剛走了兩步,腦袋上卻是被堅硬的劍柄拍了一下。
然後,後頸衣領也被人捏住。
「讓你走了嗎?」
她轉——,便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的美麗容顏。
——她笑起來是真好看,哪怕之前被打——那麼慘,可是此刻龍皎皎還是看直了眼,竟是都忘了掙扎。只睜——圓溜溜的眼楮看——面前的美人,——差流口水了。
正這時,眼楮忽地一疼。
她忙閉上眼。
再睜——眼時,卻見那青衣美人——經被人擋在了身後,一絲也沒有露出來了。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