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波蒼涼，楚默倒不絕有他，而外面的老妖也則身形顫抖，心底涌上一股難言的悲愴.，眼淚不由滑落下來。
雖然本能讓他想要轉身而逃，但殘存的理智卻讓他不敢亂動。
比之楚默，廟宇里的氣息恐怖至極，老妖活了無數年，還沒遇到這般恐怕的氣息，由不得他不懼。
螻蟻尚且惜命，更何況活了千載的老妖。
「你是何人？」
楚默神色淡然，低頭俯視著老僧，眸光之中有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老僧立起身子，寬大的僧袍無風自動，上面金色的佛言。好像一條條鎖鏈，遍布他周遭。
居然是一方佛門大陣，徹底隔絕了他與天地的聯系，但與唐僧的陣法又完全不同。
不似在鎮壓，更像是保護他。
這陣法極為堅固，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才能破陣而出，以楚默觀之，以老僧的修為恐怕永遠不可能破陣而出。
「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得自己叫什麼了。」
「不知你可听聞過妖王孫悟空？」
老僧眉頭微皺，有些詫異，旋即又有莫大的怒火竄起，嘴角溢露出譏諷的笑容。
「孫悟空，他又有何顏面自稱妖王，他殘害同族，乃是妖族與人族的千古罪人。」
「人族？」
楚默心頭詫異，再次開口道︰「妖族與人族有血脈世仇，孫悟空又怎會是人族千古罪人？」
老僧心頭震動，強橫的氣息溢散出去，但很快又鎮定下來，無聲無息消散。
「妖族與人族一體同命，我們真正的敵人乃是神佛，孫悟空投入佛門自然是我們人妖二族共同的敵人。」
這下，即使楚默的心境也不由受到震動，人妖一體同命，可他來此界，人族與妖族哪有半分和睦的相處。
莫非真有什麼人，抹去了一段歷史，蒙蔽了眾生。
「自天地初生，就有神佛誕生，後來不知過了多少年，方才有人妖巫誕生。
我人，妖，巫不同于神佛，乃是天地造化的一部分，很多人認為神佛並不是天地誕生的生靈。」
楚默微微頷首，神佛即使是天外來客，他也不覺得並不意外。
橫跨諸界，他的見識自然不是一界生靈所能比的。
「神佛宰執天下，萬物皆為其魚肉。
又有無數億年，不知多少先賢奔波喪命，方才有我等生存之際，我等也能傳承下來。」
廟宇里佛光蕩漾，左右牆壁浮現出一道道佛影，似是察覺到老僧的目的，開始呼應著他。
听著老僧言語，楚默心中陡然生出些許凝重。
若真是萬族聯合對抗神佛，那為何人妖二族會淪為血仇，其中又發生了什麼。
「遂古之初，就有佛魔道流傳下來，他們生來便有大神通，人族，妖族，龍族，甚至巫族也根本無法與其相提並論，只能合力。
好在神佛兩派也並不和諧，明爭暗斗，我等才能生存下來。
其中，以道教為最，不過道教清靜無為，對我等如蒼天俯視螻蟻，是以一直以來相安無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後來一部分先賢自主加入神佛兩道，可待他們修煉成佛後，一切都變了，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變了一個人？」
楚默心頭沉重，越發覺得好似觸及到某種隱秘。
他橫跨諸界，遇到過不少種族，即使人族與人族也有著差別。
這方世界的神佛，不是境界，更像是一個種族。
一旦修煉成佛，本質上已經不是你了，被他們取而代之。
怪不得他自踏入這方世界以來，修煉會呈現兩種路線。
一條路便是他現在所走，打磨金丹。
一粒金丹吞入月復，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方世界金丹修煉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可以一直修煉下去。
第二條路便是碎凡成嬰，或是化丹為舍利。
這條路毫無疑問便是神佛留下的一條路。
老僧把一些上古密幸娓娓道來，沒有半分隱瞞。
他自知時日無多，也不願意把一切都埋在肚子里。
在他眼中楚默是人族，與他同出一源，雖然修為不深，可對于楚默也寄予了厚望，畢竟他時日無多，恐怕楚默是他遇到的最後一人了。
楚默對他的心思洞若觀火，但也不置可否。
他此來只為求道，卻是沒有任何立場，他的敵人只是擋在他面前的人。
待老僧沉寂下來，楚默才再次開口道︰「你這與西行之路的觀音禪院有何區別？」
老僧眉頭微皺，望著楚默，盡管努力掩飾，可還是不由自主的露出震驚的神色。
「倒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听過觀音禪院。
當年觀音禪院供奉的雖然是觀音菩薩，可我等卻並不尊佛門，只是為了生存下來。
後來，事情敗露，主持被逼迫而死，熊王被佛門度化，生死不知。」
度化之術並不僅僅只是佛門神通，但在這一道之上，佛門走的最為深遠。
楚默本身也算佛修大能，他的度化之術，亦可以影響一個人，甚至能讓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
一旦施展度化之術，他人就不是他了。
這也是很多妖怪，寧願死去，也不願意遁入佛門的原因。
畢竟死亡也許可以輪回，也許可以有下一世，可一旦被度化，那可是真正的永世沉淪了。
相比與唐僧，他更在意的還是這無名老僧腦海之中的記憶。
唐僧雖然知道不少隱秘，可他卻是當局者迷，直到西行之後，才發現西行之路上的諸多不妥。
但他本就是佛門中人，前世更是如來的二弟子，可信度很低，楚默對他也從未對他放下過懷疑。
哪怕他曾竊取過唐僧的記憶。
也許唐僧已經叛出佛門，可他自靈山叛出，焉知他的記憶就是真正的記憶。
起碼萬族一體，唐僧並不知情，甚至在他記憶中，人族與妖族本就是血仇，扎根在血脈之中。
叛出佛門，也許是如來下的一步棋。
以楚默現在的能為，想要給一個人添加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易如反掌，更惶恐那位高高在上的佛門至尊了。
而這個老僧，遠離靈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