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其仁漫步雨中,幾步就走到楚默面前,與他一樣,就地盤膝而坐,看著雨水濺起來的自然一圈圈漣漪。
似是漫不經心,隨口道︰「道長,何處去?」
楚默也沒有隱瞞,淡淡道︰「擎天城!」
「那里現在可是個是非之地。」
楚默面無表情,頭也沒回,望著煙雨朦朧的世界,輕聲開口道︰「何以見得?」
老者微微一怔︰「看來先生不是本地人。」
「關于擎天帝,道長了解多少?」
「正要請教!」
老者深深看了楚默一眼,眼前之人給他一股很特殊的感覺,令他不敢小覷。
只是不知道擎天帝倒讓他有些意外,擎天帝名震南州,甚至整個歷陽界也很少有人不知其名。
老者上下打量一番楚默,盡管眼前老道一身腐朽之氣,看上去似大限不止,可老者篤定知道此人絕非凡俗。
只是弄不清此人究竟是人是妖。
「那位擎天帝本不是修行中人,為南州十萬大山深處,山中一牧童,後意外落入一處秘境,在那里獲得了了不得的機緣,這才在短短千年時間創立擎天城,成為橫壓蓋世的雄豪。
如此機緣,天下修行中人莫不起覬覦之心,擎天帝迫于無奈,不得不每過百年,開放秘境,邀請天下群雄共同探索。」
說到這里,老者頓了頓,頗有深意的看了楚默一眼︰「如今,距離秘境開啟不足三個月,已有一些宗門高人到了擎天城。」
楚默眸光如水,瞬息之間,已然洞穿了岳其仁念頭。
「那擎天帝敝帚自珍,恐怕即使真的開放秘境,也難有什麼太大的收獲。」
他卻是把岳其仁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不錯,探索遺跡著很少有人能獲得什麼機緣,大都是一些靈藥。
而那位擎天帝進去的那處遺跡,也從未有人能再次找到那處上古遺跡。」
老者隱晦的打量著楚默的反應,猛然開口道︰「道長可知何為仙?」
與眼前這個老道待的時間越長,越是給他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神魂,乃至肉身都顫栗不已,似乎在催促他快點離開。
甚至那微不起眼的注視下也給他一種滔天壓力,黑龍活了千年,經歷過太多事。
對于楚默這種高人,也並非沒見過,但從來沒人給他這麼大壓力,似乎身體每個器官都在警示他趕快逃離此地。
「仙?」
楚默搖搖頭,緩緩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仙之一字,重若寰宇,各界對于仙的理解都截然不同。
但毫無疑問,一旦成仙便可與天同壽,可也有踏出不朽者,甚至超月兌與歲月長河,亦可稱之為仙。
雖然心里已經有了結果,可听楚默這麼一說,老者還是露出一絲失望之色。
「你行的乃是功德之事,自有天地功德降生,已經與天同壽,何必糾結與仙呢。」
這條黑龍瞞的過他人,卻難以瞞的過楚默。
與天同壽亦可看做長生,與天地相比,凡人,修士的壽元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浪花,有著天壤之別。
這方世界比遮天界多了長生物質,境界達到自可吸取長生物質,不需要同遮天世界的一眾至尊,古皇,進食眾生以延壽。
老者並未回答楚默,沉默片刻後才繼續道︰「不知道長可知道此地是什麼地方?」
楚默搖搖頭,他並未動用天之能為,若事實都盡在掌握,又有何意義。
況且他來到這方世界,本身就代表著最大的變數,未來未必可如他看到的那般一樣。
「莫非此地還有什麼名堂不成?」
老者點點頭,一手輕撫垂到胸前的長須,緩緩開口︰「百年前,這里本為臥龍崗。
其上有臥龍君,行雨布施,更是保的一方村民安居樂業。
祭祀之時臥龍君有感村民供奉,可剛剛現身,就嚇死了幾位老人。
原本都是供奉龍君,極為虔誠,可自臥龍君現世後,祭祀沒了絲毫誠心,僅僅只是例行公事。」
老者話語微動,繼續道︰「凡人何其愚昧,對神靈供奉,可真正神靈出現在面前,又極端恐懼,這是何道理?」
楚默靜靜地傾听者,這條老龍顯然心有不甘,直到現在也怨氣未消。
仙道縹緲,神道卻近在咫尺。
仙道只求自身超月兌,神道卻要聚集萬民念力,凝聚神體,老者有此怨氣也並不奇怪。
「凡人若無意外,一生都不會踏入修行之路,龍君現身,只會引起躁動,此乃你之過!」
楚默立起身子,毫不在意老者越發難看的臉色。
被楚默一語道破,老者也並不意外,因為他本就沒想過能瞞的楚默。
他也跟著站起來,朝楚默作揖,一臉恭敬道︰「我尚需在南州各城布幾場秋雨,就先行告辭了,若是再遇到道長,還得嘮叨一番。」
說完這句,其人化為模糊的龍形流光,剎那間已經破雲而去。
「昂!」
天際龍吟滾滾響起。
黑龍離去,沒過一會,天際滾滾的聲響自已然消失不見,雲雨也有消散的趨勢。
待到雨徹底停下,楚默才入了馬車。
因為剛剛下過大雨,地面泥濘不堪,蛟馬速度也不由慢了下來。
楚默一路行來,再未遇到任何波瀾,沒過三日就倒是到了擎天城。
擎天城繁華至極,甚至與南州中心城池青玄城不相上下,而且在某一方面還遠勝于青玄城。
單單就人口這一塊,青玄城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擎天城。
擎天城佔地極大,隨著這位平擎天帝的到來,不知道向外擴大了多少倍。
而今,擎天城已經分出十三個城區,每一個城區都不下于南州任何一座普通城池。
越是靠近中心,越是接近皇宮,也是那位擎天帝的房舍。
一路上,楚默倒是開了眼界,這里凡人與修士並立,武者也並不少見。
涇渭分明,卻又隱隱有所聯系,如此和諧共生,他還是第一次見。
第十三城區,為百年前新建立起的城區,在整個城區最邊緣之處。
萬陽界宗門遠比王朝要來的多,而區區擎天城第十三區,居然有不下于十幾家門派並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