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後和審食其兩人立刻向著大殿外看去。
趙隱小步疾走了進來,很是興奮地正要說話,就被呂雉當頭潑了冷水。
「嚴刑拷打了這麼久的時間,才從這些人嘴里撬出消息來,你覺得那些逆賊還會在賊窩里邊等著我們去抓他們嗎?」
听著呂雉的叱問,趙隱頓時嚇得跪在地上,連忙磕頭,驚恐萬分的說道︰
「皇後恕罪,這幾個賊寇實在是厲害,身上的皮肉被鐵鞭子抽掉,露出骨頭來了,都還在一個字都不說。
現在遭受不住,只求一死,所以才把消息說出來的。」
趙隱惶恐的抬起頭來,看著呂雉那威嚴不帶半點感情波動的面孔,慌忙匍匐在呂雉跟前,誠惶誠恐道︰
「臣無能!還請皇後娘娘贖罪!」
呂雉威嚴的面孔上,依舊沒有半點感情波動的說道︰「人,太子抓回來了,是什麼結果,你自己去模索吧,再有一兩天,太子陛下等,也都將回到櫟陽城中來。
追查的事情,先放一放,準備去迎接陛下北伐大軍凱旋歸來。」
趙隱听到這話,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暗自有幾分慶幸起來。
「去安排這些事情吧,陛下北伐匈奴,大勝回朝,應該是舉國歡慶的大喜事。」
想到次此北伐之戰,劉盈出盡了風頭,呂雉也難免有幾分輕佻之色露出,面上帶著幾分倨傲,緩緩地吩咐道︰
「該怎麼讓天下人稱頌陛下的豐功偉績,太子的年少英勇,也就無需本宮多言了吧?」
「奴婢知道該怎麼做!」趙隱忙說道︰「一切都按照最高的規格來做。」
「去吧!」
呂雉揮了揮手,重新看向審食其。
趙隱自然安分的退了下去。
待的趙隱退了下去以後,呂雉才說道︰「那幾個生擒回來的囚徒的嘴巴,確實是夠硬。」
審食其正想說,明知道夠硬嗎,那為什麼還要斥責趙隱呢?
可是心里一想,卻也明白過來。
趙隱是宦官。
其兄長趙高,更是導致秦朝覆滅的直接因素。
呂雉當然不可能給趙隱好臉色了。
審食其開始說起來劉盈制作炒菜和火鍋的事情……
整個大殿內外,隨即便回蕩起來了呂後欣慰滿足的笑聲。
外邊侍奉著的宮娥宦官們,在听到呂雉這笑聲以後,所有的人都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殿下還直接給炒菜和火鍋定了價目。」
審食其說著,立刻就從衣袖中取出一份顏色焦黃的竹簡,呈給呂雉。
呂雉展開一看,表情頓時停滯了片刻,隨即一臉驚訝,甚至于是有些不敢相信似得,抬起頭來,看著審食其。
「價目方面,有些略高。」審食其輕輕的咳嗽一聲。
如果不是劉盈這樣強烈堅持的話,他也實在是不敢把定價弄得這麼夸張。
「略高?」呂雉聲音都變了︰「你管一盤子炒菜一兩金子的價格,叫做略高?」
「咳咳咳……」審食其輕輕的咳嗽一聲︰「這是太子給的定價……」
「這不是胡鬧!」呂雉拂袖道︰「白登山之戰中,方才立下功勛,結果弄出這一招來,這不是授人話柄?
戚姬那個賤婢,一直都在盯著我兒,就是想要看他在什麼地方會出錯。
你與我這麼長時間,經歷了那麼多的風浪。
盈兒不懂的事情,你也不懂嗎?」
審食其看著焦躁起來的呂雉,卻含笑著說道︰「放心吧,陛下準了。」
呂雉聞言,皺著眉頭看著審食其,忽而露出冷笑來︰「故意想看我出丑,所以這話藏著掖著的說?」
「哪能如此?」審食其忙道︰「我是快到櫟陽城這里後,殿下又有書信到,說道陛下默許了。
文武群臣們,也已經在他那里交了約定菜肴的定金。
至于火鍋,他給文武大臣們開出來的價碼,可是二兩金子。」
呂雉立刻緊鎖眉頭︰「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這只怕是……」
「只怕是皇帝陛下借此機會,準備敲打一下文武群臣,甚至于是暗中授意了太子殿下這樣做的。」
審食其接著呂雉的話說道︰「但是,太子在給我的書信之中,沒有明言。
這樣的話,如果真的點名了說,那才是落人話柄。」
「尤其是書信如果落到了有心人手里,恐怕反而會落得一個誹謗君上的罪名。」
呂雉很滿意地點頭︰「盈兒看起來年幼,但是做事情卻能瞻前顧後,不留把柄與人,也是極好。」
審食其也是無比欣慰的點頭道︰「確實如此啊!」
聲音落下,審食其的面上浮現厲色,聲音也陡然猙獰起來︰
「戚夫人那賤婢,而今已是冢中枯骨!」
呂雉同樣面有惡色。
片刻時間後,審食其說道︰「殿下去往晉陽城大軍中的時候,吩咐臣看守好造紙等數個作坊,臣現在就去瞧瞧。」
呂雉看著審食其,臉上露出如水的溫柔︰「無需擔心什麼,我兩位兄長日月不停的領兵守在邊上,早就已經做出來了。
紙張潔白如玉,柔軟輕薄……你呀,在這里陪著我說會話?」
審食其往大殿外看了看,低聲說︰「天色尚早呢,晚點我再來。」
說完這話,也不作停留,直接向著大殿外走了去。
呂雉輕哼了一聲,心中低語道︰盈兒這孩子都知道了,你還覺得劉季會不知道嗎?
心里雖然有些不滿,可審食其與呂雉多次生死與共,她當然不可能因為這樣的小事兒,而遷怒審食其。
冰雪未曾完全消融的櫟陽城中,屋檐下邊的冰溜子隨處可見。
一隊快馬飛快的從古老寬敞的石地板街道上飛馳而過。
「前頭就是女乃茶鋪子,不會皇宮,先去那邊看看!」
為首一個騎士,年雖不大,但是眉宇之間,卻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英武之氣。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從晉陽城先一步回到櫟陽城的劉盈。
在他身邊的,則是以安瀾為首的十個漢軍。
正當劉盈放慢了戰馬的速度,轉過街角的時候,卻看到一大群人在女乃茶鋪子外邊圍觀著。
此刻不知道為何,篆體文字的女乃茶鋪子匾額,已經被人砸斷,只有一半「女乃鋪」,斜斜的掛在門楣上,儼然一副苟延殘喘的衰敗模樣。
而且,女乃茶鋪子里邊,還穿出來乒里乓啷打砸搶的聲音來。
這是本人砸店了?
「把這里全砸了,小爺倒要看看,今天誰敢說半個不字!」
「哪怕小爺兒今天一把火把這里燒了,誰又能奈我何!」
正在劉盈皺眉的時候,一個極度囂張的少年人聲音,從前方傳來。
「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