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靠山並不贊同這樣的做法。
劉盈立刻就明白,這完全就是在向著自己進諫……
以前都只是在史書上看著人古代的某人,只能用一種非常含蓄的手法,向著上位者進諫,從而達到諫言而不隕自身的地步。
這是非常高超的語言藝術水準。
劉盈立刻給靠山滿上了小酒,靠山臉上難以掩飾的驚喜。
顯然,她已經知道劉盈get到了她的意思。
「話說,靠山你今年到底幾歲了?」
劉盈忽然問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問題。
靠山忽然有些臉紅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酒漿太烈了。
「不敢隱瞞殿下,奴婢今年實際上只有二十一歲!」
劉盈回頭看了一眼臧兒和嬴月,然後一臉輕松地笑道︰「看吧,你們現在相信了吧,她之前就是在吹老牛逼,說什麼自己看到了呂不韋亂政,嫪毐之變,這就是故意在危言聳听嚇唬我們這些年輕人吶!」
靠山有些無奈地用手杵著下巴︰「但是,奴婢說的這些話,卻都是真的。」
「女人最大的本事就在于狡辯。」劉盈毫不留情的說道︰
靠山無奈道︰「殿下才是最為聰慧的人,只是問了問奴婢的年齡,就已經知道了奴婢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那些話是假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打扮,看起來像是三十來歲一樣?」
臧兒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劉盈也回憶起來,自己一直都覺得靠山其實就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宮夫人。
而且,在他的記憶里邊,靠山還有更丑的時候……
「這是很單純的妝容。」靠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整個人似乎都像是在今天晚上,徹底敞開了心扉一樣。
「咸陽城被焚毀之後,楚軍和關東諸侯聯軍,一直都在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我那個時候,就是一個老太太的樣子,杵著一根拐杖,弓著腰……」
靠山比劃了一下說道︰「那個時候,我才這麼高一點,杵著一根棍子,一瘸一拐,渾身上下都涂抹了一層泥灰之後,我就已經真的和一個老太太沒什麼兩樣了。」
「再後來,我在路邊上歇息的時候,遇到了那個時候的皇後領著人路過。
皇後見我是一個孤寡老人,丟給了我兩個面餅……」
靠山看了一眼劉盈說道︰「殿下那個時候就在皇後懷里,怯生生的,看什麼都怕。」
劉盈認真回憶了一下,這副身體里邊倒是能記得關東聯軍火燒咸陽城的事情。
也有關于那些事情的記憶。
可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靠山說的這些事情。
「記不得了。」劉盈搖頭道。
「可是我記得很清楚。」靠山道︰「那時候我還太小了,卻也明白國仇家恨。
更加知道,我這樣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如果真的落到了亂兵手里,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所以,那個時候,我看到‘沛’字大旗,就知道這是那個沒有殺掉皇帝的沛公。」
劉盈回憶了一下後,他甚至還能想的起來,他是看著三世皇帝子嬰向著劉邦白車素馬,出城跪地投降的秦三世皇帝子嬰。
劉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嬴月。
嬴月嘆息道︰「相對于項羽來說,沛公確實是比後來的那些人仁慈的多。
他並沒有殺戮我秦國宗親,如果那個時候,他大軍入城瘋狂殺戮的話。
只怕我和嬴群,都不可能活到現在。」
劉盈絮絮叨叨起來︰「約法三章的問題,還是很大的,現在朝廷一斤開始重新修律法……哎呀,現在想起來,當年我有時候都擔心自己會讓項羽摔死了。」
臧兒立刻八卦起來︰「阿盈,你說的是你和幕後被項羽抓到的那段日子?」
「那可不是?」劉盈回憶著這副身體里的記憶,不慌不忙的說道︰
「項羽每次喝醉酒,都喜歡摟著我……」說到了這里,劉盈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項羽雖然講話的聲音很大,又吼又叫,就像一只人熊一樣。
可……項羽還真的是沒怎麼欺負過自己吧?
劉盈端著小酒杯,一飲而盡後,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對于酒漿有著強大的免疫力︰
「然後,他喜歡把自己酒樽里的酒水給我和,他還說我爹不是男人,和他一起喝酒的時候,喜歡在衣袖里藏一條毛巾。
偷偷把喝不掉的酒水,吐到毛巾里。
說什麼,我以後長大了,絕對不能做這樣不男人的事情。」
「項羽……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臧兒全然不解地看著劉盈。
劉盈道︰「我也不知道項王是怎麼想的,當初他和我爹一起在會稽郡的時候,結拜為兄弟。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爹那時候已經四五十多了,他才二十出頭,還說什麼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樣的話……」
听到這里之後,眾人的表情都是有些異樣之感的。
劉盈接著說道︰「反正啊,發生在項王身上的事情,很多怎麼吐槽都吐槽不完的的。」
「殿下說的這個吐槽?是何意呢?」
嬴月忍不住問道。
劉盈笑道︰「就是把一些有趣兒的事情拿出來一起說,不好的事情,也拿出來一起說,就叫作吐槽。」
「總之啊,你們放心便是了,我現在已經是大權在握的人,但是我並不擔心自己將來會變成一個昏君。」
「會不會變成昏君,很多時候不是由你自己說了算的。」
身披重凱的安瀾快步走了進來,看著劉盈道︰「出事了。」
「匈奴人打過來了嗎?」
劉盈滿不在意地問道。
安瀾搖頭道︰「那不算什麼事,有秦朝那個時代的老兵,在蒙恬的墳墓邊上光著上半身,準備為蒙恬殉葬!」
「秦太子扶蘇的墓冢邊上,也出現了這樣的人,準備讓那邊的匠人們把他們一並修進墓里邊去殉葬。」
眾人都有些愕然之色。
殉葬已經是非常古老的傳統了,可是早在很遠的時候,就已經被各諸侯國廢止,改為陶俑代替人殉。
「這不是胡鬧?」
劉盈忍不住喝道︰「傅寬呢?這事情他應該能處理好了才是?」
「難不成?」劉盈愕然的看著安瀾。
安瀾點頭道︰「沒錯,他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