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過是他的一縷分魂,那他本人又是何等強悍,原本以為楚默僅僅如渡劫真人一般,沒想到還遠遠低估了。
這般威勢,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幽冥府君也就這樣吧。
「不可能!」
他能想到,黑龍王自然也能想到,沒想到僅僅只是一縷分魂,居然給自己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但是,此刻已經來不及他多想,只能咬牙砸下。
下一刻,兩只拳頭重重撞在一起。
砰砰砰……
一連串骨骼炸裂聲響徹天地,踫撞的音波蕩起層層氣流。
嚓!
妖氣沸騰一般,蕩起絲絲漣漪向四周蔓延而去,幾座高高聳立的建築和此地方圓百里的山峰也齊齊斬斷。
而那一拳,更是余勢不減,穿越層層空間,狠狠撞擊在黑龍王胸口。
生死存亡之際,黑龍王終于幻化出真身。
僅僅只是一個剎那的功夫,黑龍王周身閃耀無盡光華。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縱橫天地間的黑色長龍。
這一尊龐然大物,不知長多少里,兩根龍須就足有丈許之粗。
楚默一拳轟擊再巨龍身上。
轟隆!
龐大的身軀在空中不知翻滾多少圈,在百里之外穩住身形,發出一聲哀嚎,如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之外。
楚默立在原地,並沒有任何動作,不是他不願意追,實在是這具神像已經到了所能承載的極限了。
豐青玄剛要上前,楚默就擺擺手,整個軀體瞬間四散開來,化為一團齏粉,消散在天地之間。
只有一道悠悠的聲音傳出。
「那老龍已經被我重傷,短時間不會再出來,你抓緊時間在南疆立在我的神像。」
……
如此,三個月之後。
盤膝坐在山巔之上的楚默微微開眸。
「沒想到這麼快,倒也省去我無數苦工。」
他遠眺天際,眼楮里浮現無數畫面,神像面前有人不屑一顧,有人虔誠叩拜。
天地之間,他神魂化為萬千,每日輸送的香火之力堪稱恐怖,識海之中,鬼門關之後的建築已經逐漸凝實。
這鬼門關本就是他的本命,一經幻化而出,一身戰力成倍增長,即使是以楚默的心境也微微有些激動。
他的道路不同于這方世界的任何人。
即使以幽冥界手法凝聚本命,也不同于上古府君的本命。
本命,自然與自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楚默神魂本就龐大無比,其上無數星辰都是他的神魂所化,即使真的損失一部分元神,對他而言,也難以傷及根本。
從他凝聚出鬼門關以來,就隱隱能夠感受到天,似乎隨手可以觸踫到。
是以潛修至今,就是希望掌控陰司權柄。
以我之神,取天而代之。
香火對于神魂的滋養,就如同泡在靈氣之中,而今他在幽冥界布滿神像,每日吸收香火何等恐怖。
他樹立神像也是有一舉多得之意,最為重要的便是為了傳下儒門一脈。
儒門一脈功法引人向善,奸邪狡詐之徒,要不就是被儒門功法影響,要不就是一輩子也難以入門。
對他改造這個世界,起到難以估量的作用。
……
歲月悠悠,彈指即過,轉眼之間,五十年便過去了。
隨著五十年的流逝,儒家已經成了幽冥界,神,鬼,魔,佛,邪之外的另一道。
五十年的時間,不知多少文人,憑借儒家功法,一躍成為一方高手。
而今,再也沒有如楚默初到幽冥界那般,邪崇橫行,即使青天白日里也惴惴不安,隨時擔心失去生命。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浩然正氣本就至剛至陽,對于邪崇傷害還遠在佛門功法之上。
加之各城各鎮,都有楚默的神像,有楚默庇護,自然是諸邪不侵。
甚至一些村落發現異常,家家戶戶也開始供奉楚默,再也並不如以往一樣,天地兩分,日為人,夜為邪了。
若說這天下之中,誰的名氣最廣,梁作倫還遠在楚默之上。
其研究經史子集數百年,編撰出無數儒家經典。
其編撰的三字經,更是成為了幽冥界的啟蒙經學。
儒家在這段時間里算是真正的普及下來,甚至主流佛道二派都被壓了下來,若不是梁作倫修為深不可測,加上他身後的楚默讓他們心生忌憚,恐怕兩派早就聯手向梁作倫施壓了。
幽幽青木山,由于地處偏僻,幾乎寥無人煙。
山林之中,一隊人馬緩緩而行。
一路上幾人都沒有說話,走在最前面的梁作倫雖然面色嚴肅的,可心里卻很平靜。
蹉跎百年,他總算把儒家傳承下來,並讓它開枝散葉。
而今,他也有顏面去見楚默了。
幾人腳程極快,沒過一會便上了青木山。
山頂與山腳與山腰又是另一片天地,漫天黃沙卷集,天地之間,唯有一人獨坐,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
「老師!」
梁作倫快步走上前,深吸一口氣,緩緩跪在楚默面前。
如今的他已經須發皆白,雖然已經是幽冥界有名的真人,可儒家功法終究難以延壽。
望著楚默年輕的面龐,梁作倫心中恍惚,似乎又回到了曾經。
自己跪在他身邊,聆听他的教誨。
如今自己已經垂垂老矣,命不久矣,可老師卻並未有任何變化,似乎歲月都在他周身開始停滯不前了。
「祖師。」
黃埠也躬身行禮道,對于這位祖師,他是好奇大于敬畏。
「起來吧!」
楚默擺擺手,幾人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自周身彌漫,托著他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這幾十年過得可好?」
梁作倫雖然神采奕奕,可他卻能看出此人的疲憊。
「弟子一日勝過一日。」
梁作倫有些恍惚,曾經的他只為仇恨而活。
可自他修行浩然正氣以來,便有了目標,窮盡一生都在為此奮斗,是以從未覺得如此快樂過。
「自我收你為徒以來,每日受你參拜,你可怨我?」
儒門一脈,所有新入弟子必須拜楚默神像,他們僅僅入門和出山之時分別拜一次。
梁作倫卻不同,自楚默離開後,早晚各拜一次。
「弟子不怨,師傅之恩,如同再造。」
楚默微微頷首,對眼前的梁作倫頗為滿意。
單憑一卷浩然正氣,此人已經不下于將夜里的夫子了,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儒門一脈,不加外求,我也沒有什麼能指點你的了。」